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家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镇民其实个个都心知肚明。

“升堂——”

柳焱拿起桌上的状词，看完之后放下说道：“被告沈明，十多年来串通山贼二十余次，害了上百条人命，你可认罪？”

沈员外看到崔想容之后就又想起来了当年崔仁的事，又听到“十多年来”，而且竟然连具体的人数次数都知道。难道这丫头这次找到了什么东西，能把那么久之前的事翻出来再提吗？

他现在虽然脑子还是清醒的，但是长久以来的卧病在床，让他本就老化了的身体更加虚弱。

沈员外刚开口就是一顿咳嗽，沈夫人赶忙拍了拍他的背，帮他回答道：“县令大人说我丈夫谋财害命，可有证据？总不能光听那丫头的一面之词吧？”

状词其实柳焱早就看过了，但是为了不让有些人嚼舌根，说他跟崔想容他们狼狈为奸只是为了陷害沈家，柳焱才假意认真地看了一遍。

而证据他自然也知道，除了那几张纸以外，他们今天早上去沈府抓人的时候，还按照崔想容带来的消息，在沈府的书房里把沈起之当时为了安全起见没带走的证物都拿过来了。

而当年崔仁的事情，还有之前崔想容他们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柳弋也都跟他细说过了。虽然柳弋是崔想容她的好朋友没错，但对自己的儿子柳焱还是放心的，他不会是一个为了朋友会颠倒是非的人。

“你们要证据是吗？拿给他们看看。”柳焱指挥人把东西拿到沈家人面前。

有那几张沈起之带过去的纸，也有沈员外眼熟的，这些年来他藏在书柜里的一沓信，和那本专门记录他跟刀爷之间往来的账本。

沈员外看到这些东西，一瞬间的表情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这些……咳咳，这些东西，你们怎么会拿到？”按理说没有人知道他书房里藏了这些秘密，而这么多年的这些事，也就只有那个阿甘知道，难道是他？

可他没理由这样做啊，而且若是他的话，今日在堂上为何却不见他的人影？

出入他的书房的人……沈员外突然想到了了另一个人。

“是你？”他怒视着沈起之，前几天还交代了他要好好对待沈静，好好指导沈潘。转眼间沈起之就告诉自己，他养出了这么一只白眼狼吗？

更让沈员外生气的是，到了现在沈静还在维护沈起之，“爹，你在乱说些什么？这事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沈明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扇到沈静的脸上，无奈现在场合不对，而他也确实没有力气，只是不停地喘气。

沈家人除了沈静还云里雾里的以外，其他人都明白了今日这事到底是因何而起。

“所以说你们是承认了这些年做过的事？”沈员外如此反应，那么这证据到底是真是假，事情是不是他做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求大人放了我的妻儿子女。”最后沈明也只能无力地磕头道。

他想自己反正已经一只脚迈进棺材里了，就算最后这么些日子在牢里度过，甚至就这么死去也没什么不好。他已经富贵了半生，人固有一死，往后的日子不管怎么过都不会有多遗憾吧。

沈明本以为以他一条命可以换来家人平安，却没想到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别急，你的妻儿子女自有他们的罪，用不着你来逞英雄。”柳焱身边的人说道。

沈明惶惑抬头，又听到那人说道：“带证人吧。”

堂内的人纷纷朝着人进来的方向看过去，大多数崔想容都不认识，有一个人她却非常熟悉。

萧淮。

不说沈家一家，就连崔想容自己现在都很讶异，这些人都是谁从哪找来的？她自己这儿已有的证据，大概能扳倒沈明一个人。她本来以为就已经够了呢，却没想到有人送他这么一份大礼。

萧淮自然也看到了崔想容，不过现在大堂之上，他也不能公然跟崔想容打招呼，只是偷偷对她眨了眨眼睛。

沈家母子三人，看到来的人之后脸色瞬间就白了。有几个他们曾经以为必死的人，都是在什么时候被救下的？又是被谁送到这里来？

“如何？这些人你们可眼熟？”柳焱开口问道。

他们或许记不清这些人的脸，但这些人大概到死都不会忘记他们。

沈夫人哆嗦道：“回，回大人，民妇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

沈潘和沈静也没想到居然会一来就来这么多人，不过这里面有些人他们属实也不认识啊。难道是以前弄死过的人太多了，现在记不清楚？

他俩也都跟着沈夫人喊冤。

“好了沈夫人，咱不装了好吗？”萧淮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从小跟着我们家公子进出你们沈府那么多次，别说你了，你去问问贵府守门的人，应该都认识我了吧？”

听到萧淮提及他家公子，崔想容跟沈静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从小跟着贺渊进出沈府？贺渊为什么要经常去沈府？崔想容默默在心里给贺渊记上了一笔。

而沈静则是这么多天没想起过贺渊，现在乍然听到，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她还是那个只会追在贺渊身后叫他“渊哥哥”的小姑娘，怎么这才过了没多久，他们之间竟然已经变成这样了？

现在再提到贺渊，她的心里不再是浓浓的占有欲夹杂着苦涩。而是淡然得仿佛那个名字，那个人，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样。

不同于沈静的淡然，沈夫人此时当场被拆穿已经有些窘迫了。却仍是死鸭子嘴硬道：“那我也只是认识你而已，你身边的其他人我可都不认识！”

她这句是真话。

萧淮笑道：“你是不认识呢，还是早就忘记了对他们做过的事呢？不过你不记得没关系，他们记得你就行了啊。”

沈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跟萧淮一起来的小伙子打断道：“沈夫人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沈大小姐不应该忘了我吧？”他说完之后就望着沈静。

沈静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但那点儿记忆实在不深。她从小不把人放在眼里，更别说是那些身份低贱的人了。

他们的命还不如她养的一只看门狗金贵，被打死也是活该。

她觉得这些人里面，不论男女，大概都是以前沈府的奴才，或者是什么时候不长眼睛得罪过他们的什么人。

即使现在成为了阶下囚，沈静仍然不忘了摆她大小姐的架子。听了那人的问话，沈静嗤笑道：“你是什么东西，还要本小姐记住你？”

沈夫人看自己的女儿到了现在还不知收敛，恨铁不成钢地扯了扯她的袖子，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了。

“娘你扯我做什么？”沈静很不满。

沈夫人现在又要注意着已经虚弱得不行的沈员外，又要防着自己那一双不成器的儿女乱说话，已经是晕头转向了。

偏偏沈静还这么不识好歹，她心里更加来气。

可如今毕竟不是在沈府，这种场合也不是可以教育女儿的时候。沈夫人只能憋着火气低声说道：“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好好说话。”

“知道了。”沈静不耐烦道，又转向那个小伙子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你可记得五年前过年的时候，在路口那条街卖画的我和我妹妹？”

“事情都过去五年了，你现在问我，我怎么可能会记得？”沈静觉得面前这人像在编故事一样，一开口就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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