厉翎霜淡笑着：“因为血玉的背后包括的不仅仅是武林秘籍，不仅仅可以一统武林，它更是开启麒麟宝库的唯一所在。”

司徒雪姬冷然道：“麒麟宝库当真存在？”

厉翎霜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司徒雪姬冷笑着：“那你如今把这么大的秘密公之于世，仅仅是为了清妃，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厉翎霜笑道：“师父要的不就是这样的效果吗？天下越乱，您就越开心？至于会有怎样的后果，师父从未想过要考虑，难道徒儿预料错了吗？”

司徒雪姬听后，大笑道：“知我者念儿也！”

清妃淡笑着说：“傻子，这世上有我一个傻子不就够了，你又何苦呢？”

厉翎霜淡笑着，说：“如若这世上只有一个傻子独活，岂不太孤单了？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说过陪我一起的？”

清妃无奈地苦笑：“傻子，今时不同往日，以往我是因为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是如今——”

“如今并没有有所改变？”她笑着打断她。

清妃笑道：“可你还有女儿，你还有孩子？念儿，你不是一个心狠的母亲，你怎么忍心放下女儿不管不顾呢？”

她笑着：“或许我正是因为心不够狠，所以这些年来我只能沦落至此，被人不停地摆布，却无能为力。如今我想试着为自己活一回，你不为我高兴吗？”

清妃淡笑着点头：“可是，为了我，将血玉的秘密公之于众，值得吗？”

她笑道：“这个世上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还有什么是所谓的值得，不值得了，你懂吗？现下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你有事，就算是这隐瞒多年的惊天大秘密又如何？这个秘密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无形的枷锁，因着它，我失去了太多太多，如今大白于天下，世上爱如何便如何，再与我厉翎霜毫无半分干系。”

“啪！啪！啪！”司徒雪姬笑着鼓起掌来：“乖徒儿，为师当初怎么就看走眼了，真没想到原来你竟如此有情有义，早知如此，为师当初也就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她淡漠地看着司徒雪姬，道：“解药呢？”

司徒雪姬看了一眼清妃，笑着转而问司徒谦：“乖侄儿，按照你的意思，这解药可要给她？”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司徒谦的方向。

司徒谦眉头紧锁着望着清妃。

而清妃似乎早已料到一般，脸上仍然无波无澜，避开他的视线，对司徒雪姬道：“公主此番前来，如若空手而归，想必是不可能的。如今血玉的秘密已然大白于天下，那么念儿对于公主来说，也算不得什么，这解药公主大可以不给，不知我说的可有错？”

司徒雪姬笑道：“真没想到郑荣居然生了你这么一个聪慧灵巧的丫头，只可惜你投错了胎。”说完一脸的可惜。

清妃淡笑着置若罔闻：“公主今日的目的已然达到，又何苦在苦苦相逼呢？如若彩蝶的一条贱命可以了解今日之祸，拿去又何妨？”

司徒雪姬一脸的讥笑：“我要你命为何？眼下你的命是在我乖侄儿的手上，只要他开口，我便给你这解药，如何？”

然清妃始终没有望向司徒谦的方向，只是淡笑着：“公主又何必为难他呢？”

厉翎霜待要上前阻止，却被韩琦拦了下来：“你今天发什么疯？”

厉翎霜一见韩琦，顿时喜笑颜开：“韩琦，你快出手啊？现下只有你可以劝得了你娘亲了？你让她收手吧？”

韩琦嗤笑着摇头：“厉翎霜，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今日之事，没那么简单，你觉得单凭我一人之力就可以将整个形势扭转过来吗？那你未免你太高看我韩琦了？”

厉翎霜没料到韩琦会是如此反应，当下怔忡：“韩琦，你……”

韩琦不紧不慢道：“我娘是有备而来，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样的道理你岂是不明之理。如若不是因为看在我哥的面上，你觉得依着我娘的性子，她会轻言放过你？厉翎霜，你该好好醒醒了，你如今什么也做不了，清妃，你也救不了。”

厉翎霜冷冷看着他，道：“韩琦，如果你今日只是为了替你哥哥抱不平，想来教训我，我不会和你计较。你不救人，自有你的苦衷，我亦不会怪你，然而，你若要出手阻拦，我厉翎霜誓死不会罢休。”

韩琦冷笑道：“誓死？厉翎霜，你觉得如今你这条命除了我那傻哥哥，还有谁会在意？夏侯飞吗？”

韩琦冷眼看向夏侯飞，对厉翎霜道：“如果这些年没有我哥哥的守护，你觉得你可以安然活到现在，你真当夏侯飞会为了你，放弃他的江山社稷，他的千秋霸业。”

厉翎霜冷冷地盯着韩琦不吭声。

韩琦冷声道：“这个世上，除了已死的夏侯影，现下我韩琦敢打包票，除了我哥哥，没人会对你这个笨女人掏心掏肺，尽心尽力了。”

