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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香阁是香尘的住处。
一行人匆匆赶到尘香阁时,厢房的门还是虚掩着的,门里静悄悄听不到半点动静。
仆人畏畏缩缩摸到阁楼房门前,两脚发颤,抖手指了指那扇虚掩的门,磕巴着:“在在在……在里面……”
“没用的孬种!”鸨母很大声地呵斥仆人,指尖却不停发抖,借着自己的音量壮起胆子,她猛地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吱——咿——
镂花木门发出唏嘘声,徐徐敞开了,房间里幔帐飘动,旋着股阴冷的风,墙壁缝隙穿来的“嗖嗖”风声,令人遍体生寒。
门开时,寒风卷着幔帐,房梁“嘎吱”爆响,仆人“呀”地惊叫出声,抱着脑袋,如一滩烂泥瘫倒在房门口,打嗓子眼里挤出个哭腔:“哎呀——我的娘啊——”
削尖了的北风,夜晚更是肆无忌惮地钻着楼阁墙面的缝隙,穿梭、摩擦出奇异的声响:似低吟、似轻叹、似啜泣……细一聆听,却依然是那肆虐的风声。一屋子的风,一屋子的冷清,还有那被风吹起的青纱幔帐,撩开幔帐,一双艳红的绣花鞋悬在半空晃来荡去,甚是诡异!
鸨母涂得血红的嘴唇颤抖着,嘴巴里隐隐发出“咯咯”的牙床磕碰声。一点点地仰起头,鸨母那双被金银之色污浊了的眼睛看到了悬颈吊在房梁的人那张恐怖凄厉的脸,凸了眼珠、吐了舌头、七孔溢血……这是香尘吗?是那个我见犹怜的丽人儿吗?
佳人业已香消玉殒,只闻得一缕香魂在凉凉夜风中幽咽。
看了悬梁自缢的人,一身嫁衣荡在风中,阴沉的暗红色,宛如周身浴血,凄厉可怖!鸨母看得毛骨悚然,踉跄着退出房外,扑到楼阁栏杆边,皱着脂粉脸,干呕个不停。
站在门前的小倩,见了房中自缢的人,眼角无声地滑出泪痕,心中痛惜之极!隔着衣袖,触碰着香尘亲手为她扣在手腕上的那只金镯子,此时此刻,小倩终于明白香尘送出这个镯子时,不仅是将未了的心愿托付给了她,还把心中最深的那份祈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如若不是万念俱灰了,香尘不会在苦熬三年之后,再做这傻事!
赵大爷悻悻然一拂袖,生怕沾上晦气似的,急急走出房门,冲着鸨母大发雷霆:“当家的,出了这样的事,你总得给个说法!”见对方趴在栏杆上干呕,缓不过神来答话,他索性当着鸨母的面,取出香尘那张赎身契,当场撕个粉碎,愤然道:“限你在天亮之前,立刻退还本老爷下的聘礼、赎金!”话落,拂袖走出楼阁。
鸨母呕得发晕的脑瓜子一接收到“聘礼”二字,瞬间清醒过来,胃里也不翻腾了,一阵风似的追出楼阁,慌忙拉扯住赵员外,挤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假笑,装足了风情腔调:“哟!我说老爷子哪,咱这勾栏院里哪个姑娘不比香尘强?您瞅着再挑一个,如何?”
赵大爷一听,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当本老爷这是逛菜市场挑白菜啊?香尘若不是红里头发了紫的本届花魁,本老爷还不屑买她做妾!”
“这、这……”鸨母急得眼珠子直打转,搜肠刮肚地思忖应对之法,目光乱扫中不经意地捕捉到一抹出水青莲般秀气脱俗的倩影,两眼登时发了亮,她一面学着八爪章鱼的姿势死死缠住赵员外,一面尖着嗓子喊:“小倩!小倩!死丫头,别愣着,快过来!”
