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我瞪大了眼睛，想起来了，翟端公是陈阿婆的丈夫，失踪多年了，打从记事起就听过他的名字，他的事迹。

据说是阴阳行当里的一把好手，能让死者说话，尸体走路，离家后这名字就淡薄了。

“翟端公，不是失踪很多年了吗，你怎么会看见他呢？”

据说我还没出世翟端公就失踪了，陈阿婆每年七月半就要出村寻觅，扬言只要一口气在就绝不放弃。

“没有，他一直在村里呢，他躲着陈阿婆。”

“为什么啊？”

张笑瞪了我一眼，言下之意是别人的事儿少问，少多管闲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会儿她的身影，她的面容要清晰得多了，我几乎能看清楚她的细微表情。

但，她的样子和我小时候的样子有些许出入，或许是重铸了身躯的缘故吧。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孤坟？把你安葬在孤坟里？”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瞪大了眼睛，孤坟，血手印，似乎隐隐有一条线连接着。

一个念头几乎呼之欲出，“当年我掉入孤坟，身上的血手印是你制造的？是你？！”

起初我一直以为是柳子恒，他说当年孤坟里对我惊鸿一瞥，从此念念不忘至今。

没想到的是孤坟里另有其人，我妹，对我恨意滔天的妹妹，她恨不得毁了我，那么我这么多年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也是拜她所赐吧。

“哈哈，是啊，这点苦楚算什么，比起你们加诸我身上的，不及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呢。”

我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全身的血直往头上涌，我妹在孤坟里，多年前就对我展开了报复。

“那，柳子恒呢，你认识吗，他也在孤坟里。”

随即我想到柳子恒这名字是我取的，连忙改口说一个男人，非鬼非魅，他也寄居孤坟多年。

“呵呵，我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他不知道我，他没有感应出我的存在。”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你和他有了交集吧，他注定要缠着你三生三世，你摆脱不了的。

“他，他是什么东西？你和他，我和他到底有什么瓜葛？”

“我不知道，他的形体很特别，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和他没有瓜葛，你和他的瓜葛我也不想管，我只想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瓜葛。

姐姐啊，你听过一句话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马上就报。

我等了这么多年，你也该还债了吧。”

我愣了愣说怎么还？你想我死吗，以解你心头之恨？

“不，不要你死，你死了对我没好处。

我要做你，我要替代你的人生，姐姐，我也想世间好好走一遭。

看遍繁花似锦，看透世间繁华，你能成全我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我伸出手，指甲赫然暴涨了三寸，几乎戳到我眼睛里了。

“等，等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呵呵，我不知道，忘记了，遇到翟端公后他封锁了我的死亡瞬间，这样我就不会每每忆起痛不欲生了。”

“那，那谁，谁还知道当年的事儿？还有知情者吗？”

张笑皱了皱眉头，小脸很是严肃的表情，“爸妈知道，还有翟端公知道。”

心里一沉，爸妈不是已经死了吗，翟端公更是生死未卜，这些人我一个都找不出来啊。

“陈阿婆知道吗？”

“或许吧，不确定。”

“她现在哪里？”

“应该出村了，否则她难逃灭村之灾，估计她还在寻找翟端公吧，不死不休。”

我愣了愣问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她爱他至深，他为何避而不见。

张笑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说你的人生还稀里糊涂呢，倒有心思去管别人，心可真大。

她用长指甲擒住我的下巴，说问完了，我的好姐姐，是时候赎罪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用长指甲往我眼睛里戳，我吓得连忙摇头说不，不，你先别急，我还有话要说。

“说，有屁快放！”

“以后我只能寄存在你的眼睛里，永远难见天日吗？”

“不是眼睛里，是乱坟岗，我的尸身最初安放的地方。

在那里承受永无止境的孤苦，生生世世，若是你运气好的话或许会遇到一个契机，得到救赎吧。”

“……”

“怎么？你不服？我就是这样过来的，每一步都是血泪，步步维艰。”

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我不愿意，张笑气得浑身发抖，掐着我的下巴暗暗用力。

“我，我服，我愿意。

但是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要搞清楚当年的事儿，还有爸妈的死。

我就是死，就是堕入地狱，也要做个明白鬼，我不要稀里糊涂的。”

张笑愣了愣，定定看着我，猛地推了我一把说好，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不管事儿能不能办完，我必会来取代你的。

“还有，你现在得帮我，我有一劫，过不了的话我们皆会完蛋。”

“祭品吧，酆都大帝会喜欢我的，放心好了。”

本来我还以为会颇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张笑居然洞察了一切，还如此爽快地应承下来。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祭品不过是卖一次命而已，又不是永久的奴隶，我会很快脱身的。”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你会得逞心愿，从死城全身而退，扫平至阴之夜，然后踏上解谜之旅，我会在一个月找你的。

“无论成败与否，希望你兑现诺言，愿赌服输！”

我点点头说好，一定不会食言的。

“只是，你咋什么都知道了，死城，至阴之夜，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你。”

“呵呵，那是自然，别忘了我们是孪生姐妹有心电感应，再说了我寄存在你的眼睛里，能读出你的所有心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地下震动了一下，白光乍现，张笑被包裹其中身形翻腾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下一秒传来柳子恒的声音，好了，搞定了，我们去找灵婆吧。

回头看去，柳子恒手上竟然有一个纸片，画着一个女子，细看发现居然是我！！！

“这，这是啥？”

“至阴之女，你妹，她从你体内分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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