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警长不失为明智，他让我的朋友按他自己的方式行事，自己则满足于把结果详细记下来。当地的外科医生，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刚从丘比特太太的房间下楼来，报告说她的伤势很严重，但不一定致命。子弹是从她的前额穿过去的，在她恢复意识之前还需要一段时间。至于她是被伤还是自伤的问题，他不敢贸然表达明确的意见。毫无疑问，子弹是从离她很近的地方打的。在房间里只发现一把手枪，枪膛里空了两发子弹。希尔顿·丘比特先生的心脏被子弹打穿了。可以设想为希尔顿先开枪打他妻子，然后自杀，或者也可以设想他妻子是凶手，因为那支左轮就掉在他们正中间的地板上。

“他有没有被搬动过？”福尔摩斯问道。

“没有，只把他妻子抬出去了。我们不能让她伤着躺在地板上。”

“您到这儿有多久了，医生？”

“四点到的。”

“还有别人吗？”

“有，就是这位警长。”

“您没有碰过什么吧？”

“没有。”

“您行动很谨慎。是谁请您来的？”

“这家的女仆桑德斯。”

“是她报的警吗？”

“她跟厨师金太太两个。”

“现在她们在哪儿？”

“在厨房里吧。”

“那么我们最好马上听听她们所说的事情经过。”

这间有橡木墙板和高窗户的古老大厅变成了调查庭。福尔摩斯坐在一把老式的大椅子上，憔悴的脸上闪烁着毫不动摇的眼神。从眼神里我能看出坚定的决心，准备用毕生的精力追查这件案子，直到为这位他没能相救的委托人最后报了仇为止。其余的是衣着整齐的马丁警长，白发苍苍的乡村医生，我自己，还有一位本村警察，组成了庭上这么奇怪的一组人。

这两个女人讲得十分清楚。她们被爆炸声从睡梦中惊醒了，一分钟过后又响了一声。她们睡在比邻的房间里，金太太这时已经跑到桑德斯的房间里来了。她们一起下了楼。书房门敞开着，桌上点着一支蜡烛。主人趴在书房正中央，已经死了。他妻子蜷缩在挨近窗户的地方，头靠着墙。她伤得非常重，半个脸全是血，费劲地喘着气，但是说不出任何话。走廊和书房里满是烟和火药味儿。窗户是关着的，并且从里面闩紧了。在这一点上，她们两人都很肯定。她们立即叫人去找医生和警察，然后在马夫和小马倌的帮助下，他们把受伤的女主人抬到她的卧室。出事前夫妻两个已经就寝了，她穿着衣服，他穿着睡衣，外面套着晨衣。书房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就她们所知，夫妻间从不吵架。她们一直把他们看作是非常和睦的一对。

这些是佣人们证据的要点。在回答马丁警官的提问时，她们清楚地说所有的门都是朝里拴着的，没人会从房子里逃走。在回答福尔摩斯的问题时，她们说记得她们一从楼上的房间跑出来，就闻着了火药味。“我请您注意这个事实，”福尔摩斯对他的同行说。“现在我认为该到彻底检查这个房间的时候了。”

书房其实是一个小房间，三面靠墙都是书。有一张写字台，正对着一扇不起眼的窗户，从那儿望出去就是花园。我们首先看到的是这位不幸绅士的遗体。他那魁伟的身躯四肢摊开地趴在地上。他衣着不整，表明他是从睡眠中被匆忙地唤醒。子弹是从正面射向他的，穿过心脏以后，留在身体里。他一定是即刻而死，没有痛苦。他的晨衣上和手上都没有火药痕迹。据这位乡村医生说，夫人的脸上有火药痕迹，但是手上没有。

“手上没有火药痕迹并不能说明什么，要是有的话或许很重要，”福尔摩斯说，“除非是很不合适的子弹，火药才会向后喷，否则开多少枪都不会留下痕迹。我建议现在不妨把丘比特先生的尸体搬走。医生，我想，您还没有取出打伤夫人的子弹吧？”