小倩忐忑不安地走上前去,低着头杵在嬷嬷面前。
鸨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冲赵大爷吆喝叫卖似的催促道:“老爷子,您瞅瞅,快瞅瞅这丫头,看这脸蛋儿嫩的,一掐都能掐出水来!这可是尚未开苞的!您瞅瞅、瞅瞅!”
经不住鸨母迭连催促,赵大爷犹疑地抬眼打量小倩,朦胧月光的映衬下,穿着雪白裙裳的小倩水嫩得紧,纤弱如柳的身躯在风中轻颤,小兔般激起狼的野性!
赵大爷面色稍霁,又翘起了八字胡须,哼笑,“不错、不错!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最是挠人心痒!”
鸨母又适时说了句:“这丫头,就是覃府覃员外新纳的小妾!”
“覃员外的第九房小妾?!”赵大爷果然听过传言,两眼一亮,死死盯住了小倩,鸨母忙不迭点头道:“刚纳了她为小妾,覃员外就西去了,洞房里还没碰她一根手指头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花心!”赵大爷果然动心了,“传言中覃员外的小妾,冒死都要娶的,本老爷也想见识见识她有何过人之处!”
“是是是!老爷您开了口,这丫头就是您的了!”拆了东墙补西墙,见大老爷肯买这笔帐,鸨母这才松了口气,一把将小倩推向多金老爷,“丫头,快随老爷子领赏去!”
“领赏”二字从老板娘嘴里蹦出来,自有弦外之音!小倩到了此时此刻如若还是懵懂无知,傻傻地跟了去,后果不难想象,但是——
小倩脚下突然生了根!她笔直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澄澈的目光直直地刺入鸨母眼底!
鸨母有些心惊,眼底似扎进了一根针,刺得她直眨巴眼皮子,手指头一戳,发了狠地戳到小倩脑门子上,她跳起脚来呵斥:“死丫头,冲老娘瞪什么眼?木头棒槌似的傻站着做甚?难不成还得让老娘来背着你走?”
小倩往后退了一步,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我……不想去……”方才赵大爷打量她时,眼神中的猥亵之色,触动了她心中隐痛,覃府彩云阁扶梯上、先夫覃员外滚下来的惊魂一幕重又浮现脑海,恰似埋在心底的伤疤又被撕裂开,血淋淋地痛着。
大户人家总有少爷欺负丫头的事儿发生,小倩虽未见识过风月场里卖笑的光景,但见了楼中捉对打架的“妖精”,女儿家天生的羞耻心,就让她发觉了不太妙的地方。
“想不想去,可由不得你!”鸨母步步逼近,猛地伸出手来抓向小倩,“老娘花了不少银子买下你这个人,我要是叫你往东走,你还敢往西去不成?”鸨母料定这心性善良乖巧又处于弱势的丫头片子,绝不敢忤逆她!即便是逃,勾栏院虽大,护院壮丁如云,她能逃得了吗?
小倩是逃了,见鸨母伸手来抓时,她惶然转身就逃,慌不择路之下,反而逃回了尘香阁,躲进香尘房中!
哐啷!
用力关上房门,插好门闩,小倩背靠着门板,脱力地滑跌了身子,跌坐到地上,仰望着被一根绳索吊着脖子晃荡在房梁下的香尘姐,看着她身上披的红嫁衣,血色入眼,小倩心头一凉,怆然泪下。
隔着房门,只听得院落里一片嘈杂声,鸨母尖着嗓子呼喝:“来人哪,给老娘撞开这扇门!”
护院壮丁从四面八方涌入香云阁,棒槌、木棍咚咚响,勾栏院里顿时闹哄哄的,来看热闹的人把尘香阁挤得水泄不通。
忽听楼阁上传来阵阵敲砸声,护院壮丁开始撞门了!