厉翎霜冷眼看着韩琦，道：“那又如何？这是我的事，是我和你哥之间的事。”

韩琦冷哼道：“是，这原本就不是我应该过问的，可我就是看不怪，怎么世上会有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为什么非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才知道去珍惜，这样，不觉得太迟了吗？”

夏侯飞此时紧上一步，扣住厉翎霜的双臂，对韩琦道：“翎儿是朕的妻子，这一生都不会改变，这是我圣齐的家事，烈焰门还是最好不要参与的好。”

韩琦冷笑道：“家事？圣齐的家事？好！好！好！”

韩琦冷冷地盯着厉翎霜，对着夏侯飞道：“那就有劳夏侯国主看好你的妻子，不要再让她出来祸乱人间了。”

厉翎霜狠狠地闭上双眼，直觉让她想逃离这场纷争。

夏侯飞似乎感觉到她的挣扎，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在其耳边轻声道：“翎儿，今生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永远都别想逃开。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方才厉翎霜这边的纷繁似乎并没有引起司徒谦等人的注意，司徒谦仍静静地注视着清妃，然清妃也依然不看司徒谦一眼。

司徒雪姬淡笑着看着一切，转而朝越儿使了个颜色。

越儿得令，突然出手，将行动提前，只见当下场中一片纷乱。

丁仁时刻都注意着清妃的安危，此时更是让自己的贴身护卫去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清妃，无奈，侍卫分身乏术，丁仁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司徒谦似乎全然忘却了眼下的场景，只是静静地看着清妃。

“皇上，小心——”文贵人一声惊呼。

随着一声惊呼，司徒谦恍然发觉一箭已快至自己胸口，险险躲过。

然司徒雪姬早已埋下箭阵，又岂是如此轻易可以躲得过的，躲得了一箭两箭，却始终难夺剩余的箭矢。

随着箭矢入肉，鲜血滴落于地的声音，司徒谦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眼睁睁看着自打来了国宴便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清妃郑彩蝶生生替自己挨了一箭，倒地不起。

……

“小蝶……”丁仁再也顾不得任何礼数，拼命跑到清妃所在之处，将其抱在怀中，可看着她心口的箭，他竟无所适从起来。

清妃淡笑着劝他：“还好你们没事。”

“你说什么傻话？”丁仁微怒着斥责：“你别说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清妃淡然摇头，笑道：“傻子，我本已身中剧毒，即使没有这一箭，我亦活不下来，现下这样，不是很好。”

丁仁眼角微涩：“小蝶，你听话，现下什么都不要说，你不会有事的。”

当厉翎霜等人控制好局面，司徒雪姬带着圣雪宫的人撤离东林皇宫时，局面早已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厉翎霜看着眼前的场景，心痛万分，可是如今，她无能为力，只能试着对司徒谦说：“你的心难道真的一点触动都没有吗？”

司徒谦这才恍然，想从丁仁手中夺过清妃，却被丁仁怒斥道：“你别碰她！”

司徒谦满眼的不可置信，满脸的酸涩：“清妃……”

清妃轻咳着对他说：“皇上，前生债，今生还，臣妾把前世今生的债都一次还清了，以后……以后你就莫要因为臣妾……而为难了？”

司徒谦悲切地笑着：“爱妃，你说什么，朕怎么都听不懂？”

清妃淡笑着：“皇上，不管你是否相信，臣妾如今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因为……因为再也不用……为难了。”

司徒谦喉咙微哽：“你别说话，御医马上就到。”

清妃挣扎着朝他伸手，司徒谦颤抖着握住柔荑，她忍痛说：“臣妾舍不得，舍不得放手。”

司徒谦笑着流泪：“如果舍不得，那就不放。”

清妃颤抖着接触到他的泪水，微笑着：“你居然还为我掉泪，这样，够了？”

丁仁一直在一旁紧抱着清妃，可此时，他也知道她需要的人不是自己，为了完成她的遗愿，他还是忍痛将她交给司徒谦。

司徒谦颤抖着抱着清妃，可他发觉她身上的温度在逐渐消失，于是开始为其输送真气。

清妃淡笑着阻止：“皇上，别费劲了，没用的。”

司徒谦怒斥道：“没有试过，怎么就可以放弃。”

清妃笑着说：“皇上，就这样，让臣妾好好跟您说说话，不好吗？”

司徒谦道：“等你伤好了，再说也不迟。”

清妃笑着摇头：“可是，臣妾怕今日不说，便再无机会了。”

司徒谦忍痛答应：“好，你说！”

清妃靠在司徒谦的怀中，眼神中满满都是幸福，她开始回忆以往：“皇上，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那时，臣妾，皇上，还有丞相，我们三人经常一起去城外的护城河边玩耍，那时，臣妾还开玩笑说，等有一天我死了，就烧成灰，然后洒在你护城河里，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守着这皇城。”

