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阳毫不含糊：“捞上来。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

很快，大大小小早已死掉的猫狗被打捞上来，由于腐烂程度不一，中间还混合着水草，根本分辨不清到底有多少只，堆在一起，整个就是一坨巨大的烂肉。

那窜入鼻腔的腥臭和视觉上的恶心，甭说是我和杨洛，就连负责打捞的警察都变了脸色，曹阳也是眉头紧皱。

“不对劲，偷猫偷狗的贼也是为了卖掉图个财，这淹死在塘里能得个什么？打个电话问下局里，这两个月猫狗走失的报案有多少。”

曹阳身边一名脸色惨白的警察依言打电话回局里询问，大概四分钟后挂断电话，沉声说道：“这个月是四起，上个月是六起。”

他顿了顿，问道：“曹队长，这里死的都是流浪猫狗？”

“说不准。”曹阳瞥了眼对那堆死猫死狗无动于衷，只是怔怔看着女儿所背书包的庄怀仁，默默点了根烟，抬头望着无风无云的广袤天空，喃喃道，“又不是谁家的猫猫狗狗丢了都会报警。”

似乎是觉得手上的烟寡淡无味，周围又没有垃圾桶，曹阳便随手丢在脚下踩灭，吩咐道：“人死为大，都别愣着了，该干活的干活……”

警察们忙着清理现场，曹阳默默蹲在庄怀仁的身边，但他没有说些什么“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的安慰，只是皱着眉头，明显在考虑问题。

“曹队长。”庄怀仁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嗯？”

“凶手找的到吗？”

“以我的职责，我是应该要说‘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但庄大律师你是聪明人，我不跟你打马虎眼，掏心窝子跟你说，我只能保证会尽力。线索太少，在水里泡了七天太多信息都泡没了，现在是不是失足坠塘都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离凶手还远得很。”

庄怀仁忽然转过头看向曹阳，如死灰般的瞳孔中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复仇的颜色。

“曹队长，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吧，我想听听，我知道你的能耐，别和我说你现在一筹莫展。”

曹阳咧嘴笑了笑，指了指那堆猫狗的尸体：“你说这人杀这些猫啊狗啊，目的是什么呢？听说网上有专门的人拍虐杀猫狗的视频卖钱，如果是这样那还好点，说到底也是个钱的事儿对不对？怕就怕他杀这么多猫这么多狗却什么都不图，那可就她娘的是变态了啊，谁知道他会不会有天杀猫杀狗杀的腻歪了，想换个人杀杀呢？”

庄怀仁若有所思，而我听到这番话心里已经掀起巨浪。

杀人的是谁我不知道，但看到这堆死状凄惨的猫狗时我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一个名字及——黄宇。

这个池塘和学校的距离很近，近到什么程度呢？现在我站在这条小道上，右手边是池塘，而左手就是学校围墙。

围墙是栅栏的样式，下半部是将近一米高的水泥墩，上半部是一米五左右顶部是三角尖的铁栏杆连成一片。

小道的横向宽度也不超过两米。

也就是说，学校里面的人要是杀死猫狗想要丢入池塘都不需要翻墙，只要用些力气一扔，就能直接扔到池塘里面。

可是，杀猫狗的会是杀害庄怀仁女儿的凶手吗？

我能从杨洛的眼神中看到惊骇，她应该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但我甚至有些不敢去细想这个问题。

人之初，这个“性”究竟本是善还是恶？

噗通——

现场已经清理完毕，曹阳正在收队的时候，一只猫划过我们所有人的头顶，在池塘中炸开水花。

坠入池塘的猫没有扑腾挣扎，坠落处飘出一朵淡淡的红花。红花在池水涟漪中晕散，很快就再无踪迹，亦如那只沉入塘底的猫。

我呆呆的看着出现在栏杆后的黄宇，他手上还残留着血迹，但他没有任何害怕和紧张，扬起的微笑在阳光下近似天真无邪。

“是你呀，真巧，这次逃课又遇上你了。”

我出离的感到愤怒，要不要……用拘魂咒杀了他？一个冷血的小杂碎而已，就算留在世上也只是祸害。

这个念头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在杀与不杀间天人交战。

“小孩，你是这学校里的学生？”曹阳拍了拍我肩膀，上前一步对黄宇说道。

“是啊。”

“这池塘里的猫猫狗狗，都是你杀的？”

“是啊。”

他直接就承认了，没有任何犹豫和害怕，那说不清是有恃无恐还是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的表情，让我几乎作呕。

我看了眼庄怀仁，不出我所料，他正死死的盯着黄宇，那犹如死灰复燃般的星星之火，正在燎原。

“警察叔叔，有什么问题吗？”黄宇眨了眨眼睛，天真而无邪。

“你觉得呢？”纵使是老油条曹阳，这会儿也是面色严肃，没有一丝笑容。

“啊，警察叔叔你不要误会，我刚刚杀的这只猫是流浪猫，我上网查过，杀流浪猫狗不犯法。”

“哦，那这池塘里的猫狗，都是流浪猫狗？”

“是啊，都是流浪猫狗，家猫家狗属于私人财产杀了要赔钱，我只杀流浪猫狗。”

赔钱？只是要赔钱所以才不杀吗？

“呵呵。”曹阳干笑了两声，但我看到他负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暴起。看来这双手主人的内心，也远算不上平静。

有个比较年轻的警察或许是性子比较冲动，指着黄宇的鼻子大骂一通。黄宇只是在围栏后面站着，没有退后一步，但他无辜的表情，仿佛他才是受害者：“警察叔叔，你为什么要骂我？我犯法了吗？”

他很费解，努力想了一阵，问出一个让我们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荒唐问题。

“难道逃课犯法吗？”

逃课犯法？

可笑！

这个问题本身其实并不荒唐，但荒唐的是什么？是这个叫黄宇的小孩，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确实没有犯法。”曹阳挥了挥手示意那名年轻警察不要再在骂下去了。我觉得也就是这次那位沈警官不在，不然大骂黄宇的人，恐怕就不止这年轻警察一个了。

“你只杀过猫猫狗狗吗？”

“也不止啦。”

在黄宇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庄怀仁全身的肌肉仿佛都绷紧了，似乎下一刻他就会越过这围栏，只是黄宇接下来的话，让他慢慢放松了肌肉。

“……还有兔子、青蛙、蜗牛、蚂蚁、蟋蟀、小鸟什么的，都是些小动物。”末了，黄宇还补充道，“都不是保护动物，不犯法的哦。”

“嗯，都不犯法，很好，你很乖，是个好学生。”就算以曹阳的城府，他这段话，也是咬着牙笑着说出来的。

这时，铃声响起，黄宇拧开旁边的水龙头洗去手上的血迹，转身走向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