哐啷——哐啷——
房门被人用力敲砸着,鸨母唤来的那几个壮丁,个个手持木棒顶着门板往里推。一扇木门是无法经受如此大力的摧残,它终究会屈服、倒下,但是,小倩却不愿屈服!如莲的节操是她这个受压迫、剥削的贫民奴役唯一拥有的精神财富。
布满泪痕的脸,咬得发白的唇,靠在门板上的柔弱身躯被砸门的动静震得簌簌颤抖,被逼到了死角,无路可退时,她眼底突然掠过一丝红芒,诡异的红芒涨满瞳孔,却又忽的消失——不行!她不可以真个变身为妖!好不容易活回来,好不容易再回到这人世做回凡人,她不愿成妖,不愿……
你个妖孽,为何还不下十八层地狱!
覃府大夫人——覃柳氏的恶毒诅咒回荡在耳际,她倏地捂住了耳朵拼命摇头,不!她凝愿当个凡人,绝不成妖!绝不!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眼中一片湛清,再无妖异红芒!
哐啷——哐啷——
撞门声越发剧烈,门板即将撞裂,小倩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她起身奔到栉妆台前,颤手握起了一把剪刀,剧烈的心跳声鼓动在耳朵里,隐约中似乎有一个人的声音在脑海回荡: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颤手握着剪刀,霍地抬头,盯着栉妆台上那面镜子里照出的容颜,清秀如莲的面容上泪涟涟,却分明带了丝湛然的笑,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咬破了唇,一字一字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颤手举起剪刀……
镜面,猝然溅染斑斑血渍,恰似寒梅怒放,簇簇艳红……
哐啷——
房门轰然倒下,鸨母等人闯了进来,冲着躲在房里的小倩怒斥:“不识时务的臭丫头,你再躲呀!除非你学这梁上吊的死人,也躲到阴曹地府去!”
“我为何要躲?”语声幽幽,原本背对着众人站在房里的小倩,缓缓转过身来。
“有、有鬼!鬼啊啊啊——”
破门而入的壮丁,首当其冲,冷不丁看到小倩溅满血的脸,当即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惊呼。
赵大爷倒退几步,吃惊地用手指住她,“你、你……丑鬼、丑鬼!”话落,他踉跄着退出房门,狼狈而逃。
鸨母盯着小倩的脸,气得浑身发抖,悻悻道:“死丫头,别以为毁了自个的容貌老娘就会放过你!打今儿个起,你就去打杂、干下人的粗活。天生的奴胚!”
小倩被几个护院壮丁押出尘香阁,围观人群顿时躁动起来,楼里的姑娘惊呼着,见了鬼似的连连后退,壮丁押着小倩穿过人群,渐走渐远。
“这丫头疯了?居然划花了自个的脸!”
“她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好可怕,满脸都是血呢!”
人群里嗡嗡的议论声被鸨母尖尖的嗓音盖过:“一个个都嫌没事做了?凑什么热闹?还不赶紧回楼里招呼客人去!”
夜至三更,小楼里更见热闹,浪笑声从窗口荡出,混着胭脂、烟酒的味道,飘在勾栏院的每个角落。
空中有雪花飘下,散了人群,尘香阁冷冷清清的院落里,独留一缕幽魂的轻叹,飘渺于风中……
小倩被关到了柴房,身上的新衣服被剥了去,换了件单薄的破衫。独处在柴房,看看这阴暗狭小、布满蜘蛛网的容身之处,她反倒长长松了口气。
嘎吱!柴房的门轻轻被推开,有人悄悄走了进来。
坐在柴堆旁发呆的小倩,缓缓伸手摸到面颊,脸上灼热的刺痛感烧到心口,眼底忍不住地闪了泪光。
一条干净的布帕递到了小倩眼前,抬起头时,她看到一张写满了关切、怜惜的脸,这张脸上布满道道伤疤,却有着一双明亮、秀美的眸窗。
“你叫小倩是吧?”
那个知书达礼的丫鬟,手持布帕,小心翼翼地帮小倩擦拭脸上的血渍,于是,一道被剪刀划伤的伤痕便清晰显露在了小倩白皙的面颊上。丫鬟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语声微颤:“宁为兰摧玉折,不作萧敷艾荣。妹妹,你做到了!”
