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你永远不知道，当我再见你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可是那不重要，我想，我只要陪在你的身边就好了。所以，今天我把你带出来。虽然我一早就清楚，结果可能不会如愿，但我想一试。不出所料，最后结果……一败涂地。”

是的，一败涂地。在他做决定的时候，就能预料到的结果，终于上演。

这些话压在魏姜谨心里很久了，久到他都要忘怀自己当初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执念。可是当他看见那张清秀如水的脸庞时，这个想法却又出现的那般自然。

苏陌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压抑的嗓音，曾经她好现在书里看过“喜欢一个人就是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这大概就是魏姜谨目前的状态了，想到这儿，苏陌的心像是被人用钝器刺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

苏陌太过于专注彼此的情绪，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魏姜谨的那个“再”字。

他是走路都带着与众不同矜贵之气的魏姜谨啊，天生的贵子，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呢。

清澈的眼眸里浮光掠尽，只剩下浓重的悲哀环视。

他今天似乎谈兴特别好……苏陌想。

因为刚才的低迷气氛还没化作空气粒子，魏姜谨又开口了。

“你恨我吗，我私自把你从宴会上带出来……抑或是自私的把你带走！”

压死骆驼的从来都不只是最后一根稻草，魏姜谨想把这最后一根稻草给握在手心。

“我本来就打算离开的。”她当然不恨魏姜谨，相反她还分外感激。

苏陌没有说出口的是，当自己在舞会上看见魏姜谨的第一眼，瞬间把他和当时婚礼现场的那个他联系在一起了。

他像是踏着光影，疾步而来，清隽挺拔的身姿如同山涧修竹，傲气而泠然。

那一刻，苏陌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你不适合撒谎。”得到了回答，甚至这声回答比意料之中好得太多，但是魏姜谨却不信了，所以他极力的压制住自己，因为苏陌的话，而在内心深处升腾起来的小期待。

她很善良，这点他在四年前就知道。

苏陌想了一会儿，还是抬头看了一眼魏姜谨的脸色，发现他目色深深，眼里光芒暗沉，犹如古井深海……他在难过。

他不相信自己的话……

苏陌在心里苦笑，何为自作孽，她这就是了。

一定是因为前几次，她故意疏远魏姜谨的时候，把话说得太绝了，以至于魏姜谨现在连她的真话都听不进去了。

这个时候，除非她把魏泽川用魏姜谨名声威胁自己的事情说出来，不然他肯定不会信自己话里的分毫。

看见他难过，苏陌心里也不好受，毫无血色的嘴唇抿了抿，最后还是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她不想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伤害他的高傲，更不想他自责……苏陌能想象得到，魏姜谨要是知道了自己是为了他，而逼不得已和魏泽川在一起，会是怎样的难受。

苏陌沉默着犹豫了多久，魏姜谨就用隐秘而期待的目光看了她多久。

所以等苏陌藏着愧疚的眸子对上魏姜谨的视线时，下意识的凝滞了。

他的双眼很深邃，所以看人的时候显得幽暗而锐利，感觉能刺到骨子里去，所以苏陌一直都是怕于他对视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苏陌能清楚的看见他眼里闪动着的光亮……像是一个孩童干净到极致的瞳孔里，带着小星星的期待。

这样的眼神能润泽人心，苏陌觉得自己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刚才所有的坚持都在摇摇欲坠。

“以前小时候，我爸妈关系很好。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过妈妈那样的生活，简单纯粹……可是我和他，中间隔着那场闹剧。还很不巧，我有精神洁癖。”

自己这话，他应该能懂吧？苏陌其实有些忐忑的，刚才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话已出口。

然后苏陌就看见了一双闪光的眸子，以及里面简单又纯净的雀跃。

“是我想的那样？”苏陌的话像是天际最明亮的光，一瞬间照亮了魏姜谨阴暗低沉的心。

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却有些不敢置信。

苏陌看着那双纯净执拗的眸子，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一张清淡似水的脸上，涌起淡淡波纹涟漪。

她唇角的那抹笑意像极了春风……

魏姜谨不自觉地把她脸颊上的纹路复制在了自己的眼角眉梢，淡漠的五官上撒上柔和的亮光

宁静空间里面的悲伤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希望，以及那个人明亮的双眼。

魏姜谨的视线越来越灼热了，苏陌有些别扭的开始闪躲。

这个时候，刚才他表白的话语也涌上心头了。那些微小的甜蜜因子在发酵，不多时，苏陌白皙的脸颊上已是绯红一片。

魏姜谨的目光还是那般热烈，让人想逃。

“要不……我回去了吧？”苏陌没听出自己的声音里除了期期艾艾，还带着女孩子特有的娇羞。

但是魏姜谨听出来了，还感受到了。

前段时间累积的阴霾仿若三江水，奔流而去，不知踪迹。

“再等等好不好？我想和你好好的说说话。”这个口气太暖和了，还用了“我想”和询问之内的词语，苏陌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无声的抚摸着，不规则的乱跳着。

跳下椅子的动作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苏陌呆呆的坐在原地，听他“好好说话”。

可是事实证明……苏陌还是太天真了，所以她现在有点儿后悔自己怎么一时心软了。

从他提出挽留到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苏陌觉得不好，而且还是大大的不好。

因为从头到尾，魏姜谨的话题只有一个，让她考虑他。

至于考虑什么，当然是不言而喻了。

苏陌看着他黑而明亮的双眼，说不出直接的拒接，所以在他不知第几次绕到这个话题上的时候，苏陌只得再次隐晦了一把，就如同刚才借爸妈的事告诉他，自己和魏泽川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的。

“我现在不打算考虑这些。”这一次，苏陌没有刻意回避魏姜谨的视线，望着那双幽深执着的眸子，认真的说道。

“那什么时候考虑？”他没有问苏陌为什么现在不考虑，而是问了什么时候。

因为两人之间隔得极近，苏陌恍惚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鼻间被草木的清香给包围着，那一瞬间，苏陌的心上好像飘过一片羽毛。

撩拨得她痒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