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我发现是产科，小声问万医生怎么来这儿？她是孕妇吗？

“是的，马上会一胎两命，怨气冲天，她舍不得走，你背她走！”

我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啥，我背她？难产死亡的女人？

“不是，你咋知道她一定会死，不是还在手术吗？”

“命数已定，再高明的医术也无回天之力，只怪她一意孤行，明知不可为非要逞强。”

我愣了愣这意思是说那女人本不该怀孕生子，非要逆天而行吗？

“那，小孩呢，小孩也会死吗？”

“已经死了，胎死腹中，她不愿意剖腹，咬紧牙关要生下这死孩子。”

说完他小声嘀咕着，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真是傻啊，要是愿意剖腹的话，她的命就能保住了，唉，女人啊就是傻。”

“她，为什么不愿意剖腹，这样硬生岂不是很疼，孩子没求生欲望了，也不会配合母亲使劲了。”

“呵呵，这还想不明白，为了能尽快再生呗，剖腹后恢复漫长，再次受孕起码得两三年。”

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下可好把小命都搭上了，真是愚不可及。

“你说，她要早知道会丢命，还会这样执着吗？”

万医生叹口气说会，赌呗，赔上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起初她应该不知道孩子已经死了，她憋足了劲儿想顺产估计也是节约费用，或者能尽快生下一胎吧。

话音刚落，耳边响起凄楚的哭声，飘飘忽忽，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抬眼一望，一团黑气缓缓从手术室玻璃门上方飘散出来，向我的方向游离着。

很快幻化成人脸，一张女人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脸，发出呜呜的哭叫声。

我吓呆了，忘了喊叫更忘了逃跑，傻乎乎看着，直到那团黑影子落在地上。

万医生推了我一把说快啊，快去把她背在背上，往前跑别回头。

脚步踉跄着，极其狼狈地扑到那影子上，悲，痛，一股排山倒海的悲痛在我心底蔓延开来。

“不要，别，别带走我，孩子需要我。”

那影子一把泪一把鼻涕哭泣着，这会儿身形清晰得多了，我甚至能清楚看见对方五官。

很普通的一个女人，丢到人群里瞬间就找不到那种，不过眉眼间那丝坚定却让人不容小觑。

心里一紧，很显然她不愿意走，她想滞留人间？

“那个，你孩子已经去了，你还是跟我走吧，尘世苦莫在留恋了。”

说着四处张望，万医生不知去向，还没来得及问他孩子呢，那孩子魂魄有人接引吗？

“不，没有，孩子好好的呢，你骗我！

我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他安康，他怎么会有事儿呢。”

顿时感觉眼前竖起一条条黑线，她执念重不愿意走，还有点疯癫的迹象。

正愣神之际，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几个医生步履沉重走了出来，一边摇头一边摘下口罩。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大人孩子都去了。

话音刚落，哭声响成一片，几个年长的一屁股瘫在地上，半天不动弹。

血，一股股鲜血缓缓蔓延至门口，蜿蜒成一条小溪。

忽然我瞥见了万医生，他蹲在床下，一脸凝重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想走上前，却发现门口多了一道透明的门槛，很高，脚踢了一下硬硬的。

居然，不是虚幻的。

我叫他，他不应声。

嘴唇无声蠕动着，越来越快，你把她背着，快啊，不然会出大事儿的。

我连忙转身朝那影子走去，她已经飘到了窗边，看样子是想跳下去。

但不知为何，却被一束金黄色的光芒挡了回来，再跳，再挡，就像设立的一道屏障。

“跟我走吧，去该去的地方，你和孩子确实可怜，今生缘薄来世再聚吧。”

我伸手去抓她，她眼神里满满的恐惧，不住摇头说不。

“你，是不是和那老头是一伙的，你们想抢走我的孩子，想让我们母子分离吗？”

我摇摇头说你已经死了，死了好不，别再贪恋红尘了。

“我知道我死了，但是我的孩子没有死，他会好好得，长大，成人，享受世间的所有美好。”

“不，死了，已经死了，刚才医生的话你没听懂吗，一尸两命。”

“哼，那些庸医懂什么啊，我孩子还没断气，还有救的。”

说着她眼睛直勾勾看着我身后，脸上表情渐渐有了变化，流露出一种叫母爱的东西。

我连忙回头，万医生身上沾满了斑斑血迹，特别是手，十根手指几乎被血染得通红。

他的手上抱着一个血孩子，血模糊了孩子的脸，五官完全看不清楚。

我呆住了，不知道万医生为什么要抱着一个死孩子，他要渡他吗？

我朝他挥挥手，谁知他完全没反应，就像没看见一样急匆匆从楼梯口跑出去了。

他的背影，有些模糊，影影绰绰，很不真实的感觉。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差点没叫出声，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皆视而不见呢，他是隐形人吗？

影子忽然动了，直直朝楼梯口的方向扑过去，嘴里嘟囔着孩子，还我孩子，我的孩子啊。

一束金黄色的光芒乍现，她被弹了回来，跌倒在地，大声痛哭着。

我愣了愣很显然所有的出口皆被封锁了，楼梯口，窗口，就是为了不让影子逃跑吗？

对了，是结界，应该是结界一类的东西吧。

我蹲下身试图握住她的手，说别费劲儿了，你走不了的，跟着我吧，我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她恨恨地瞪着我，眼神里恨意滔天，似乎我是杀死他们母子俩的罪魁祸首。

很快我退缩了，在那样的目光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不是我，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我只想带你走，想超度你。”

“呵呵，超度我？你做过母亲吗，你知道怀胎十月的艰辛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孩子凝聚了我此生最大的希望，我不能失去，失去不起啊。”

“……”

“你若真心为我好，想帮我的话，那就带我去找那死老头，我要抢回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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