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还有你放心，自然也不会让国师直接对上柳贵妃，不然岂不是污了国师的名头，只是让国师做些手段，能引导众人想到二皇子的事情与柳贵妃有着极大的关系，这后宫里有那么个受宠的宫殿冲撞了东荣江山就是，我要的是百姓信服的流言，不是确切的结果。√”慕云墨微微一笑。

相国静默片刻，好半晌，才轻声问道，“施主想要如何做？”

慕云墨微微有些压低了声音，“几日后，国师还要为三皇子做场法事，这法事都是通秉上天的，更何况这是涉及皇室子孙的法事，到时候上天自会降下旨意，至于这如何降下旨意，旨意又是如何书写，那么就要看国师手法如何了。”

相国国师身子微微一颤，“贫僧明白了。”

慕云墨轻轻一笑，“国师出手，我也放心。”

……

同慕云墨的悠闲自在运筹帷幄不同，自有那么一个地方阴暗无比，就比如说林府。

还是新婚那个院子，慕安柔正是坐在卧房的床榻上，便有丫鬟猛地踹开了房门，将手中的馊了的饭菜放在桌子上，颇有些趾高气昂地说道，“呦，夫人，吃饭了！”

这丫头一身桃红色的海棠小袄，腰身芊芊不堪一握，妆容精致媚眼如丝，虽说是个端着饭菜，但是双手却是白皙柔嫩，手指纤长，还涂着嫩红色的蔻丹，看了一眼床上的慕安柔还是坐着不动披头散发的模样，“夫人还是早些吃了吧，省得爷回来知道了，又要打骂夫人，到时候还得奴婢去伺候劝解，唉。”

慕安柔咬咬牙，“放肆，你给我滚出去。”

那丫头狠狠白了她一眼，随意福了个身，往外面走去，“还真当自己是相府的小姐不成，如今不过是名声都烂大街了破鞋，爹不管娘不爱的，可笑……”

那声音传到慕安柔耳朵里，慕安柔便猛地起身去端了那饭菜的碗砸了出去，堪堪落在那丫头的脚下，那丫头便是又朝她啐了一口，才离开。

那丫头本是她从相府带来的陪嫁丫头，谁知这才没几日就爬上了林山的床，看着那丫头那股子劲儿，若不是现下林府正在风头上，只怕林山立刻就会封了那丫头做姨娘。

这些日子在林府，那个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她，如今更是恨不得她赶快死了算了，免得继续败坏林府的名声和前途，林山就更不用说了，每日里来这里打骂她一次，看着她的眼光简直是跟见到杀父仇人一样，那个男人简直可怕，明明初见时是个君子的模样，现在却每日里各种折磨她。

慕安柔低头有些惨淡地笑了，踉踉跄跄着走到梳妆台前，看着妆镜中的自己，镜子里的人憔悴消瘦，分明也是个妙龄女子，却是比那夫人看着还年老，皮肤枯黄无比，脸也更加清瘦了起来，颧骨高高地突了出来，更显刻薄，哪里还有以往嚣张骄傲的样子。

慕安柔有些厌恶地伸手去捂住那妆镜，不敢去看，半晌，才痛哭出声来，这哪里是她，本来以为这么嫁过来，也是个正室，是官家太太，能够摆脱了庶女的身份，她甚至还幻想着慕子月就是王妃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侧妃，日后没有出头之日，谁知道如今不过是一个丫头都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不是这样的，这本该是慕归妍，对，这本该是慕归妍的生活，慕安柔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狰狞之色，当初她就不该去抢慕归妍的婚事，不然现在嫁进林府的就是慕归妍，沦落到了这个地步的也该是慕归妍。还有慕远京，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吗？怎么能就这样置她于不顾？岂不是更加惹人耻笑。

若是，若是她死了，慕远京是不是就会找林府算账了？毕竟她也是他的女儿不是？便是慕远京再不愿意找林府算账，碍着名声，也总会来的把？到时候外面的百姓也会更加嘲讽林山，林山也才会越不好过，这么想着，慕安柔似乎已经想到了那个时候，林府，林山更有多难受，慕安柔忽然心头蒙上一股快意。

慕安柔轻笑一声，看着梳妆台上放着的尾端锋利的簪子，伸手颤巍巍地拿了起来，“林山，林府，呵，我还是宰相府的女儿！不要太小看了我！”