“在取出子弹之前得做一次重要的手术。但是手枪里还有四发子弹。已射两发，造成两个伤口，所以每发子弹都能解释清楚。”

“似乎是这样，”福尔摩斯说。“也许你也可以解释另一发子弹的下落，它清楚地射在窗户的边上？”

他突然转过身，用他细长手指指着窗框底边大约一英寸处的一个穿透的小洞。

“天啊！”警长喊道。“你怎么会看到那个？”

“因为我在找它。”

“好极了！”乡村医生说。“您一定是对的，先生。又射了一发子弹，所以一定有第三个人在场。但是会是谁呢？他怎么逃脱的呢？”

“那就是我们现在要着手解决的问题，”福尔摩斯说。“马丁警长，你还记得当佣人说她们一离开她们的房间，就闻到了火药味时，我提醒说那一点非常重要吗？”

“是的，先生。但坦白说，当时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那表明在开枪时，窗户和门是开着的。否则火药味不可能穿过房间蔓延得这么快。除非房间里有过堂风才行。然而，门和窗户只开了很短的时间。”

“你怎么证明？”

“因为蜡烛还没有被风吹得流下油来。”

“好极了！”

“由于确信在发生悲剧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那么我可以设想或许有第三个人在场，他站在外面朝屋内开枪。正对的这个人所射的子弹射中了窗框。我看了，确实有子弹痕迹！”

“但是窗户关着而且上了栓是怎么回事？”

“女人的第一本能就是关上窗户拴好。啊呀！这是什么？”

那是个鳄鱼皮镶银边的女式小手提包，放在书房的桌子上。福尔摩斯打开它，倒出里面的东西。手提包里装了一卷面值是五十镑的二十张英国银行的钞票，用橡皮圈箍在一起，没有别的。

“这个手提包必须保管好，它还要出庭作证呢，”福尔摩斯边说着，边把包递给警长。“现在我们必须想法解释这第三发子弹。从木头的碎片来看，这发子弹显然是从屋里打出去的。我想再问一下厨师金太太。金太太，您说过您是被一声很响的爆炸声惊醒的。您的意思是不是在您看来它比第二声更响？”

“怎么说呢，先生，我是睡着了给惊醒的，所以很难判断。不过当时听起来是很响。”

“您不觉得可能是两发子弹差不多同时射出去的？”

“这我说不准，先生。”

“我认为那的确是两枪的声音。马丁警长，我看这屋子看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还要研究的了。如果您愿意同我在周围走走的话，那我们到花园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证据可以发现。”

花园一直延伸到书房的窗户跟前，我们一到那里，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叫声。花已被踩倒了，柔软的土壤里到处是男人的大脚印，有着特别长而尖的脚指头。福尔摩斯像一只猎犬在草里和落叶中找寻着被枪击落的一只小鸟。然后，发出一声高兴的叫声，弯腰捡起了一个小的黄铜做的圆筒。

“不出我所料。”他说。“这只左轮手枪有一个推顶器，这是第三发子弹。马丁警长，我真的认为，我们的案子几乎可以结了。”

这位乡村警长对福尔摩斯神速巧妙的侦探过程万分惊讶。最初他还表露出坚持自己主张的意愿。但是现在不胜钦佩，愿意毫无疑问地听命于福尔摩斯。

“您怀疑谁？”他问。

“我以后解释。在这个问题上有几点我还不能向您解释。既然我已经走得这么远，我最好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进行下去，然后彻底地将整个事情解释清楚。”

“就按照您的想法去做，福尔摩斯先生，只要抓住凶手就行。”

“我不想故弄玄虚，可是正在行动的时候就开始做冗长复杂的解释，这是不可能的。我手上已握有案子的几条线索，即使这位夫人永不恢复意识，我们仍然可以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设想出来，伸张正义。首先我想知道附近是否有一家叫做‘埃尔里奇’的小旅店？”

仆人被询问过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听说过这个地方。马童倒是记得有个叫那个名字的农场主住在东罗斯顿，距离这里大约几英里远。

“那是一个偏僻的农场吗？”

“很偏僻，先生。”

“也许他们还没听说过这儿夜里所发生的事。”