小倩强忍住泪水,哽咽着:“我记住了那句话,我记住了!记住了……”
丫鬟鼻子一酸,大声道:“哭吧!你想哭就哭吧!我知道这痛、这苦!哪怕装得再坚强,这伤也深到了心坎。女儿家最珍惜的便是自己的容颜哪!”
泪水即将决堤时,小倩却拼命隐忍着,颤巍巍地绽开笑来,只道了句:“你陪我聊聊天就好!”
丫鬟定定地瞅着她,许久,点了头,“好!”她握住小倩发冷的手,将人搂入怀中轻拍几下,蜷缩于柴房墙角,偎依在一起。
烛光摇曳,简陋的柴房里,却有一种温暖的氛围。地上成双的投影,乍一看,宛如两只互相舔拭着伤口、互相给予温暖的小兽,在危机四伏的森林中寻觅着片刻的安宁。
天渐渐亮了。
壮丁来巡查时,丫鬟已经悄然离开,柴房里又只剩了小倩一人。鸨母也没有让她闲着,白天要干的活儿很多,除了洗衣、打扫之外,厨房里起灶、烧火的活也派给了她做,甚至连劈柴的力气活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打小就习惯了下人的身份,听人差遣、看人脸色,也不是头一遭了,但这里的脏活、粗活像是永远也做不到尽头,盛在碗里的饭菜却永远都是剩的、冷的、发馊的,最难熬的是晚上得睡在柴堆上,冻得人直哆嗦。
幸好,平日里还有那丫鬟偷着给她些吃的,一到晚上,那丫鬟也会带些取暖的东西来看她,小姐妹有很多话可以聊,小倩便也多了一位知己。
“我叫惠贞!”丫鬟报上名儿时,笑得一脸灿烂,“惠贞”这名字是父亲为她取的,她一直没有令父亲失望过。
相处短短三日,小倩却从贞姐那里学到了不少知识,认的字也多了,而她也把覃府老管家教的女红手艺教与贞姐,教她刺绣鹣鹣图。
鹣鹣是传说中的比翼鸟,贞姐一针一线地绣着,带着一脸幸福的笑容告诉小倩:“他”就要来接她过门了。
小倩有些羡慕,有时脑海里会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双漾满关切柔波的乌亮星眸、以及一张温和的笑颜,于是,她总会在夜阑人静时,握着那锭银子,望着柴房小窗外一点明月,祈祷着:希望那位恩公会突然出现,希望他能再一次雪中送炭,救她脱离困境,远远地离开这里!
这日,小倩正在天井内洗着一大堆脏衣物、被褥,贞姐兴冲冲地跑来,跳着、喊着、笑着:“妹妹,他来了!他终于来接我了!”
“真的?!”小倩有些开心也有些难过:贞姐终于能脱离苦海了,而她也将失去一个知己好友!
搁下手中的活,走到前院,小倩见到一个憨厚淳朴的少年,黝黑的脸,粗壮结实的胳膊,被铁匠铺里的铁锤子磨出厚茧的双手提了五十贯铜钱,一枚枚钱币上闪着汗水的光芒,在阳光下变得耀眼。
少年热情如火的目光,一直凝视在惠贞那张布满疤痕、激动流泪的脸上,目光中充满着诚挚、深切的爱意。
鸨母仔细清点过那贯重达二百五十斤的铜钱(一贯铜钱五斤重,价值仅与一两白银略相当)后,把卖身契递给了少年,少年牵着惠贞的手,携手走出了勾栏院。
贞姐姐走了……
小倩独自在台阶上站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回到天井,揽过脏衣物,打了桶水,卷着袖子在搓板上用力搓洗着。
圆月门那边,传来轻捷脚步声,得知丑丫鬟也被人花钱赎了身的楼中侍婢,去前院看了热闹,回到后院时,一个个在那里窃窃私语,边走边数落着什么。有几个穿过回廊,回自个房间盖被卧睡去了;有几个绕到天井这块儿,晒着太阳,瞎唠嗑。
“龙配龙、凤配凤,丑丫头也只能配个打铁匠!”秋菊走到小倩身边,刻薄的嘴巴里却反常地透出些酸味儿。
小倩见她手里持了面铜镜,就知道她也像春兰以前那样有些担忧自己的容颜是否衰老了——半月之前,春兰被逐出了勾栏院,离开时,她把手中那面铜镜折弯、跺了个粉碎,风尘女子最易老,她卖了灵魂肉身,终究只图了个身心俱创的惨淡下场。
心中暗叹,小倩低下头默不吭声,只顾着在搓板上用力搓洗衣物,没有去搭理秋菊。
秋菊心有不甘,冲上前去,把压抑、积累在心中的怨气、不满,悉数发泄到小倩身上,“丑丫头,我与你说话呢,你怎么不搭理人?别仗着你那贞姐找了个汉子跳出染缸就拽起来!难不成,你也在指望着有人来救你出去?啐!有谁会看上你这丑鬼?”
