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接着说道，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要想捞起尸身和魂魄，得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等命定的有缘人。(狂·亻·小·说·網)[ωWw./XIAo/sHuo./Kr]

我似懂非懂问方花婆要等多久，姐姐的尸体会不会泡烂。

她说的话其实我完全不懂，只是知道江底冷，姐姐最害怕冷了，她会哭的。

不知道，看命吧，这不是人为能决定的，急也没有用。

我几乎是掰着手指盼着，一天又一天，直到盼来了我的死期，我姐的尸体还是没能上岸。

我妈，死性不改，又进行了一场豪赌，这回输的是我的命。

我在我姐一周年忌日那天，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段，分秒不差半夜出现在江边。

就像盛装赴一场姗姗来迟的鸿门之约，我满脸笑意，和当时我姐的笑容如出一辙。

跳入江底的瞬间，耳边响起冷笑声，哈哈，你终于，终于来了。

江面荡起层层涟漪，最后慢慢归于平静，一只手似乎搂住了我。

我知道那是姐姐的手，但是不似以前那么温暖了，冰冷，刺骨，冷得我想哭。

……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捞上了岸，我妈抱着我失声痛哭。

我能看到能听到，只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默默流泪，流出血泪。

那小女孩好心地给我擦拭眼泪，我妈趁机把沾有我血泪和魂魄的手绢砸进她的眼睛里，从而让我依附于对方眼睛上。

就这样，我离开了江底，寄存在了眼睛里，还是冰冷啊，只不过比江底好得多。”

沈夏说完了，我整个儿蒙住了，没想到事情如此诡异，简直超出想象。

“那，那小女孩就是我吧，我好心给你擦拭眼泪，你娘却趁机下黑手……”

“不是你，我姐才是跟你的，她比我早一年死，也比我早一年上岸。

她寄存于你的眼睛里，我寄存在别人的眼睛里，是后来兜兜转转你遇到了那个人，我才得以从她眼睛转移到了你眼睛。”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了，阴人凑，那个献出眼睛的魂魄，她不就是有一段和我惊人相似的经历吧，原来沈夏就是寄存于她的眼睛。

“我忽然想起，为什么我和姐姐比，能量会差那么多，那是因为她一直依附于你成长，我是近期才依附于你的。

你的土地如此肥沃，自然我姐姐比我长得好了。”

听她这么一说，脑海里隐隐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很快连成了一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了，起初我的眼睛里只有林红一人，她妹沈夏是后来才寄存的，那中间这段空白时间会不会是我妹寄存呢？

她，终究和我是有血缘关系的孪生子，她能比任何人更好地依附着我长大，长成我的模样。

对了，那岂不是有两个我，两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林红，还有我妹。

这个沈夏不算，她只是年少时候的我，她永远停留在我最青春年华的时刻。

见我沉默不语，沈夏以为我怕了，连声安慰我叫我别怕，说不会伤害我的，等至阴之夜过了所有事情都会尘埃落定的。

“你爸是不是死了，被你娘害死了，她最后赌上了他的命？”

沈夏怔了怔说你怎么知道，我妈输了我姐以后，就陷入了疯癫，嗜血成魔了，她妄想翻本所以不断找赌注。

我，还有我爸，最后是她自己的魂魄，终究是输得一干二净。

“那你爸没有去往生吗？他是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当然是溺亡江底了，这是我们一家人死亡的特定规律。

如同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绊着，我姐，我，我爸，我妈都是以同样的方式，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段死去。

我死于我姐的忌日，我爸死于我的忌日，我妈死于我爸的忌日，这就是忌日煞！”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惊呼出声说你娘去我们学校了，当了寝室管理员，她不是死了吗，她怎么还是人的模样。

“唉，她也不是满盘皆输，期间应该还是赢了那么一两次的，她得到了一个特权，能和任何载体高度契合，也就是能还原为人的状态。

除非，能人异士，否则混过一般人的眼睛还是没问题的。”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我妈去那儿很简单，就是为了至阴之夜，她想翻起全家人的性命，获得最后的赌博机会。

