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阴诡癫笑，不等我出言，缩首回身，棺盖也重压下。

“这疯老太太，到底在说什么？”

欣悦涵不甘的踢了两脚棺材。

我暗中思忖一番。

她并不疯，此间疯癫者，心中亦如明镜，名为正常者，则皆在赌坊癫狂，这弹丸小地，一时竟阴阳颠倒至此。

恍惚间杂草般般作响，一排脚布愈发迫近，我拽起欣悦涵隐匿于碎石乱堆下，三四个西装革履之人，缓步迫近，细心立于石棺四周。

缓待片刻，石棺层起，疯尸婆婆斑杂的脸，侧露石窟，恶语怒骂，隐约听闻驱赶那些人离开。

而周遭之人个个笑脸相迎，大把钞票塞入石棺之中。

疯尸婆婆则手舞足蹈，将钞票尽数撕碎，恶语相向，僵持片刻，那几人皆扫兴铩羽而归。

我欲起身拦他。

欣悦涵却按我肩头，轻言勿动，待几人散出杂草，一阵车辙渐起，便消失于尘埃之中。

“你太冲动了，那几个人只不过是小喽啰，你现在拦着他们，不是打草惊蛇吗。”

欣悦涵拍打身上草籽，看那石棺，已紧关密闭。

“他们是什么人呐，这疯尸婆婆只不过是个孤寡老人，却有人给她送钱，有谁在暗中养着她？”

我甚为不解。

“这院中三口棺材，只有他儿子的棺材里面是衣冠冢，那赡养这老太太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欣悦涵低头皱眉。

“他儿子！”

望那口空棺，我竟升起一丝恶寒，他还活着，那他为何不将疯尸婆婆接走。

踌躇间，欣悦涵忽哎呦叫了一声，说雪莹还在院外。

我们疾步而出。

小姑娘缩在墙角，低头抹泪，见我俩哭声更甚，扑至怀中，上气不接下气道。

“你们怎么才出来呀，刚才吓死我了，我又看到赌坊里面的那帮坏人了。”

“赌坊的人？他们长什么样啊，没有伤到你吧？”

我俩怔神，院中之人，原是出于赌坊。

“没有，刚才我躲起来，他们没有发现我，但是那帮人里面有让我老爸签合同的那个坏人，我好害怕。”

雪莹声音沙哑，泣涕不已。

“是小李哥？”

听她此言，我不由失声。

“小李哥是冷老板的心腹，他此行是冷老板受意而来，还是他自己私下为之。

疯尸婆婆和赌坊又到底是何关系，层层叠叠，一时思维混乱。

心火不住涌动，眼前发黑，我瘫软于地，数股鲜血自口中涌出。

“大哥哥，你怎么了呀？”

雪莹脸色惨白，扑至我面前。

“大哥哥没事，只是太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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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悦涵抱过雪莹，将我扶起，于我口中塞一颗药丸，药石入体，顿感神清。

“回头煞毒未清，你不可思虑太久，急火攻心之下，你更容易毒发。”

欣悦涵神色些许慌，拿出一手卷，轻擦我嘴角鲜血。”

“没事儿，我现在好多了。”

我欲接过手绢儿，却将她手拢于掌心。

“干什么。”

欣悦涵抽出手来，杀意十足的瞪着我。

“没事儿啊……我只是想谢谢你。”

见她如此，我竟手足无措。

“谁要你谢了，这丹药是郑老头儿给你研制的，要谢去谢他，关我何事？”

她脸升红晕，搂着雪莹，负前而行。

女人心思如此，女鬼心思也阴晴不定吗？

我摸不透她心中所想，叹声气，尾随于后。

沿途所经，皆为鬼市后巷，阴蔽之事，散落于边角角落，寻花问柳贼眉鼠眼者，不时自身边掠过，瘾君子更面黄肌瘦。

滚于角落出瑟瑟发抖，此间行程，还需时时紧盯口袋，一个不留神，皮夹子便会不翼而飞。

无言越过几堆废墟，斜对小巷中忽窜出一人影，人影慌不择路，一头钻入废墟，未跑几步，却被蹲伏于此的几个大汉一起按倒。

那人一身短西服褂子，裤脚磨出数排毛边，油光背头亦被刮蹭一片泥污，被一高大男子脚踏于面，扭动挣扎，却也力尽伏地。

“小子，跑的挺快的呀，但是你也不想想能逃得了我们手掌心嘛，进了赌坊就这么走出去，你真觉得我们这儿是福利院？”

那高大男人在他脸上狠抿几脚，周旁几人也皆对他拳打脚踢。

“停，你们别打啦！不就是赢了你们点儿钱嘛，老子把钱还给你们便是了。”

那伏地之人，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钞票撒于头

为首的高大男子一脚荡开钞票，吐了口唾沫。

“你以为把钱都吐出来就算完了，场子里面的庄家还和你没玩够呢，叫我们哥几个带你回去继续玩。”

两旁手下将那人拖起，往巷中拉，所去方向，亦是冷三通的场子。

“你们干什么呀，我已经不想玩儿了，我不在你们的场子里面赌了。”

被打之人鲜血满面，欲挣脱逃跑，但终不敌几个大汉，被拖向了赌坊。

不想他的赌坊竟是如此的运作，这鬼市还真如其名。

既在眼前，焉能不管，我几人悄然跟上，随他几人共进赌坊。

每进赌坊，甚是喧闹，今日亦不例外。

人流波诡云涌，久盯亦眼花缭乱，好容易才见那被打之人压于赌桌前，如待宰肥样，任凭宰割。

我命蹦哒猴至那人身边，助他赢钱，这一晚只许赢不能输，筹划趁乱带那人出去。

可未及实施，喧闹人群忽被冲散，转瞬涌入几个面色铁青的打手，轰开闲杂人等，清出一椭圆空地。

随他们之后，缓缓步入一身着唐装，身材矮小的老者。

手握菩提宝串，目光冰诡凝重，驻足片刻，便于众人簇拥见，直上二楼。

那是十三爷！

我心中狂跳，就是这老头，吃紫河车，求憋宝，一心长生，事发后终被他逃遁。

可他已隐匿多时，怎会出现于此。

我呼吸未稳，他已踱至二楼，不见踪影。

我暗嘱蹦跶猴保护那名赌客，和欣悦涵潜至楼梯口，鱼贯而上。

二楼装饰，金碧辉煌，镀金墙纸包裹耀眼，而名画珠宝亦于两壁悬挂，楼道两侧尽是房间。

十三爷转瞬而逝，并未见他，于何处立足，我强压耐性，靠墙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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