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秋云震惊地说道：“什么我杀的？我没杀人？几个月前我在哪里，谁还记得清楚。”

宋云间说道：“不要装糊涂，你妈妈都告诉我们了！你赶紧认罪！”

皮秋云脸色发白，说道：“不可能，我妈怎么可能出卖我！”话音落地，皮秋云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此地无银三百两。

宋云间说道：“还想狡辩吗？”

皮秋云咬牙说道：“我一时口误，我没杀人，我杀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

宋云间森然一笑，我站在旁边都感觉到一股寒意。宋云间说道：“小子，你知不知道那个宾馆里，有针孔摄像头？全部都拍下来了！不管你妈妈有没有大义灭亲举报你，我都有你杀人的证据！”

我察觉到宋云间这话有问题。要是有摄像的话，他何必费尽千辛万苦去洗头房调查最后一个嫖客是谁？想必跟“你妈妈告诉我们了”一样，都是诓骗皮秋云的伎俩，并不是所有的犯罪分子都有那么顽强的心理素质。

皮秋云经受不住压力，很快就招供了。

在讲述犯罪经过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一直在想：“我靠，这都什么跟什么？”

十分荒唐。

原来皮秋云一直打光棍，在春节前几天，他打算剪个头发，清清爽爽回家过年，谁知道进来的这个洗头房不正规，有别的服务。皮秋云正是血气方刚的小子，经不住几个女人的诱惑，便决意初试云雨。他怕扫黄，也怕仙人跳，于是约一个叫“小春”的小姐去店外的宾馆开房。反正她妈妈是那个宾馆的保洁加合伙人，可以免掉房钱。

两人到房间，调戏一番，便要进入正题。

小春提出来要谈好价钱，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买卖不成仁义在。小春提出来要三百。

皮秋云大惊，觉得小春长得不好看，化的浓妆非常夸张，又没有什么学历，不值三百块，顶多一百五。

小春表嘲笑皮秋云穷鬼还想出来鬼混，并讽刺他浑身上下可能都没有三百块。

别说，皮秋云身上还真没多少钱。两人生意谈不拢，小春提出要走，但是皮秋云的欲火已经被撩拨起来了，决意霸王硬上弓。

宋云间问道：“那个小春，是个小姐，还在意被强奸？就算在意，就算反抗，也不会太激烈吧，你为什么要杀她？”

小春的尸体被伤得非常严重，浑身上下都是瘀痕，像是被施虐虐死的，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宋云间的问题，也是我想问的。

皮秋云交待自己的犯罪过程时，虽然十分胆怯，但是基本上说得比较顺，当宋云间问道这个问题时，皮秋云的脸上露出惭愧自卑愤怒仇恨等等诸多感情交杂在一起的表情，扭扭捏捏，左顾右盼，终于小声说道：

“当我脱掉裤子的时候，那个贱人嘲笑我的，嘲笑我的兄弟小。”

我实在憋不住了，借着打电话跑出去狂笑。我想象到皮秋云的愤怒，她被一个妓女嘲笑，觉得自尊受到了伤害，恼羞成怒，于是失去了理智，疯狂地虐打小春，活活殴打致死。用塑料袋和麻绳把小春捆起来。当时正是冬天，小旅馆生意也不太好，所以一直没人发现。过年开春之后，老板才重新开业，大地春来，万物复苏，小春的尸体才慢慢腐烂发臭。

他这样子的男人，居然也暗恋董小芝。虽然暗恋无罪，暗恋是每个人的自由与权力，但是董小芝被这样的人暗恋，我为她感到不值。

笑完之后，我感觉到两个悲剧。一是皮秋云，仅仅是是因为小春嘲笑他男性特征不是很雄伟，就狠心杀人。二是小春，明明身处危险的境地，却还要去激怒皮秋云，真是作死。

我在皮秋云家里又看到大红色的肉虫怪哉。

果真是谁家有怪哉，谁家就倒霉。

东方朔说怪哉是监狱里的犯人的怨气聚集而成，充满了破坏力，似乎不假。皮秋云家要倒霉了。

宋云间把皮秋云拷走的时候，我看到皮秋云坐着的椅子下面有一滩水，水面如镜，我在镜面上看到一只大号蟑螂但是长着翅膀的大虫子掠过。

我抬头望着天空，并没有看到这种大虫子。

床底藏尸的案子因为调查董家的案子，意外地侦破了。赵四从此落下了病根，住酒店睡觉之前，一定要把床翻过来一遍，确认底下没有藏着尸体。

董小马媳妇儿的案子还是没有头绪。

董小马夫妇虽然对父母不孝，但是对朋友都不错，几乎没什么仇人，案情陷入僵局。

皮秋云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桂姨因为包庇罪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桂姨曾说过，董小马曾经给自己的小舅子买过保险，后来小舅子死了，他从受益人岳父那里骗了三十万。我不禁怀疑董小马会不会给他老婆也买了保险，然后收益人写自己？进一步设想，他会不会给他姐姐董小芝也买了保险？

