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大一和顾晓波走到一起，中间分分合合几百次。

顾晓波为人高冷，很少跟赵四的一帮狐朋狗友说话，更别说一起玩。这个姑娘在过生日的时候宁愿和赵四两个人在一起吃饭大眼瞪小眼，也不愿意让我饭团老孙这些人过去给他们增添热闹和喜庆。不仅如此，顾晓波和班上女生的关系也不太好，喜欢独来独往。

赵四是一个屁股上长钉子坐不住的人，到处跑到处玩，这两人偏偏能够做成男女朋友。赵四的身高和相貌一般，性格半是猥琐半是冲动，对待感情十分专一。

赵四在毕业之前就已经在一家医药企业做销售。实习期的工资非常低，没有销售提成，赵四但凡挣到钱就会买些小礼物来哄顾晓波开心。晓波选择考研，本来报考江城大学，但是没有考上，调档到本校，不过学历上都比我们高了一个层次。

可能毕业之后，学生变成了社会人，人的眼光和观点都发生变化，也可能顾晓波认识了更多有为青年有些看不上赵四，反正这两人就分手了。

赵四为了挽回顾晓波，多次跑到顾晓波的宿舍面前求爱，来到顾晓波的实验室献殷勤，均被顾晓波拒绝，赵四为此喝醉了好几次，他的肠胃就是在这阶段喝坏的。

到了2014年底，顾晓波遭到绑架，赵四拼了老命到处找。在顾晓波接受治疗期间，赵四照顾得无微不至，甚为体贴。可能是赵四再次感动了顾晓波，可能顾晓波的心态再次发生变化，两个人破镜重圆。

中间大吵小闹不断，总算是没有彻底分手，并且预定在今年国庆结婚。

我们寝室四个人，我毕业之后一直是光棍。饭团从大一起就是光棍。老孙和校花殷薇薇处了三年最终分手。赵四应该是我们寝室结婚最早的人。

赵四说顾晓波的肚子已经四个月，更加刺激我们这三个大龄待嫁男青年。

此刻赵四接了电话后，脸色大变，苍白如纸，出去拦出租车。

顾晓波怀孕四个月，在这种情况下肚子痛，加上赵四紧张惶恐的表情，我不禁往不好的地方联想，难道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

赵四和顾晓波是打算结婚的，他们已经三环边上买了九十平米的房子，每个月的房贷以赵四的收入基本上能够接受，结完婚就生孩子，是他们的既定目标。所以顾晓波肚子的孩子，算得上是上天赐给的礼物，绝对不会想着去打掉。

四个月的孩子，基本成人型，无论是自然流产，还是人工堕胎，都会给婴儿母亲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有的人运气差，流一次产之后可能就再也怀不上孩子。

我忙说道：“别慌，我跟你一起去。”

上了车，司机问道：“去哪？”

我望着赵四。

赵四又掏出电话，问道：“妈，你们现在哪？啊，就在医院？哪个医院？什么，省妇幼？去那干什么？”赵四越往后听，嘴巴长得越大，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担心或者害怕，而是紧张，且带着一丝隐隐的兴奋。

“师傅，省妇幼。”

赵四在电话里喊妈，不知道是赵四的老妈还是顾晓波的妈。

“赵四，去省妇幼干啥？”我问道。

省妇幼，一般是产妇要分娩生孩子才去的医院，而且床位很紧张。江东省作为人口大省，妇幼医院的床位比中心医院的还要难抢，一般产妇羊水破了才收治入院，因为排队的人实在太多。到了预产期还没生孩子的产妇，大部分还是在家里待着，有的借住在距离省妇幼医院比较近的亲戚家里，少部分就近住在医院旁边的旅馆旅社。

赵四在手机上搜索了半天的信息，然后问我：“一刀，你说五个月就生下来的孩子，活下来的几率能有多少？”

我大吃一惊。

五个月？

一般来说，十月怀胎。满了十月才生产，自然是最好的事情，有的稍微早一些，早十天半个月的也不少见。夸张点的九个月生孩子就会让夫妻担心不已。

至于八个月就分娩的，少之又少，对母亲的影响可能比较小，但是婴儿存活率不是很大，自求多福。

至于五个月就生下来的，不能说没有，但是剩下来的基本都难以存活，万里挑一。我不禁为赵四顾晓波和这个刚出生的小孩子担忧。在我的想法里，五个月就生下来的孩子，基本上就去做怀第二胎的准备吧。但是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我问道：“小波已经生了？”

“是的，我妈在电话里这样说，也说不清楚，反正……”

我安慰道：“现在医学技术发达，五个月也能活的。”

“他现在还是活的。”赵四脸上那种隐隐的兴奋稍微强烈了一点。

江城市被长江和武江分为三个区，中心医院在商业比较发达的江汉区，省妇幼在学校分布较多的江武区。两座超级大医院中间隔着一条长江。江城市修建了一条长江隧道和四条长江大桥，但是江城的私家车也越来越多，加上到处都在修地铁，因此路况还是比较堵。