“也许没有，先生。”

福尔摩斯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古怪的微笑。

“备马，小伙子，”他说。“我要你把这封信送到埃尔里奇农场去。”

他从口袋里掏出各种跳舞小人的纸条，放在书房的桌子上，坐下来摆弄了一阵子，最后把信交给了马童并嘱咐他一定将信交给本人，尤其不要回答收信人所问的任何问题。我看到信封上的名字是用潦草的非正规的字体写的，非常不像福尔摩斯平常工整的字体。信上写的是：转交诺福克，东罗斯顿，埃尔里奇农场，阿贝·斯兰尼先生。

“我认为，警长，”福尔摩斯说道，“你可以给一个护卫发一封电报，因为，如果我的推断证明是正确的话，那么你将有一个非常危险的囚犯被押送到郡监狱。送信的马童可以捎上电报代发。华生，下午有去伦敦的火车吗？我认为我们可以回去了，因为我有一个有趣的化学分析要完成，这个案子很快就结束了。”

小伙子被派去送信去了，歇洛克·福尔摩斯给仆人们交代，如果有来访者来看丘比特·希尔顿夫人，不要透露有关她身体状况的任何信息，但是立刻带他到客厅。他认真地强调了这一点。最后他领大家走进客厅，一边说现在的事态不在我们控制之下，大家尽量休息一下，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乡村医生去看他的病人了，留下来的只有警长和我。

“我想我能帮你们度过有趣的一小时，”福尔摩斯一边说着，一边将椅子拉到桌子跟前，在他面前铺开各种各样的纸条，在这些上面画有跳舞人的古怪滑稽的动作。“对于你，华生朋友，我欠你债，由于长时间没能让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对于警长，整个案子也许吸引你进行一次非凡的专业研究。首先，我必须告诉你一些有趣的情况，那是希尔顿·丘比特先生先前在贝克街找我商量时听说的。”他然后简短地概述了前面记录的事实。在我面前摆着的这些罕见作品，要不是证明它们就是酿成如此可怕悲剧的前兆，人们或许只是付之一笑。我非常熟悉各种形式的秘密文字，我自己也写过一些微不足道的专题论文，其中，我分析了一百六十种不同的密码，但是我承认我从未见过这种。发明这种方法的人显然是为了让人们以为，这些字体不表达任何信息，只是孩子们随便乱涂乱画的。

然而，一旦意识到这些符号代表一些字母，并运用各种秘密文字的规则，解决方法就容易多了。交给我的第一张纸条太短，我至多有把握说符号代表字母E。你知道，E是英语字母表中最常见的字母，它很显眼，在一个很短的句子里，人们经常看到它。在第一张纸条上，十五个符号里有四个字母是相同的，因此，有理由认为该字母就是E。还注意到，有几处人形举着旗子，而另外几处没有，但是从旗子分布的方式来看，它们可能被用作将句子分隔成一个个单词的符号。我把这看做是一种假设，记下人形代表字母E。

但是接下来是调查的真正难度。在字母E之后的英语字母顺序根本不清楚，在一页印出的文字里字母出现的平均顺序也许和在一个句子里正好相反。大致说来，字母按出现次数排列的顺序是T，A，O，I，N，S，H，R，D，L，但是T，A，O，I出现的次数几乎一样多。要是把每一种组合都试一遍，直到得出一种意思来，那会是一项无止境的工作。所以，我在等新材料。在我跟希尔顿·丘比特先生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给了我另外两个短句子和似乎只有一个单词的一句话，因为是不带小旗子的符号。在这个由五个符号组成的单词中，我找出了第二个和第四个都是E。这个单词可能是sever（分开），也可能是lever（杠杆），或者never（决不）。毫无疑问，使用后面这个词来回答一项请求的可能性最大，而且情况表明这是丘比特夫人写的答复。假如这个判断正确，我们现在就可以说，三个符号分别代表N、V、和R。

