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你们跟着朕做什么，滚！”龙王晸吼那些跟来的宫人，一脚踹开宫门，冲进去劈打一番，将宫内的奴仆也全都赶了出去。珊瑚，瓷器，如意，被打散了一地，龙王晸踩着碎片一步步逼近祺裕皇太后，“朕的玉玺呢，你把朕的玉玺藏到哪里去了？！交出来！”

祺裕皇太后又如往常一样，焚香念经，一手拨动念珠，一手执着磬杵。眼观鼻，鼻观心，显出十分的镇定。

“朕的玉玺呢！！！”龙王晸的嗓子几乎要扯破了。

朕的玉玺呢！他喊了数遍，响彻宫顶。

褀裕皇太后眼睛都没睁开，冷冷说道，“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没有资格拿到。”

“你在胡说什么？”

“你只是屈阁老从一个荒村妇人手中买到的野孩子，无名无姓，根性就是人族的贱民。你从没有资格得到青龙王族的任何一件东西。”

“呵，你以为今时今日，朕还会听你说的任何胡言乱语吗？你疯了！皇太后，你真的疯了。朕虚怀若谷，宅心仁厚，不会计较你的疯言痴语。好好将朕的玉玺交出来，朕绝不为难你。”

祺裕苦笑，“少年人，听长辈讲道理，都是听不太进去的，都要被现实收拾得血淋淋的，才知道长辈有些话说的是对的，才记得教训。可那又怎么样，什么都晚了，该失去的已经失去了。”

“说完没有？”龙王晸双眼通红，龙袍上都是斑斑血迹和雨水，他没有多大耐心，等待越久会令他欲加烦躁。

祺裕太后不发一言，叹了口气，又继续念经，已经生死置之于度外。

龙王晸见她的样子，知道她心意已决，于是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全身像雨打芭蕉一般乱颤，他走到祺裕太后身边坐下，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对她说道，“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天下哪有这样对孩子的娘亲？就算朕非你所生，你抚养朕这么多年，难道没有半点儿亲情吗？”

祺裕默不回应，本就是溺爱过分，才宠成了今天的龙王晸，而他已经丧心病狂，哪还配得上讲道理。

“你瞒了这么多年的真相，突然一点铺垫也没有，就这么用仇恨的语气说了出来。你觉得朕接受不了是吧？觉得能狠狠打击到朕是吧？”龙王晸反问。

“不，朕一点儿也不介意。关键是朕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朕是不是青龙血脉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朕坐在这个王座上。王权就是朕的，你说的那个什么，人族的贱民，村里的野孩子是吧？对，就是朕，怎么了？朕是皇帝，刺眼吗？太后。”他说话间，双手伸了起来，意图去扼太后的脖子。但是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的脸色都变掉了，变得意外欣喜，“朕……朕不是嘉柔的，亲哥哥？”

“嘉柔与朕既不是兄妹，朕何必让她嫁给雀丹颬？”龙王晸欢喜地一把握住祺裕太后的双手，倒像是在感谢她告诉自己这样一个大喜讯，“朕可以打造一块全新的玉玺，朕可以成为一个新王，朕可以娶嘉柔为妻！这样一来，朕还是青龙族的乘龙快婿，有什么区别？哈哈？有什么区别？！”

祺裕哆嗦着睁开双眼，望着眼前这个疯子，“你说你和嘉柔什么？”

“嘉柔怀的是朕的孩子。知道吗？呵呵。朕还一直借着雀丹颬当掩护，现在不用了，朕告诉你，真正喜欢嘉柔，半夜里偷偷去她芳闺的是朕！你一个成天吃斋念经，闭门不出的老太婆左右得了谁？！朕说你老了，就是老了！有的老人是有经验，有的老人只是顽固不化。”龙王晸大笑了起来，“你们都太小看朕，觉得朕是一个草包吧？一撩火就炸了，对你们说的一切都特别在乎特别上心？啐！自以为是的老东西！呵呵呵，那块玉玺朕不要了，你好好收藏着吧，你作古时，朕留它给你压棺材用！”

龙王晸说罢朝外阔步走去。

无赖。祺裕太后睁开眼，瞪着他的背影，十足的无赖。皇太后气得发抖，强忍到他走开。

听他脚步声消失了，她从铜磬下的檀木座里用力抽出一只黄缎包裹，双手抚摸着它，眼泪扑索索往下掉，也就是这瞬间，龙王晸冲了回来，抱起铜磬，面目狰狞地朝祺裕太后头顶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他憎恶的这颗老妪头颅被砸得稀烂为止。

龙王晸气喘吁吁地扔掉铜磬，从鲜血与脑浆中捧走了自己的玉玺。

“皇太后年迈体弱，不慎摔死了。”他这么冷冷地向宫人们说道，“准备后事吧。”

在一片哭嚎声中，他面无表情地走远了。

【雀阁】

雀丹颬衣衫凌乱，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冲进房间，刚要和影娘说话，却听见宫内丧钟长鸣。

“无束死了！宫内情势现在一片混乱。但兰霖不在宫中，你现在可以趁乱离开皇宫，去找兰霖，带他远离京城，永远永远不要回来。”雀丹颬说道。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白鸦密谋策反，揭穿了龙王晸的伪帝身份，但无束和八重儿都已经死了。皇帝濒临崩溃，天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听到这丧钟没有，皇宫内又出了天大的事。但我离不开，我身负禁令，踏出皇宫一步就会被斩立决，我只能留下，生死难料。”

“你和我一起走，我保护你离开。”影娘一把握住他的手。

“不，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冒险。”他挣脱。

“那我留下，确定你安全了再离开。”

“不行，影娘，给我听清楚，我不允许你冒险！”他捧起她的脸颊，轻轻吻了她的额头，然后扳她的双肩，调转她的身体，推她离开，“快走。”

影娘哭着，驻足不前。

“快离开，影娘，再不走，我怕我舍不得了。”他的手在颤抖，还是加了把力，又将她向前一推。影娘却猛地转过身，扑进他的怀中，用力抱着。

此时门被人推开了，嘉柔公主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嘉柔？雀丹颬皱起眉头望着不速之客。

影娘回头看去，她们并不相识。

“雀丹颬？”嘉柔哭了，但天性善良的她，却不知道该怎么与另一个女人计较。只是等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雀丹颬双肩疲惫地一松，也许今天是让一切真相曝光的时候。

“影娘，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影娘点头。

他松开她的手，走向嘉柔，握住她的双手，慢慢走到屋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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