……

慕安柔的死，又一次成功地激起了城中百姓的流言，百姓便是纷纷说林山此人暴虐， 逼死的慕安柔。

然而不管城中百姓如何风言风语，慕安柔到底是宰相府的女儿，慕云墨身为慕府嫡长女，也该去奔丧吊唁才是，慕远京的反应好像不是特别大，倒是二姨娘回了娘家带了不少人，径直就逼上了林府，结果林府的人却是分外的冷漠，甚至还将二姨娘给辱骂了一番，责怪她教不好女儿，慕安柔大婚之时就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说不准就是二姨娘教的，当时便将二姨娘激怒了，二姨娘几乎是都要伸手扇那口出恶语的林夫人一巴掌了，却被慕远京给赶到拦了下来，不过那慕远京倒是还是出口好生警告了林府一番好生准备丧事，这才作罢。

二姨娘本来以为慕远京是好意，结果慕远京回府就把二姨娘给关了起来，慕远京本就恼怒慕安柔先前的那一遭，此刻见着二姨娘还这么大阵势去讨个说法，让那么多人看了笑话，就更加气恨起来，又生怕她再出去胡闹，干脆直接将二姨娘给软禁了起来。

慕安柔去世的时候，林府没有立即发现，还是慕安柔身体都冰凉透了，这才发现过来，慕安柔倒是下手狠，一只金簪，稳稳地插在心口处，而且插得极深。而且林府也没有立刻通知宰相府，等慕云墨等收到消息的时候，隔日便要出殡了。

慕安柔到底还是林府的少夫人，这丧事自然也是有林府一手操办，慕安柔的死，自然是不少百姓都会说道指责林府的，毕竟这么一个失贞的妻子过门没几日就死了，若是说和林山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怎么都不会有人相信的。林府似乎也是顾虑着外面的风言风语，这次的丧事倒是办的认真，处处到位，倒是比寻常的少夫人的丧礼该有的规制还好些，只是来吊唁上香的人也都不是个瞎子，自然能看出来那林山脸上的不高兴和不喜。

林山的名声算是毁了个彻底了，封白华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是不可能再重用林山的了，日后便是往上爬，除非他能立下个天大的功劳，不然是没指望了，所以本来指望着慕安柔这个宰相的女儿能往上爬爬的林山，反倒是这一辈子的仕途都毁在了慕安柔的身上。

所以，当林山看到前来的宰相府的人的时候，眼睛珠子都恨不得要瞪出来了。

因着怕二姨娘再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慕远京倒是并没有带上二姨娘来一起上香，慕云墨跟着慕远京身后，倒是也认真地拜了拜慕安柔，朝着灵堂中慕安柔的牌位前上好香。

林山在一边冷眼看着，当初他新婚之夜，该是什么情况，他自然清楚，后来弄成什么样子，慕云墨其中定然也插了一脚，当真是可恶。

慕云墨挑挑眉头，坦然与他对视，甚至还夹杂着些轻蔑。

林山便是忽然恼怒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指向慕云墨，“你！”

还不等林山说完话，青叶便冷喝出声道，“放肆，见着郡主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如此大胆敢指着郡主，真是放肆，林少爷莫不是藐视皇威不成？”

林山便是一噎，青叶便又道，“林少爷日后说话做事都要注意分寸才好！”

青叶这话说的声音大，又是相府的人，不少吊唁的人便忽然转变了神色，有些神秘莫测地看着林山，都觉得自己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样。

林山几乎是要恼极了，却是什么都反驳不出来，脸都涨得通红了，还是慕云墨低声道了句，“青叶，好了。”

青叶这才冷冷瞟了眼林山，没再说话。

慕远京此刻也是看了过来，看着林山有些不悦，林山对上慕远京的目光，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向着慕云墨抱抱拳，“郡主赎罪。”慕云墨却没去看他。

倒是慕归妍伸手上了柱香，“三姐夫节哀顺变。”

林山这才看到一边的慕归妍，沉默了半晌，“多谢四妹。”

慕子月的神情倒也是极其复杂的，一方面慕安柔出事，她自然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但是另一方面她们姐妹一体，慕安柔出事，也势必会影响到慕家女儿的名声，柳贵妃本就不欢喜她，若是借着这个事情，还不知道要闹出些什么，而且日后她嫁给封白华，若是封白华也这么看她，就不好了，这么想着，心底又不禁有些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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