“即使现在，我仍有相当大的困难。但是，一个灵感使我知道了另外几个字母。我突然想到，如果这些请求是来自一个在丘比特夫人年轻时就跟她亲密的人的话，那么一个两头是E，中间有三个别的字母的组合很可能就是ELSIE（埃尔茜）这个名字。我一检查，发现这个组合构成一句话的结尾，重复出现过三次。这一定是对‘埃尔茜’提出的请求。用这种方法我又找出了L、S和I三个字母。可是，那会是什么样的请求呢？在‘埃尔茜’前面的一个单词里，只有四个字母，末尾的字母是E。这个词必定是Come（来）。我试过所有其他以E结尾的四个字母，但都不符合情况。这样我又找出了C、O和M，再回过头分析第一句话，把它分成单词，对于未知的字母用点代替。经过这样的处理，这句话就成了这样的了：。M。ERE。。ESL。NE。”现在，第一个字母只能是A了。这是最有用的发现，因为它在这个短句中出现了不少于三次。第二个词中H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一句话现在成了：AMHEREA。ESLANE。再把名字中所缺的字母添上：AMHEREABESLANE。（我已到此。阿贝·斯兰尼。）“我现在有了这么多字母，能够很有把握地继续进行第二句话了。这一句读出来是这样的：A。ELRI。ES。”这里我只能在缺字母的地方加上T和G才有意义，并且假定这个名字是写信人住的地方或者旅店。

马丁警长和我怀着极大的兴趣听我的朋友充分详尽地讲述他如何得出结论的过程，把我们的一切疑问都解答了。

“后来你怎么办了，先生？”警长问。

“我有充分理由猜想阿贝·斯兰尼是美国人，因为阿贝是个美国缩写人名，而且还因为美国寄来的一封信是所有麻烦的起因。我也有充分理由认为在这件事中有犯罪秘密。女主人对于她过去生活的暗示和她拒绝把实情告诉她丈夫，都使我朝这个方面想。我因此给纽约警察局一个叫威尔逊·哈格里夫的朋友发了一封电报，他曾多次利用过我所知道的有关伦敦的犯罪情况。我问他是否知道阿贝·斯兰尼这个人。这位朋友回电说：‘此人是芝加哥最危险的骗子。’就在我接到回电的那天晚上，希尔顿·丘比特给我也寄来了阿贝·斯兰尼最后画的一行小人。用已经知道的这些字母译出来就成了这样的一句话：ELSIE。RE。ARETOMEETTHYGO。”再添上P和D，这句话就完整了，而且说明了这个流氓已经由劝说转为恐吓。对芝加哥的那帮恶棍我很了解，所以我想他可能很快付诸行动。我立刻和我的朋友及同事华生医生来诺福克，但不幸的是，赶到这里却发现，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能跟您一起处理案子，我感到荣幸，”警长很热情地说，“不过，恕我直言，您只对您自己负责，我却要对我的上级负责。假如这个住在埃尔里奇农场的阿贝·斯兰尼真是凶手的话，而且他趁我坐在这里的时候逃跑了，那我的麻烦就大了。”

“您不必担心，他不会逃跑的。”

“您怎么知道他不会？”

“逃跑就等于承认罪行。”

“那就让我们去逮捕他吧。”

“我想他马上就会来这里。”

“但是他为什么会来呢？”

“因为我已经写信请他来。”

“但是这难以置信，福尔摩斯先生！为什么因为您请他他就会来呢？这样的请求难道不会引起他怀疑，致使他逃走吗？”

“我知道我是如何写那封信的。”歇洛克·福尔摩斯说，“事实上，要是我没有弄错的话，这位先生正往这儿来了。”

有个人迈着大步沿着通向门口的小径走过来，是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漂亮的家伙。他身穿一套灰法兰绒的衣服，戴着一顶巴拿马草帽，留着黑色的翘胡子，高挺的鹰钩鼻，一边走着一边挥舞着手杖。他沿道大摇大摆地走着，好像他是这儿的主人，我们听见了他拉门铃声，响亮，充满了自信。

“我认为，先生们，”福尔摩斯小声说，“我们最好都站在门后面。对付一个这样的家伙，还得多加小心。警长，您准备好手铐，让我来同他谈。”

