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注视着他俩。√

他们的身份、声音与外貌，在光明圣堂都显得突兀。

“二位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一位长老开口说道。

“是的，因为一些错综复杂的原因。”凛央子回答。

“我们没有办法解释，但是我们希望可以让一切不用朝最糟糕的结局走去。”千寻说道。

“姑娘，你曾经做了一些事情，让光明圣堂面临无妄之灾，现在你却说，你想改变一切，你想保护我们？”

千寻有些尴尬。之前她做事不必任何人相信，现在站到人前来了，面对他人的质问，她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

“光启者，诸位长老。”冰砚斋忽然向前一步说道，“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一切条件都允许，我愿意娶弦凝郡主。我愿意解除司星贤雅的职务，永远离开光明圣堂，回到俗籍。”

长老们注视千寻的眼神，纷纷转到了冰砚斋身上。

“你确定你都想清楚了？”

“冰砚斋没有任何迷惘，并且依然觉得这是在修行。我的心没有变，它会一直在这里，在光明女神的身边。我希望联姻能够解除雪龙王与我们的危机。倘若没有机会联姻，我希望我能够顶下全部罪名，由我来赎罪。”冰砚斋说到这里，向所有长老们和光启者跪下，深深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养育之恩。

他的话语和举动无疑为千寻解了围。千寻看见几位长老面如悲色，他们慈悲和蔼，看到沛恩公与冰砚斋为此付出的代价，倍感心伤。

千寻往后退，凛央子陪着她。她难过地抬头看向凛央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又闯祸了。我当时心情很糟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嘘……无论结果怎样，我们一起承担。”

“可是，我牺牲了冰砚斋，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在我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守护了我。”

“是我的不是，倘若我一直在你身边，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况。”凛央子耐心道：“只是千寻，前错不可弥补。此刻，冰砚斋愿意娶郡主，或许正是减少更多牺牲的最好办法。”

“可你怎么说服雪龙王下嫁郡主？冰砚斋还了俗籍就是一个普通人。”千寻说到这里，忽然发现四下又静悄悄的，一屋子人又在听她说话。她尴尬的停下声。

“尽我能力而为吧。时辰差不多了，我去见普摩，你乖乖在这里，别慌了阵脚。”凛央子说道，轻揽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即振翅离开。

千寻抱着雪儿，退到角落里站着。她的冷酷，她的不近人情，现在都消散了，看起来既安静又弱小。她知道自己错了，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冰砚斋向她走去，体贴地说道：“别害怕，千寻姑娘，我们都没有恶意，这里没有人会责怪你。”

“千寻姑娘。”一位长老说道：“你有一位很好的丈夫，是他消除了我们对你的恐惧感。虽然你们并不属于这里，虽然你的到来确实为我们带来了麻烦，但是人世间的缘分或许就是这么奇特。我们注定要以这样的方式相识。”

千寻缓缓抬起头来，再次辨别他们的目光，是友善的，其实从来都是友善的。只是最初她关闭了自己心灵，不愿意去感受。

“谢谢你们。”她噙着眼泪说道。

此时的凛央子已经飞至山沿处。

雪上的寒烟在山峰上轻轻打着回旋，晨曦刺出云层，微微光明。

普摩的大军已经在山下集结，碍于镇守在光之梯前的死灵军队而没有登山。

凛央子朝他们飞近，普摩在战车之上，手执长剑怒视着。

“我要立刻面见圣上，请你速速通传！”普摩说道。语气十分暴躁。

“何须通传，圣上知道你要来，只是他并不想见你。”

“你在说什么？！”

“圣上只让我来传你一份口谕。雪龙王普摩跪下听旨。”凛央子才不管他是暴躁还是暴怒，只要打着龙霖的幌子，随便怎么折腾他都行。

普摩在自家军队面前，一时间抹不下面子下跪。

“倘若你还想妥善处理郡主的问题，我劝你还是乖乖跪下听从皇上的安排。”凛央子好毫不妥协。

普摩昂了昂脖子，却只感到脖子僵硬。

寒风呼啸，山岩突出，一切都像是在嘲笑他。

但他迫不得已跪下了。

“皇上已经知悉了玹凝郡主的情事，她迷恋着光明圣堂的司星贤雅。如今皇上愿意成全他们的婚事……”

“什么？！这算什么？！我女儿被伤成这样，皇上随便赐个婚便算了？！赐婚的对象还是一个人族平民，这算是同情，还算是羞辱？！”

“皇上会赏赐他相应的爵位、城池与封地，让他足够匹配得上玹凝郡主。”

雪龙王普摩冷笑着站了起来：“笑话。这算什么，我的女儿在这里受到了伤害，这个地方有凶手和同谋，而皇上现在却要我女儿嫁给其中一个？！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他一声吼的比一声响，随即一拳砸断了战车的栏杆。

凛央子却不意外，回应道：“哼，你当这是奇思妙想，却不知圣上一片苦心。我劝你若真是为了女儿好，便仔细去问问她的心意，别让她人伤了，心也伤了，余生郁郁寡欢……”

“要你在这儿多事？”

“你毕竟是一个父亲。”

“比起父亲这个身份！我更是晔州的领主！！！！！”普摩吼道。

一阵风雪扬过，一些死灵被吹散又重新凝聚。

忽然有一行人匆匆跑向战车，向普摩呈上一份密函。

普摩潦草看过，随即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仰头瞪着凛央子。静了半天，这才开口问道：“你说，皇上在光明圣堂内？而你，是十万白鸦掌印西久？”

凛央子愣了一下。

普摩晃了晃手中的羊皮纸卷说道：“我这里是一封来自白鸦掌印西久的亲笔函，他说当今圣上被鸦神囚禁于蓬莱神宫，他无力出面搭救，请我前往蓬莱救驾。”

凛央子没有回答，该来的还是来了。

“所以，你是谁？！”

凛央子仰头笑了起来，阴冷地说道：“你可以先与我大战一场试试，等你损兵折将，耽误了救龙王的时辰，那时候你可就算是立大功了，领主。”

“该死！”普摩吼道。

暴风雪呼啸而来，将凛央子在空中掀了一个回旋，但凛央子尽力稳住了。

普摩忽然像是有了别的想法。随即他们手下开始准备大量的炸药，堆积在六架光之梯的基座上。随着他的命令，炸药点燃，爆破，光之梯在一团火光之中被炸成了碎片，节节坍塌，伴随着岩石的碎片、风雪轰然落下。

“我会派一支千人军团留在山下！除非你将他们从山上一个一个背下来，否则就一起饿死在高山上吧！当然！你们下到曼什纳城的下场也只是死路一条！痛苦的等死吧！贱种！待我找回皇上，你的好日子便到头了！白鸦奴！”普摩吼叫着。风雪里回荡着他的怒火。

光之梯毁灭的烟尘太猛，阻挡了凛央子的视线，他感觉到普摩离去了，他听见了铁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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