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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苦战,若说宁州与瀚州就此丢失了亦不准确。√只是战势胶着,夺回的失地要坚守住十分困难,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因此无尽循环,成为了一场漫长的战役。
人魈可以不眠不休,攻击时间不分昼夜。瘟疫一天得不到根治,人魈便可以源源不断出现,势必与青龙族士兵展开一场历时长久的拉锯疲劳战。
千寻无时无刻不想着制止瘟疫的方法,苦于瀚州的镇狱殿被火山所毁,所有书籍与史料无法取阅,只能一边征战一边实验,辛苦寻找医药良方。
琟河以北四洲,宁、瀚、璟、晔。俱是幅员辽阔,冬季漫长又严寒的地域。
千寻认定,他们真正的敌人就隐藏在极北之地的某一处,可惜那里太大又太过寒冷,青龙族与人族的兵士无法深入寻找,而敌人似乎故意隐藏,至今在战场上见过各种冥兽与恶魔,但却还未曾见过对方主将,更没见过沉寐皇后。此事也是千寻心中最大的症结,无力舒解。
而今,她与蛟瞳的两支军队刚刚在宁州奔雷城汇合,一起剿清城外大大小小五座村庄的人魈。他们去年来过这里,曾经救下的百姓最后还是没逃过瘟疫的腐蚀,去年救了他们,今年却眼睁睁看着他们变成了人魈,不得不清理干净。
男女老少,依稀还记得他们笑着的脸庞,现在他们全都变掉了,一旦成为人魈,就是行走的尸体,紫青的獠牙,腐烂的脸庞与身躯,失去了全部良知,贪吃血食。因此父母食子,手足相残,夫妻咬噬,都会发生,将人间活活变成了炼狱。
只有将人魈的头部彻底打碎、穿透,才能清理他们。
于是战争一旦开始,便充满着残忍。
而人魈一年一年进化着。
青龙族战士在奔雷城外发现了最新的人魈,在它的獠牙之后生着一颗螺旋型的口器,口器向前突出时会分裂成六瓣的肉质花瓣,花瓣中是长长的花芯似的触手,可以缠绕住近处的人,并实施攻击。但是它被消灭之后,尸体却不知所踪。
今天,千寻与蛟瞳的大军朝奔雷城五里之外的枣家庄前行,期望还能在那里看到幸存的百姓,给予他们救助,可是一路所面临的景象越来越绝望。蛟瞳的队伍更遇上了八寒地狱中寒冰犼的攻击。
蛟瞳为了保护战士,自己英勇地引开了寒冰犼,却在矮墙转角时与一批人魈狭路相逢,腹背受敌,差一点遇到危险。一支凌厉的箭射来,穿透了最前方人魈的头颅。蛟瞳得以有片刻缓解,这时一团黑烟出现在人魈之中,如同墨汁在水中蔓延,一忽儿出现在一名人魈之后,用双手刀切开它的头颅,一忽儿又出现在另一名人魈一侧,用指尖长钉戳穿它的脑袋。
幽灵狼则配合着主人一起,迅猛地攻击着,与凛央子一起矫捷的处理掉那批人魈,蛟瞳刚好抽出手来对付寒冰犼。
寒冰犼,七尺来高,角似鹿,头似驼,耳似猫,眼似鱼,身似犬,爪似鹰。全身毛发皆如冰棱一般锋利,双目喷射蓝色火焰,口鼓一道寒风,可以将人吹晕。
寒冰犼爬行速度极快,但是怕火与滚烫的东西,如果被烫,身上的毛发会像冰一样化成水。千寻说,寒冰犼来自八寒地狱的具疱地狱,具疱地狱里的众生都没有衣服穿,在冰川雪地上裸露着身体,冻得全身起疱。寒冰犼酷爱食用人疱,它现在出现在人间,就是要用刺骨寒气吹得人身上长出疱来,然后大口享用。
蛟瞳常说自己是一个花样美男,潇洒将军,身上绝对不可以被吹出半个疱,不是怕被吃,而是怕丑,所以每次见着寒冰犼跑起来都紧张地嗷嗷叫,可是叫得越欢,寒冰犼也就追他追得越快。
好在这些年北方打仗,千寻为青龙族的军服与甲胄做了改良设计,外层皮,中层绒,里层棉,钢甲打的贴身,并不穿得全身都是,而是配合着钢铆,所以轻便又坚韧。头盔带着双层面部防具,皮子一层,棉布一层,冷可穿戴,热可脱卸,十分方便。最关键是防风,只要跑得快,很难被寒冰犼伤及皮肉。
蛟瞳大约是知道凛央子在身边,也不太着急,故意绕圈子跑,就等凛央子解决完人魈,再来帮他解决寒冰犼。又一支箭射来,直中寒冰犼的左面颊,寒冰犼痛吼了一声,蛟瞳则心说这凛央子箭法如神。一道黑烟在空中游走而来,凛央子出现在寒冰犼身下,撑开它的四肢腾空翻跃,然后一个硬摔将寒冰犼压在身下,那姿势好看极了。
但是蛟瞳在一边喊:“你烤全羊呢?!”
凛央子懒得搭理他,跳起来,左膝盖压在寒冰犼的咽喉部,随即照着它一顿痛揍,然后双手掐住它的脑袋,朝后猛地一转,直接转断了寒冰犼的颈部。蛟瞳这才跑上来,在他腰上挂着两个壶,一个铁壶里是水,一个铜壶里是油。他打开铜壶,将油泼撒在寒冰犼身上,然后搓亮了火石,火星溅在油上,丛一声燃烧起来。
“每次烤这东西,我都心想要是有把孜然就好了,可惜它会很快化成水。”蛟瞳说着耸耸肩膀,好像失去了什么好吃的一样遗憾。
“我发现你比以前懒了。”凛央子则在一边苦笑。
“那是,谁叫你在这儿,我就省点力气喽。”蛟瞳做了个鬼脸,“说真的,你箭法神准,刚才那一箭真是救命箭。”
“箭?”凛央子摇摇头,“什么箭,我不知道。”
“咦?不是你的吗?”蛟瞳挠挠头,左右环顾了一下,被冰雪冻得发白的土地与残墙,并没有其他人,“那是谁?千寻姑娘吗?”
“千寻用盾。”
“对喔。”蛟瞳看着远方,他的手下正匆匆赶来,肯定不是他们,“奇怪了,那是谁。”
“我四处找找。”凛央子化成黑烟而去。随即在一座废弃的民宅里看到了千寻。
千寻正在一只破摇篮边捂面哭泣,摇篮有一个婴儿,可是已经变成了人魈,青面獠牙。它似乎是被父母牢牢绑在了摇篮中,防止它伤人,但又不忍心杀它。人魈婴儿疯狂张牙舞爪着,它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许久,剩下一个可怜的孩子。
千寻知道人魈的危害,但是不忍心杀它,眼睁睁看着它觉得太可怜,于是哭泣起来。
凛央子靠近爱人,将她的身体揽进怀中,让她面对自己,一手轻轻握着她的肩膀,一手用尖刀结果了人魈婴儿。千寻伏在他肩上泪落不止,“这太残忍了,凛央子,我快坚持不下去了。所有敌人,都是曾经需要我们保护的人,他们只是被瘟疫感染变成了人魈,他们是无辜的,却要被毁灭。这三年来我面对太多这样的事,我却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我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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