她说：“皇上，臣妾依然没有改变初衷，等臣妾死了，就把我的骨灰洒在那护城河里，让臣妾最后替皇上做一些事，好吗？”

司徒谦紧紧抱着她，道：“小蝶，你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是朕不好，都是朕的错，是朕辜负了你，是朕害了你。”

清妃悲痛地摇头，说：“皇上，你是这东林的一国之君，这都是命，小蝶不怨，怨只怨时间太短，再也没机会陪伴皇上了。”

司徒谦道：“小蝶，好好活下去，朕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不再伤害你。”

清妃微微摇头，道：“太迟了。”

司徒谦辩驳道：“只要从现在开始，一点也不迟。”

清妃解释道：“可是臣妾已经没有时间了。”

清妃说：“皇上，不管你是否相信，臣妾从未后悔。”

此时，桑擎峰将一瓶丹药交给厉翎霜，道：“小姐，这是韩琦刚临走时给卑职的。”

厉翎霜稍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拿着丹药来到清妃面前，道：“解药来了，你吃了解药就不会有事的。”

清妃笑着摇头，道：“傻子，一箭穿心，解药或许能解毒，可是心上的箭如何除。我知道你尽力了，我无怨无悔。”

厉翎霜笑骂道：“你这算什么？临时反悔吗？你忘了，是你说过要陪我一起熬下去，如果有一天我熬不下去了，你带我一起遁入空门，一起有个伴的，你忘了？”

清妃流着泪道：“念儿，我终究不能兑现承诺了，要先你一步走了。”

厉翎霜道：“傻子，你死了倒好，一了百了，可以摆脱这一切，可是其他人呢，你有没有想过，丁仁怎么办？司徒谦怎么办？你爹怎么办？”

清妃看了一眼厉翎霜所提及的三人，转而移开视线，道：“念儿，如今我已无力再做什么了，我的心你该懂的……”

“我不懂……”厉翎霜哭诉着：“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你在懦弱地逃避这一切，就如当初那个懦弱无比的安宁郡主。”

清妃笑着道：“念儿，别这样，别再为难自己……咳咳……跟着自己的心走一回，不好吗？别再做令自己追悔莫及的事了，这样……你很苦。”

……

清妃最终还是去了，司徒谦下令厚葬之。

这几天，厉翎霜一直被夏侯飞紧紧看护着，生怕她出了什么岔子。

夏侯飞轻劝道：“翎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她知道了走得不安心。”

她冷眼看他，问道：“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夏侯飞微微苦笑着：“翎儿，如今在你心里，已然认定了我的罪，无论我怎么辩驳，都无济于事，是不是？”

她冷笑着：“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这不是你一心想要的吗？”

夏侯飞冷然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她冷笑着：“你该自称朕，你莫忘了，你是圣齐的一国之君，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夏侯飞软下心来，抱着她，轻声细语道：“可同样，朕也是你的丈夫，离儿的父亲，你们的依靠。”

“依靠？”她漠然：“有可能吗？”

夏侯飞道：“翎儿，你明明心里有朕的，为何非要把朕推开呢？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

她看着他，再一次问道：“那如果我让你放弃这江山霸业，随我归隐，你可愿意？”

夏侯飞眉头微挑：“翎儿，江山与你，朕都要。”

她坚持道：“定要你二选一呢？”

夏侯飞道：“翎儿，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的。”

一时间，她冷静下来，再不缠绕于此，只是转而问道：“离儿呢？”

听到女儿的名字，夏侯飞的脸上才展现温颜，笑道：“离儿早就想着见见娘亲了，她现下应该跟紫秋他们待在一起，朕带你去见她。”

她微微点头：“好！”

“娘！”离儿见到厉翎霜，飞也一般奔到她怀中，似早已熟稔一般。

厉翎霜抱着怀中的小人，一时百感交集。

离儿小眼珠四处转着，看着厉翎霜，笑道：“我娘果然是个大美人。”

“扑哧！”厉翎霜淡笑着出声，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你怎就有此一说？”

离儿笑道：“爹爹总说离儿长得漂亮，和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离儿若想看娘亲了，只要照镜子就可以了。爹爹还说，我娘是个大美人，今日离儿亲眼所见，爹爹没有欺骗离儿。”

厉翎霜笑道：“你这小丫头，是拐着弯称赞自己呢！”

离儿突然瘪嘴，道：“娘，离儿以为你不要我了？”

厉翎霜笑道：“傻丫头，怎么会呢？你是娘的心头肉，娘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扔掉呢？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

“可是娘都一直不理我？”离儿小声地控诉着。

厉翎霜听后，心头微痛：“对不起离儿，是娘不好，娘让离儿受委屈了。”

离儿却道：“离儿没有受委屈，离儿只是想娘了，娘，以后都不要丢下离儿一个人了，好不好？离儿想待在娘身边。”拉了一旁的夏侯飞，补充道：“还有爹爹。”

厉翎霜看着夏侯飞和离儿，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