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脑子疼，周遭的空气寒冷逼人，似乎卷起了看不见的漩涡，分分钟能把我吞噬殆尽。

“我，我们是不是完了？童尸，顾寻，他们皆想重生，必定会大开杀戒，你有把握对抗吗？”

陈神婆脸色一顿摇头说没有，只有赌一把，你母亲会来，你们可以形成母子咒。

“啥？啥母子咒？是不是我也会死，死了和我妈合为一体？”

提到死倒也不怕了，或许是想着能和我妈在一起的缘故吧，陈神婆说不是，你不会死，你会好好的，不管最后死多少人，战况有多惨烈，你绝对是毫发无伤的一个，唯一的一个。

我眉头皱紧了，问她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些村民，为什么村子会变成死村啊？

陈神婆目光很明显抖动了一下，似乎有点心虚，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到了她曾经为了保命掘了祖坟断发离村，和村里斩断了一切瓜葛，方保下了这条老命。

“你说实话，若是当初你和村子共进退，共存亡，誓死守护的话，村子会变成死村吗？

所有的人，会不会死？”

我怒吼出声，在我的恨意眼神里，陈神婆节节落败，不住往后退。

低喃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我不敢死，我还没能见他一面啊。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等待和寻找，我不甘心付诸流水，他不回我不敢死！

我冷笑出声，一字一顿地说，他，一个糟老头有啥好啊，让你爱了一辈子，追了一辈子，只可惜啊你永远也追不上他的脚步。

他不爱你，甚至可以说厌恶你，所以你是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的。

陈神婆被我逼到了墙角处，接着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肩头剧烈抖动起来。

眼泪，从干枯的手缝间簇簇流淌，这时的她褪去了往昔强悍的眼神，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你，你和他到底有什么瓜葛啊，你爱得如此痴迷，甚至不惜搭上全村人的性命。”

陈神婆愣了愣，缓缓抬起头看着我，我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她的，眼神，不，是眼睛，满布猩红，眼珠，眼白全是红色！

“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想问是不是伤心了，哭泣过度的原因，但随即想想不对啊，眼珠哭红倒有可能，可哪有把眼白也哭红的。

“这，这是我的眼睛，本来的面目，只要情绪平和，不大悲大喜，或许你永远看不到这副鬼样子。”

我想了想问她是不是和我的大同小异，靠隐形眼睛遮掩，眼睛里住着亡魂？

她点头说是的，但比你要惨得多。

“很多年前，就是翟哥帮我，吸尽了眼泪，这才封印住了亡魂。

只可惜他被震得五内俱裂，并且失去了记忆，关于我的全部记忆。

他忘了，什么都忘了，忘了我们缱绻相伴，郎情妾意的日子，永远地忘了。

我变成了他心中最讨厌的人，如同牛皮糖既厌恶又甩之不掉，我们几乎用了五年时间进行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追，他躲，他躲，我再追，兜兜转转，千回百转，终究敌不过命运的翻云覆雨手，我再也没见过他了。

他，他的心里也彻底洗去了我的印记，我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还是他最讨厌那种。

呵呵，你说这命运是不是瞎扯啊，凭什么要这么折磨一对有情人啊，我们有什么错，我们何其无辜，小心翼翼呵护着彼此多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却被全盘抹杀。”

我挥挥手连忙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全是发泄情绪，就没一点干货好不，所以不能由着她发表感叹了。

我得反客为主，问出事情的要害点，“你的眼睛，怎么会招惹上亡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怪不得陈神婆会帮我治眼睛，而且游刃有余，原来是她也经历过这样的苦楚，算是有经验了吧。

“七月半上坟，压错了坟纸，被反噬了。”

她倒是说的云淡风轻，但一字一句落在我眼里不亚于晴天霹雳，七月半，上坟，出错，反噬？

天哪，这每个字眼都透着不寻常，惊悚，偏偏全凑到一起了。

“为什么是七月半上坟啊，记得那不是给孤魂野鬼烧纸的日子吗，哪有祭奠祖先选哪一天的？”

“呵呵，我们就是祭奠祖先啊，他就是孤魂野鬼！”

啊！

我愣了愣问为什么啊，难道没入宗庙家族吗？死后不是应该享受祖坟里落叶归根吗。

“这事儿相当复杂，和你一时半会掰扯不清楚，我还是捡重点的说吧。

压错坟纸是第二天才发现的，当晚我一夜未归，我娘可着急了，天还没擦亮就打着火把四处寻我。

终于在乱坟岗找到了我，发现我手里死死捏着一沓坟纸，正斜躺在一个大坟包上。

那，并不是祖宗的坟，他死后没有入祖坟，被后人安葬在乱坟岗附近，记事起就是在七月半这天祭奠，我爹说是代代相传的规矩。

我娘当即吓哭了，知道我闯了大祸了，一个劲儿抱着我哆嗦着，说咋办啊，不能让娃送命啊。

当年我快十五岁了，这事发生后连夜被送走了，镇上一个远房亲戚家，他们膝下无子女，很是喜欢我，平时经常来看我。

我娘叫我不准说出这段遭遇，要不然叔叔婶婶会害怕，会把我送回去的。

但家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只得把我送回乱坟岗那一个大坟包上，终日不得踏出半步。

我自然被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说好，我听话，啥都不说。

我问我娘啥时候来接我啊，我要在这里呆多久，我想家啊。

我娘抹着眼泪说很快，很快，事情一旦解决就来接我。

我笑了，当年的我可比你天真得多，我娘也挤出了笑，只可惜我自始至终没有发现她是流着泪在笑。

那一面，成了我们今生的最后一面，母女情分薄如水啊。

在那里没呆几天，翟哥来了，我们已经偷偷好了大半年了，正琢磨着怎么向各自的爹娘开口。

我抱着他，在他怀里痛哭不止，说我完了，我闯祸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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