我们静静地等了片刻，那是人们永远不会忘记的片刻。接着门开了，这人走了进来。福尔摩斯立刻用手枪柄照他的脑袋给了一下，马丁也把手铐套上了他的手腕上。这一切进行地如此迅速，如此敏捷，结果这家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束手就擒了。他瞪着一双冒火的黑眼睛，把我们每个人扫视了一遍，突然爆发出一阵苦笑。

“先生们，这次你们先发制人，算我倒霉。我是接到希尔顿·丘比特夫人的信才来的。这里面不至于有她吧？难道是她帮你们给我设下了圈套？”

“希尔顿·丘比特夫人受了重伤，现在快要死了。”

这人发出一声嘶哑的、悲哀的叫喊，响遍了整幢房子。

“你胡说！”他拼命嚷着说，“受伤的是希尔顿，不是她。谁忍心伤害小埃尔茜？我可能威胁过她——上帝饶恕我吧！但是我决不会碰她一根头发。你收回所说的话！告诉我她没有受伤！”

“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伤得很重，倒在她已死的丈夫的旁边。”

他跌坐在长靠椅上，悲伤地呻吟着，把脸埋在铐着的双手上，沉默了五分钟，然后再一次扬起脸，以一种冷静而绝望的语气说话。

“我没有什么要瞒你们的，先生们，”他说，“如果我开枪打死了一个先拿枪对准我的人，那就不是谋杀。如果你们认为我会伤害埃尔茜，那么你们既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她。我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会像我那样爱她的了。我有权娶她。很多年以前，她就向我保证过。这个英国人有什么资格要分开我们？告诉你们我是第一个有权娶她的人，我仅仅是在要求我的权利。”

“当她发现你是什么样的人时，她要摆脱你，”福尔摩斯严厉地说，“她逃离美国是为了躲开你，并且在英国嫁给了一位受人尊敬的绅士。你紧追她不放，给她生活带来了痛苦，你引诱她抛弃她心爱的、尊敬的丈夫，跟你这个她既恨又怕的人逃走。结果你使一个高尚的人死于非命，又逼得他的妻子自杀。这就是你在这件事中的所作所为，阿贝·斯兰尼先生，你为此要负法律责任。”

“如果埃尔茜死了，我不在乎我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个美国人说。他张开一只手，看了看在手心里已揉皱的一张纸。“瞧这个，先生，”他大声说，眼里露出了怀疑的眼神，“你们不要拿这个来吓唬我，如果埃尔茜伤得像你们所说的那样严重的话，那么是谁写的这封信呢？”他把信朝桌子上扔去。

“是我写的，为了请你来。”

“你写的？除了我们帮里的人以外，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知道跳舞人的秘密。你怎么会写的呢？”

“有人发明，就有人能看懂。”福尔摩斯说，“一辆马车将把你带到诺威奇去，斯兰尼先生。不过你还有时间对你所造成的伤害进行弥补。你知道丘比特夫人已经使自己蒙受谋杀丈夫的重大嫌疑，仅仅由于我来到现场和碰巧掌握的材料，才使她免于控告。为了她你至少应该向世人清楚表明，对她丈夫的惨死，她不负任何直接或间接的责任。”

“这再好不过的了，”这个美国人说，“看来为我自己所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彻底地说出真相。”

“我有责任提醒你，这样做也可能对你不利，”警长大声说道，以示英国刑法严肃的公平对待原则。

斯兰尼耸了耸肩。

“我倒要试试，”他说，首先我要你们几位先生明白，埃尔茜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了她。当时在芝加哥团伙里共有七个人，埃尔茜的父亲是我们的老大。老帕特里克是个很聪明的人，是他发明了这种秘密文字。除非你懂得这种文字的解法，否则就会被当做是小孩乱涂的画而忽略。后来，埃尔茜对我们的事情有所耳闻，可是她不能容忍这种行当。她自己还有一点来路正当的钱，于是她趁我们都不防备的时候溜走了，逃到了伦敦。她已经和我订婚了。我相信要是我干的是另外好的职业，她早就跟我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