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波沉浸在当母亲的喜悦之中，没有听见我在说话。√赵四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说道：“就是问一问。”

顾晓波这才反应过来，问道：“老胡，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注意。”

我笑了一声，问道：“小波，你上午请假回家睡觉休息的时候有没有做梦呀？”

“做了吧，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做了，而且在梦里待了好久，我还以为过了半年，被痛醒的时候才知道只睡了一个小时。”

模模糊糊，说明在梦里的意识并不是很清醒。

半年？怎么说都有六个月吧，梦里的半年，加上顾晓波现实中怀孕的五个月，差不多就够十个月了。这样算起来时间刚刚好。她也不算是早产。

只是，梦里的时间与经历能与现实重叠吗？

如果是，我今年二十多岁，做了一个小时的梦，梦里却活了六十年，那么醒来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八十多岁了？那可就亏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无论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梦境中，都是感受了六十年的生活，有什么区别？好像并没有亏。

但是，梦里的六十年究竟是不是实打实的六十年呢？就我的个人经验而言，梦里的时间非常没有概念。有时候一个眨眼，就从早上变成了晚上。

我问道：“你怎么确定知道过了半年啊？”

顾晓波想了想，说道：“我感觉过了一次情人节，又过了一次生日，我的生日在8月8号，不管是先过情人节，还是先过生日，都是半年的时间吧。”

的确如此，今年的2月14日到今年的8月8日，是六个月的时间。从今年的8月8日到明年的2月14日，也是六个月的时间。

结合安荃庄飞鱼和我自己，我几乎可以确信梦境跟现实有相互交叉的地方。

那我在梦里梦到江河常安和苗杏仁有武功，他们在现实中是不是真的有武功呢？为什么我在梦里的感觉和意识很清楚？

任天庭说梦到颜碧奇死了，那颜碧奇是不是在梦里死了，结果在现实里真的死了？

那乌鸦的死……

突然，我猛然想到，颜碧奇感染了艾滋，是不是在梦里感染的？

赵四打电话通知顾晓波的父母过来看望突然出声的孩子，他们一家人欢庆新生命的到来，我就不在这凑热闹了。

我有件事情要跟王锦嫦的一起调查清楚，关于颜碧奇在大学时代里的感情和日常生活。

如果梦境真的能和现实重叠，那我岂不是随时都出在危机之中？有人在梦里杀我的话……

我不寒而栗，迫不及待地给王锦嫦打电话，但是她的电话一直占线，正在通话中。我找了个凉亭的长椅上思考，安荃庄飞鱼顾晓波和我自己的梦境和现实都重叠了，那么其他人有没有重叠？是所有人都重叠，还是部分人重叠？我在梦见江河江小溪父子的时候，他们父子俩会不会也梦到我了？

而我有时候会梦到王锦嫦，有一种比较隐私的梦……

正在胡思乱想，王锦嫦给我打过来了：“一刀，怎么了？嫖娼被抓了？”

我说道：“毛线啊。你现在在哪啊，有事情要跟你说。”

“怎么了？直接说吧，我有事，不去中心医院了。”

我听到王锦嫦那边非常吵，像是在地铁的施工现场。我便把安荃庄飞鱼顾晓波这几人梦境与现实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颜碧奇这个人，额，生活作风怎么样啊？大学时代交的男朋友多不多？”

王锦嫦不解，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说道：“我怀疑颜碧奇的艾滋病，是在梦里感染的，所以问问颜碧奇的平常的作风问题，如果在现实生活中，颜碧奇没有鬼混没有染上艾滋病，那就是在梦里感染的。”

王锦嫦说道：“你觉得颜碧奇这个人怎么样？”

我跟颜碧奇的接触不多，看她的形象外表，觉得这姑娘还不错，但是我对她的主要印象来自王锦嫦的描述。王锦嫦跟我抱怨过很多颜碧奇的缺点，比如爱占小便宜，小气，记仇，抠门，看起来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从任天庭这知道颜碧奇有身染艾滋病却隐瞒不说，颜碧奇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降到冰点。王锦嫦这样说，我坏笑一声，当做回答。

王锦嫦悠悠说道：“你觉得颜碧奇不是个什么好人吧，其实在大学的时候，颜碧奇可是很纯情的，暗恋班上一男同学四年。”

我惊讶道：“真的假的啊，又不是高中生，大学生居然还有能把一份暗恋坚持四年的人啊。我还以为只有陈默一个人。”

“陈默是谁？”

“我们学校的一个同学，吉他玩得特别好，暗恋我们班的一姑娘暗恋到现在……差不多八年了。跑题了，后来呢？”

“什么后来？”

“就是颜碧奇跟你们班上的那个男同学啊！”

“我们寝室的另外一个室友是个好人，帮颜碧奇追求这个男生，人家男生十分感动，然后让这个室友当他女朋友……”

“我去，防火防盗防闺蜜啊。”