啊，我吃了一惊，一直以为她是想让全家人复活呢，为自己赎罪，搞了半天还是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啊。

“我爸本来可以往生的，但是他放弃了，他宁愿呆在冰冷的江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为等待有缘人救赎。

很久以后他等到了，村里有一个和他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小孩，失足落水正好死在他的忌日，他借助他的身子上岸了。

就这样回到家，等待我和我姐回归，期盼着一家能够团圆。”

“呃，你爸为什么会笃定你们姐妹会回去，一家人真能团圆吗？”

她点点头说我爸知道我和姐上岸了，找到了新的载体依附着长大，万事归零就是一个圈，我们终究会回到生养之地汲取养分的。

“他，恨死你娘了吧？”

沈夏叹口气说不知道，爱恨共存吧，他很爱我妈，最初我妈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只可惜最后输给了心魔，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我爸，听到我爸的声音了，在江底的那段岁月，我爸时常午夜时分来江边喝酒，和我们唠家常，叫我们不用怕，爸爸会陪着你们的。”

说到最后沈夏几近哽咽，我心里也酸楚得厉害，好好的一个家，全因那个狠心的女人一念之差毁于一旦。

好半晌还是沈夏打破了沉默，说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想回家，想看一眼我爸。

她加快了脚步，我也连忙跟上，没一会儿到了一个破旧的小木屋，沈夏叫我在外面等着，她一个人进去。

本来我以为会等很久，谁知还不到十分钟她出来了，一脸的落寞，说我爸不在，里面早就没有人气了，已经不是家了。

我急了，说那怎么办，他会去哪里呢？

想想头就大了，这天大地大的上哪儿去找啊，完不成她的事儿她肯定不会帮我掌控至阴之夜的，那岂不是一切都功亏一篑了吗？

“在村里，他出不了黑村的范围，因为他属于幽魂。”

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说那就找啊，这黑村又不是很大，应该不难。

跟着沈夏走了一会儿，问她打算去哪里找，她想了想说人多的地方，只要有人就会有线索。

我有点想不通这找人为啥非要去人多的地儿，貌似没有啥关联啊，但想到人多阳气就足，不会像现在到处都瘆得慌于是连忙点头说好。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集市，今儿是难得的赶集日，放眼望去长长的街道全是人，黑压压一片。

看来，这会儿黑村，还是和一般的村子没啥区别吧，是人都喜欢热闹，都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扎堆。

四周响起吆喝声，此起彼伏，小摊上的玩意儿一个比一个新奇，完全是平生未曾见过的。

我看得津津有味，早就忘了害怕，也差不多忘了此行的目的，要不是沈夏拉着我，恐怕连她都忘了。

一排排面具很快引起了我的注意，从怪物，神像，到卡通人物，简直是应有尽有。

我停住脚步问沈夏，这么小的地儿，又没有外来流动人口，哪会有很多人买面具啊，干嘛做这么多品种啊。

沈夏的脸色一下变了，几乎是推着我往前走，别，别看，面具是黑村的大忌，人人谈之色变但却又离不了。

我一听脚步更迈不动了，费劲儿稳住，然后转身，手拂过一排排面具。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升起深深的渴望，那些面具变得立体起来，就像有了无限的灵气。

忽然，我的手顿住了，最后一个面具赫然是柳子恒的样子，那眉眼，那五官几乎是分毫不差。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袭过心头，哆嗦着把那面具拿了起来，细细端详起来。

“呵呵，姑娘真是好眼力啊，这可是辟邪脸谱啊，戴上它可是百毒不侵，万夫莫开啊。”

我皱皱眉啥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百毒不侵，万夫莫开，这两个词听着怪别扭的。

我看向摊主，那是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人，眼睛很大，眼神似乎带着一股杀气。

我问他这面具是他做的吗？他点头说是啊，每一个面具都是他做的，做面具很多年了。

“那这个人，你是见过吧，在哪里见过？”

要是没见过柳子恒，何以会描绘出他的模样呢，但他一进入黑村就被困在老婆婆结界里了，应该没几乎和外人接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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