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诸人都不说话，凛央子只能再次建议道：“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这个方法或者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长老们相视，无奈点头。其实凛央子能做到的，已经是损失最少的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要葬送掉冰砚斋的一生幸福与希望，把他送到一个他完全不愿意去的地方生活。

长老们无法替他做出决定，只能默默离开。

“冰砚斋。”凛央子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我说的也只是一个想法，我会尽力再想想看其他的办法，你千万别绝望，更别试着用结束自己生命这种蠢事来解决一切。你先回去休息，五更时分你来这里找我，我们再一起商量。”

“好……好吧……我不会做傻事。”冰砚斋点了点头，失魂落魄走到门口，忽然扭头对他说了一句：“好好照料千寻姑娘，她还很虚弱。”

凛央子微笑示意他知道会怎么做。

冰砚斋这才离开了。

此刻屋子中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凛央子掀开幕布，将女儿放在千寻枕边。若是宵千也在这里就好了，一家四口团团圆圆，该是多美好的景象。说起来，高祖应该已经找到千儿了吧……凛央子心想着……

诶，还是先别让千儿在这里比较好，他太闹腾……

凛央子自己脑补了一堆话儿，低头亲了亲千寻的额头，然后亲了亲女儿的额头。

凛央雪对他开心的笑着，嘴里发出轻轻的啵啵的声音。

凛央子心里像喝了蜜一般甜。

“等着等着，知道你和你娘亲都饿了，我去雪山上看看，猎一些食物来喂饱你们。”凛央子说完，将被子为她们娘俩儿盖好，又将壁炉里的火烧得旺了一些。关上门，这才放心地离开。过了不多会儿，他扛了一只雪豹回来。

刚推开门，看见千寻在给雪儿喂奶。

一见他，她下意识扯下幕布，将全身遮住，不敢见他。

“千寻。”他搁下雪豹，无奈地走向她，单膝跪在她身边耐心与她说话：“不用怕我，永远不用害怕我。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请你面对我。”

她没有说话，她摇头。

“千寻，你知道我在这里对吗？我真实存在着？我回来了。”他希望她知道自己不是幻相。

但是她沉默。

“千寻……”

“你走吧……”她很轻很轻的回答。

他苦笑，眼泪轻轻滑落，“我走？走到哪儿去。这里有你，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要走去哪儿？我闯过生死，历经艰险而来，世上只有你是唯一令我存在的原因，你不要我，我便无处可去了。千寻……”

她不说话，翠绿色的幕布贴在脸上，沁了泪水，渐渐变成了墨绿，一点一点，是心里的雨。

“我知道你心里很苦，知道你承受了莫大的委屈。说实话，我也恨，也怨，可我所恨所怨只是那个伤害的你的人。而你，千寻，在我心里，一如最初时见到的那样，是深夜里的月光，是苦涩中的微笑，只会越来越甜美，绝不会有一丝损伤。千寻，你能听懂我的话吗？你在听吗？”他想哄她，尽管他从来不太会哄人，越是真心嘴越笨，但是今晚他想倾尽自己的能力用心去哄她。

他静了片刻，想说些一温暖的事。

“千寻，我们的女儿有个很美的名字，叫作凛央雪。她长得很可爱，就像你一样。”

“你走吧……”她再次说道，只有这三个字。

他拳头攥紧，青筋直爆，猛地一下掀开了遮在她身体上的布。

她骇然地瞪大眼睛望着他，恐惧，羞惭，耻辱。

“你是不是还在犯傻，觉得这个孩子不是我的？！”他问。

她与他四目相对，只有惊恐，没有语言。

凛央子转身，从桌上取了一杯水来，然后取了匕首，一记割开手指，滴血在杯中。

“你要做什么？！”千寻害怕地退后了一些。

“滴血认亲。我认定了雪儿是我亲生的孩子，我要证明给你看。”

“不，我不想验证它。”

“为什么？！你情愿逃避真相？！”

“如果与你所想的相反，如果验证的结果不堪，你又该如何面对？！我又该如何面对？！”千寻哭着问，雪儿也一并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永远不会觉得我在这件事情上会赌输，因为原本就没有这个赌字。”凛央子坚定不移地回答，“你，千寻，无论生老病死，永远是我挚爱的妻子，没有一丝污秽，你在我心中一生圣洁。这个念头在我心中坚如磐石，绝不更改。我一生只有你一位妻子，你也只有我一个丈夫，你的孩子永远只会是我凛央子的姓。”他说到这里，真是急了，声音变得发狠，“你，休想为了一丁点不值一提的理由借口，就带着孩子逃出我的视线，休想试着独自抚养他们长大。休想从我凛央子的生命里退场。”

“凛央子……”她怔住了，但是急忙摇了摇头。她心底的伤痕太深了，实在没有力量抚平。

忽然之间，寒光一闪。

匕首划过凛央子的手腕，鲜血流淌在地面，“相信我，或是干脆等我死去，等我真的死了，我才能做一辈子不缠着你。否则，我就是痴痴傻傻的一个疯子，睁着眼，只看得见你，只想着你，什么都可以抛弃，我只想要你一个。除了和你在一起，我活着没有其他意义。”

千寻大惊失色，将女儿搁下，解下发带想要为他包扎。就在此刻，凛央子抱起女儿，轻声说了一句，雪儿，对不起。

用匕首尖刺破她的小手指，滴了滴血在水杯之中。

时间仿佛凝固，一切静止，只有两滴血在慢慢融合。

千寻不敢看那个结果。凛央子的目光却紧紧盯着水面，他要证明他自己是对的，他有这份天大的自信。

“看！”他吼，指着杯内融为一体的鲜血，“我说过什么？！你差点让我的亲生女儿不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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