但是董小马下身瘫痪，就算有犯罪动机，行动不便，也杀不了老婆吧。除非他老婆蹲在董小马的轮椅前面，把后脑勺对着董小马，董小马这才狠心往妻子脑袋里钉钉子。

或者董小马的瘫痪，本身就是装的！

我马上打电话告诉宋云间我的想法，宋云间说他也曾怀疑是董小马，董小马的确给小舅子买过保险，但是他并没有从岳父那里拿钱。看来桂姨是嚼董小马的舌根。董小马纯粹是出于善心，才给小舅子和妻子买了保险。

皮秋云恶意中伤董小芝，说她在学校里乱搞男女关系。他妈妈中伤董小马，说他骗钱。真是一对好母子。

这便是“含沙射影”的标准定义了。

宋云间他们跟踪董小马很长时间了，不像是装的，而且脸上悲伤表情与自杀行为也不像是假的。警方请过专业的微表情分析专家，经过鉴定，认为董小马没有撒谎。

中间，皮秋云翻供上诉，申明自己并没有杀人，之所以承认杀人，完全是警方严刑逼供的后果。

这样一说，还真难认定皮秋云杀了人。因为杀人证据的确不是很充分。洗头房老板得知自己员工被杀后，卷铺盖跑路了，找不到人，洗头房就地解散。藏尸旅社的老板跟着神秘失踪，人证基本没有了。

旅社里房间里并没有针孔摄像头，外面也没有。

好在小春的尸体还保留在太平间，通过进一步调查，发现小春指甲缝里有一些肉碎，像是从人体身上抓出来的一样。通过基因分析，证明小春指甲缝里的肉碎就是皮秋云的，这就是皮秋云杀人的铁证。

这时来了意外之喜，皮秋云的基因和从马飞燕身体里提取出的歹徒基因一模一样，可以确认，皮秋云就是抓走马飞燕的三个歹徒中的其中一个。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意外找到了线索。警方打算从皮秋云这里深挖，揪出另外两个歹徒。

这个团伙起码害了四个年轻女性，平均下来，每个人都枪毙两回。

皮秋云倒是很讲意义，一直不肯招供，只承认自己强奸过马飞燕，但是并没有什么同伙。

后来皮秋云突发阑尾炎，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触发他的家族遗传病，导致心梗，没抢救过来，死在了手术台上。

皮秋云的妈妈桂姨还收押在拘留所，但是皮秋云的爸爸以及其他亲戚还好好的，得知儿子死了，便拉横幅白画圈，说警方严刑逼供草菅人命，顺便告医院狼狈为奸。

一时满城风雨。

好在马飞燕的爸爸有些能量，为了尽早破案，把事态控制在一定程度。

宋云间了解到，皮秋云跟旅社老板关系非常好，加上老板跑路了，不难联想到旅社老板是宋云间的同伙。经历一番辛苦，终于抓捕到了老板。宋云间请了诸多刑讯高手，但是老板都顶住了压力，什么话都不说。

于是宋云间一个脑袋两个大。

我说道：“一般人的心理素质不可能这么好，抗压能力不可能这么大，要么他是个心理变态，要么他有心理依仗，肯定有什么秘密，有恃无恐。”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隐隐想起某个人，可能也是个心理变态，但是一时想不来是谁。

在这期间，老板也被关押在看守所。老板有些衣服从看守所里送出，送给他的朋友，再让这个朋友给他送别的衣服穿。

这看守所还挺人性化的，居然能往外送东西。当然了，警察对衣服做了上上下下的检查，并没有发现夹带之类的东西，只看到他送出来的衣服上的拉链被去掉了，这真是奇怪。

宋云间顺着送衣服的地点，找到了皮秋云的朋友。

他的朋友叫做卞化，一脸横肉，不像个好人。

宋云间凭着直觉，认为卞化也有嫌疑，于是请他到公安局喝茶。

这个卞化的心理素质没有老板那么好，很快招供了。

原来皮秋云，老板和卞化，三个人是惯犯，合伙作案，强奸杀人，无恶不作。其中皮秋云突然醒悟了，不愿意再作恶。

老板把衣服的拉料巧，再送给卞化，是表示“我的嘴很紧，没有说出来的”意思。三人很有默契，卞化便帮忙照顾老板的家里人，十分够义气。

通过这个拉链，破获了这个系列案件。

虽然案件破了，但是我对这种马路变随便掳人的无差别犯罪，感到十分心惊，第一时间给王锦嫦打电话，提醒她以后走路要尽量靠里走，免得被马路上飞来的面包车抓走了。

宋云间庆祝成功破获案件，对董小马的监视便逐渐撤销了。

董小马下辈子都坐在轮椅上，还去监视别人，似乎不太合适。

几天后，我出差回江门，算是回老家，我在江门人民医院看到了董小马，他坐在轮椅上打电话。突然一只大红色肉虫爬到他的腿上，他竟然看见了，吓得站了起来。

瘫痪病人站了起来。

我突然记起来了，董小马在测谎专家面前一点破绽都不露，要么说的都是实话，要么他是个大变态。 。♂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