赵四十分焦躁，又跟他老妈打电话，却没人接。

我问道：“要不要给顾晓波爸爸妈妈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赵四沉吟片刻，说道：“我到了医院看看再说吧。不然怎么跟她爸妈说？五个月就生孩子了。他们肯定问孩子怎么样了，我怎么回答。”

其实到现在我还没有完全消化顾晓波五个月生孩子的事实。我问道：“顾晓波去医院，你妈妈怎么没给你打电话？”

“我给我妈的智能手机，她不会用，只会听，不会打。刚才那个电话，还是我妈借病房里的人打的。希望没事。我就要当爸爸了，老胡，我要当爸爸了！”

看到赵四这么兴奋，沉浸在为人父的激动幸福里，我的心情更加沉重。担心到医院发现孩子撑不过自然的规律夭折了，赵四该有多么痛苦，中间的落差该有多么大！要是一开始就说孩子死了，比给了希望又失望肯定要痛苦得多。

我不愿意说丧气话，便顺着赵四的心情说道：“公子还是千金啊？”

“男的，带把的，哈哈，老子的房子刚刚有着落，以后要就给儿子发愁房子了。”话虽如此，赵四却是轻松的语气，脸上的兴奋越来越明显。

看来赵四的妈妈在电话里没有表现得很慌张。

到达妇幼医院，赵四匆忙推车出门，“老胡帮我付钱。”

我瞄了一眼计价器，四十八，心里一阵肉痛。

跟着赵四的脚步，跑到来到顾晓波的病房。像这种早产儿，应该睡在监护病房里，谁知一路走过去，发现来到的却是普通病房。靠近病房的过程中，赵四的步伐逐渐变小，靠近病床的时候几乎是慢步移动。

我听到一阵小孩子的哭声。

当然了，妇幼院里到处都是小孩子啼哭，而且啼哭声都差不多。

赵四搓着双走过去，这条抠脚大汉居然流下两行眼泪，迅速擦掉，对躺在床上的顾晓波说到：“小波，我来了。”

顾晓波的病床靠着窗户，为了跟隔壁的两张床隔开，拉起了长长的落地帘子。我看到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是并不是很虚弱。病床旁边站着一位中年女人，笑眯眯地对赵四说道：“来，看看你儿子！”

赵四老妈的表情里没有一丝担忧，就跟顾晓波是正常生产一样。赵四把脸错过去。他有一点点近视，但是不是很明显，所以平常都不带眼镜，看不清楚东西时会眯起眼睛。

我也过去看，躺在顾晓波旁边的小娃娃就跟正常生产的婴儿的体型一样，甚至还要更大更健壮一些，完全不是早产的样子！在我的印象中，早产儿都是非常瘦小非常虚弱。我看了一眼隔壁床上的婴儿，与之相比，赵四的儿子明显胖一些。

眼前的一切，摧毁了我心中所有关于孕妇怀孕生产的概念！

五个月的早产儿，不仅丁点儿事没有，而且还比正常的婴孩更健康！

顾晓波突破了医学和生物的限制啊。我不禁盯着顾晓波的肚子看。

赵四缓缓从兴奋中苏醒过来，问道：“妈，怎么回事儿，突然就生了？”

赵四的妈妈剪着短发，看起来精明能干，说道：“上午九点多小波请假回来，说有些不舒服，回来睡觉，睡到十点多突然喊痛。”说道这里，赵四妈妈也露出惊奇之色。继续说道：“回来的时候我还在搞清洁，小波的肚子也不大，跟前几天一样。”

赵四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赵四妈妈看了一眼小孩子，眉开眼笑，说道：“我进门一看，小波的肚子就挺得那么大，就跟，就跟充了气的气球一样！”赵四妈妈用手比划着小波的肚子有多大，继续说道：“就算是胃胀气也不会胀得这么快吧。小波说肚子痛，我以为吃坏了肚子，准备给她那点肠胃药，却看到有羊水流出来了，就赶紧送医院。你给我的手机我不会用，120电话还是小波打的。来到医院，不一会就生了，顺产的，都买来得及跟你说。真是辛苦小波了。”

小波不说话，只是望着小孩笑。

婴孩皮肤紧皱，满身通红，紧闭着眼睛，但是哭声非常响亮，盖过了病房里的其他两个小孩子。

十月怀胎，小波五个月就生产。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眼熟。

安荃一步路没走，小腿肌肉却变得发达。

庄飞鱼视力一向很好，一夜之间就变成近视。

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

安荃和庄飞鱼都做了梦，在梦里有这些时间。

我皱着眉头，试探地问道：“小波，你上午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做了梦？ 。♂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