“这个室友你也认识，就是尤三姐。”

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沉默了。

尤三姐本来和王锦嫦合租住在一起。去年尤三姐学人家做微商，给客户送货的时候被这个居心不良的客户绑架了，差点遭到强奸。这个遭遇给尤三姐相当大的刺激，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改变了取向，不喜欢男人，而喜欢女人了。不知道她怎么认识了我的恰女友柳寒蝉，柳寒蝉跟我分手以后也宣布出柜。这两人厌世情绪非常严重，相约自杀，柳寒蝉当场死亡。尤三姐没死成，以故意杀人罪判了个无期徒刑，现在还在上诉阶段。

没想到尤三姐还有这么一段。很明显，尤三姐后来跟颜碧奇的意中人分手了。

我问道：“这个男生是干嘛的？”

王锦嫦说道：“其实，这个男生你也见过。”

我一愣。我每次找王锦嫦玩，要么是她一个人，要么是和她的室友一起，从来没有见过她们班的男同学。她们班的男同学本来就人数不多。去王锦嫦学校的时候都没有见过王锦嫦的男同学，现在大学毕业了，就更加没见过了。我说道：“我什么时候见过的啊。”

王锦嫦慢慢说道：“就在前几天，在中心医院宵夜街吃饭的时候。”

我回忆着那天晚上，碰到了卖鞋油的常安苗杏仁，撞见王锦嫦以前的同事乌鸦，不过乌鸦突发心脏病，当场死了。我心神一凛，问道：“难道是乌鸦？”

王锦嫦说道：“就是他。其实乌鸦在大学的时候也是个老实的男生，平时不声不响的，放屁都不响，长得就那样，但是电脑技术高明。照理说颜碧奇暗恋乌鸦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就不算是暗恋，乌鸦也应该知道，像乌鸦这种找不到女朋友的人，颜碧奇怎么说也是个小美女啊，他居然不要。”

我暗叹这个人有品位有原则，只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我说道：“这叫宁缺毋滥。”

王锦嫦问道：“颜碧奇为乌鸦写日记，写了四年，好几本，现在写日记的人已经非常少了，她的那本日记本还上了锁，不许人家看，但是别人都知道她写的全是乌鸦。有一次我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日记本，她就要跟我翻脸。暗恋的人都是卑微的。颜碧奇不敢找乌鸦说话，尤三姐就故意创造机会，搞什么男女寝室联谊啊，兄弟班级联谊啊，团体活动什么的，都同时喊上颜碧奇和乌鸦，两人每次都坐在两端，话也不敢说，我们也看着急，尤三姐最急，好几次直言问乌鸦对颜碧奇是什么感觉，有感觉就上，不要磨磨唧唧。”

我说道：“怎么没女生这样对我！”

王锦嫦说道：“你家阿柳以前不就是对你很好么？”

想到柳寒蝉已经死了，我心一沉。

王锦嫦抱歉道：“不好意思……”

我说道：“没事，后来呢。”

王锦嫦说道：“后来乌鸦就跟尤三姐一起了呗。血气方刚，干柴烈火。但是三姐比较传统，想着等到结婚那天晚上在那啥啥。现在大学的风气，你也是知道的，除了最后一步，其他的什么都做了，这不是得把乌鸦憋死啊。尤三姐别的事情都好说话，就是这件事情态度很坚决。”

要不是看到乌鸦已死，我肯定会哈哈大笑。我说道：“看来你感同身受啊……”

“滚，据说乌鸦再一次被拒绝后，欲火焚身，心如火燎，去外面找了个小姐。这小姐便宜是便宜，但是便宜没好货啊，乌鸦就中枪了，染上了淋病，花了不少钱治，为了这个，三姐就跟他分手了，认为乌鸦这个人道德上有问题。乌鸦肯定不承认自己找了小姐，但是身上的性病解释不了。”

我问道：“淋病？那颜碧奇的艾滋病是谁传染的？”

王锦嫦说道：“这谁知道啊，一个人得了艾滋病，不会到处宣传说我有艾滋病吧。”

又聊了两句，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但是我心中的恐慌越来越严重。

假如是某个暗恋颜碧奇又得了艾滋病的男生去梦里找颜碧奇，那这个男生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看中了某个女生，就去梦里找他。万一哪天他改变了取向，喜欢找男的，那所有人都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这个男人应该认识颜碧奇，但是要怎么找到他呢？他有两个特点，一，认识颜碧奇，与颜碧奇有交集；二，他有艾滋病。

就凭这两点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甩开脑子里的一堆乱码思绪，随便找了个地方吃盒饭，然后挤公交车回中心医院。中午乘客少，有座位，我在后排舒舒服服躺着睡觉，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车，把我弄醒了。司机说车子坏了，让乘客下车等待下一班。我看到离中心医院已经不远了，直接走过去。

哼着小曲儿走了几步，看到了安荃正在玩了命地狂奔。 。♂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