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狗月当中的冬至庆典过后就是团战测试。√五十来个岁数相当的男孩平均分成两组，所持武器换回木剑。练习场上，一杆顶头系着红色锦旗的长枪插在冻土里。青阳挚惊讶的发现好些老师都站在训练场周围，连很少离开熔炉的诸亥也到场了。

“战斗是我们神圣的使命，”众人列队听主教训话，“这是教会存在的意义。我们为保卫信仰和帝国而战。今天，你们要打一场仗，一方夺旗，另一方守旗。诸位老师都到场观看。若有哪位学徒在战斗中勇气不足、技艺不精，明早将被遣散。好好打，牢记所学的知识。不准下死手。”

等主教走出校场，两组人相对而视，眼神中混杂着担忧和兴奋。大家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禁止下死手、换回真剑，今天势必会血流满地。

荣达走过来，交给青阳挚这一方若干红丝带，并吩咐他们系在左臂上。旁边的赵常给另一方孩子递上了白丝带。

“你们进攻，白方防守，”荣达对他们说，“只要有人碰到长枪，战斗就结束。”

系白丝带的敌方在长枪前摆出松散的阵型，这是青阳挚看见主教正在与三个陌生人互相打招呼。其中两个是男人，一人高大魁梧，另一人精瘦紧实，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飞舞。还有一个人个子很小，裹着皮毛，紧靠在大个子身边。

“那几个是谁，老师？”荣达过来递丝带的时候，他问道。今天显然不宜提问。

“集中精神打架，小子。”荣达恼火的扇了一下他的脑袋，“今天分神你们就死定了。”

等众人在胳膊上系好丝带后，再看看几十丈开外的防守方，不知怎的，总感觉对方人数有所增加。

“我们怎么打，青阳？”贺若勃现在已经习惯干活儿先问青阳挚了。

青阳挚正要推脱，却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不光是自己组里的伙计，其他组的成员也都一样。唯有姜钊正漫不经心的抛起木剑再接住，似是百无聊赖。

青阳挚只得绞尽脑汁的想弄出个作战计划，但他们目前所学的只是作战，没有接触过战术。他听说侧翼迂回和正面强攻，却不清楚如何实施。他听过的大部分战场故事都是某位传奇英雄单枪匹马夺取胜利，而且要么是攻城，要么守关，从来没有争夺长枪的。长枪......长枪有什么用？

“青阳？”高辛鹏催了一句。

“这不是真正的战斗。”青阳挚说话了。

“什么？”

战斗并不会因为有人摸到长枪就结束，只有当一方消灭了另一方才行，所以这只能叫做团战试炼。他们只是想看我们打斗，仅此而已。长枪没什么意义。

“我们只管冲锋，”他大声说，尽力表现的自信而胸有成竹，“我们要又快又猛的插进他们的阵列，破阵而出，长枪就到手了。”

“这法子可不高明，伙计。”姜钊却说。

“你有法子？”

姜钊歪头笑了一下：“我也没别的法子。就按你的法子干吧，打他们丫的。”

“列队，”青阳挚下令，“队形收紧。熊黑肩，你跟我打前锋，还有你，姜钊。你俩也是。”他挑了两个其他组强壮的孩子，他知道这俩都很凶悍。“高辛鹏，贺若勃，跟紧。我们夺长枪的时候，你们负责挡开他们的人。剩下的人，你们都听见主教的话了。如果不想明早滚蛋，就挑一个对手，把他揍趴下，揍完了再找一个接着揍。”

众人欢呼起来，随着刺耳的叫喊声响起，木剑高举如林。青阳挚加入队列，挥舞木剑，跟大家一同呐喊，感觉有点傻里傻气。出乎意料的是，大伙儿叫的更响了，甚至有人喊起了他的名字。

队伍开始前进，他先是让大家步行。短短的功夫，敌人就近了很多。

“青阳挚，青阳挚，青阳挚。”大家喊着他的名字。

他带领大家开始小跑，希望尽可能节省体力来打斗。

“青阳挚，青阳挚......”大伙儿开始越来越兴奋而紧张。呼喊声也越来越急促，高辛鹏的声音甚至开始沙哑。行进到半途，队伍的步伐开始加快。看来这些孩子迫不及待的想和敌人对阵。有人开始狂奔。

“稳住。”青阳挚大喊，“不要分散队形。”

“青阳挚，青阳挚......”他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因兴奋而扭曲的面孔。是紧张和恐惧，这让他们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需要通过呐喊来宣泄压力。青阳挚并不十分兴奋，他只希望不要增加过多的新伤就行。

“青阳挚，青阳挚......”

此时所有人都往前狂奔，队形逐渐散乱。贺若勃不听指挥，狂喊着冲在最前面。

“北斗保佑我们。”青阳挚全速冲刺，剑指敌阵最中央：“冲啊......冲啊......”

攻守双方轰然相撞，骨骼肌肉爆响。青阳挚试图撞翻两个守方学徒，结果跟撞到树上一样，肩膀一阵剧痛。刚开始，他们势如破竹的进攻似乎能杀出一条直达长枪的血路，五六个守方学徒挡不住他们的合力冲击，纷纷倒地，熊黑肩跨过倒地的几人，直奔锦旗而去。可惜，对方见势不妙，很快从两侧扑上来，凶猛异常。有两人疯狂挥舞着木剑，同时攻向青阳挚，却忘了许多平日所学。他挡开一击，躲开另一击，挥剑扫中了一个男孩的腿部，将其打倒在地。另一人刺向青阳挚，却用力过头，青阳挚顺势绞住他的执剑手臂，一个头槌把他撞得踉跄不稳。

激战正酣，木头的崩裂声和吃痛的闷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让人很难判明形势。时间碎裂成片块，双方打成一团，难解难分，青阳挚只有机会偶尔四顾匆匆一瞥，扫视周围的情况——

熊黑肩双手持剑，四面乱打，随着一声声闷哼，凡是不小心靠的太近的人都挨了他的教训。贺若勃前额流血，剑也丢了，正赤手空拳跟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大个子肉搏，还占了上风。高辛鹏跳到对手背上，用剑卡主那人喉咙，将他掀翻在地，却被一个守方学徒踢到脑袋，摔得四仰八叉。

青阳挚往高辛鹏的方向杀过去，奋力挤开缠斗不休的众人，看到高辛鹏仰面躺在地上，之前被他卡住喉咙的那人正压着他。青阳挚一脚踹中那人的肚子，又抬剑打中对方的太阳穴，那人当即倒下，失去知觉。

“这光荣的滋味怎么样啊，伙计？”他一边弯腰拉高辛鹏起来，一边揶揄他道。

“蹲下。”高辛鹏大喊。

青阳挚单腿跪地，感到一阵风声贴着头皮掠了过去。他一拧身子，将来者扫翻在地，又一剑打中对方的鼻子。接下来，他们一路背靠背战斗，脚下时而绊到昏迷或是受伤的人。最后两人距离长枪不过一丈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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