听到这“丑”字,右边的面颊隐约刺痛起来,连着心窝都像被刀剜了一下,小倩霍地站起,涨红了脸,吃吃道:“我、我有、有……”
“有?该不会是楼里哪个龟公?还是哪个下人?”秋菊嘴巴里不改刻薄毒辣的调调,不屑地哼道,“你可别指望这些与你一样的奴胚了,你跟他们呀,迟早是供人卖的贱命一条,自身难保!”
砰!井边的洗衣盆被小倩打翻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秋菊大声说:“你胡说!”
“我说的是句句属实!”秋菊把人惹火了,非但不知收敛,还要火上浇油,“不就是新婚克死了丈夫!没人要的妖精么,我看你就是个妖孽,到哪儿都招晦气,贱命一条!”
“我不是妖孽!”小倩气得眼睛都红了,原本是个埋头苦干的乖巧丫头,眼下是忍无可忍,冲着秋菊奔了过去,“快收回你说的话,快道歉!道歉!”
“我偏要说——覃员外第九房小妾,就是个妖孽!妖孽!妖孽……”
秋菊歪着嘴角冷笑,小倩冲到她面前,双手一抓……
“啊——”
被小倩抓到脸,秋菊惊叫一声,不忘出手反击。两个人就在天井中,扭麻花似的扭打在了一起。
“哎呀,不好!这丫头又发疯了!”
见识过小倩自毁容貌的疯狂举动,眼看苗头不对了,一旁晒太阳的侍婢赶忙上前劝架,拖住缠绕中的两个人往后退时,不小心又扫倒了晾衣服的竹架子,天井里乱轰轰的,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护院的壮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抽持木棍冲上前来,不分青红皂白,架起小倩的胳膊就往柴房那边拖,硬是把人拖进柴房里关了起来。
“我不是妖孽!不是妖孽!”
小倩在柴房的小窗边冲外面的人大声嚷嚷着,看似柔弱温顺的她,实则外柔内韧,内心可以承受很多的变故,且可以直面困境,努力克服!但,小倩最怕……最怕听到有人说她是“妖孽”……
“说句妖孽又怎么了,又不是真的会成妖成孽!真个死心眼!”
秋菊跺了跺脚,冲柴房那头“啊呸”一声,捂着耳朵跑开了。
这夜,小倩独自被反锁在柴房里,对着窗外一片宽广无垠的星空,想要离开这里的愿望更加强烈,她又一次掏出了恩公相赠的那锭银子,对着窗外一点明月,心中有着比平素更强烈的愿望——
苍天怜见,请帮小倩达成一个心愿,让那位恩公来见我,来救我出去!
小倩无法逃离此处,每次想要逃,想要往前门、侧门、后门的方向靠近几步,总是被护院壮丁凶暴地阻拦住,上次,还见一个花脸戏子躲过巡逻的壮丁耳目,半夜攀树爬墙,逃出去没多远,又被抓回来吊在树上用鞭子狠抽,差点连命都丢了。
逃不出去,她只能等,等待一个机遇的降临!或者,奇迹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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