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股常闻到的烟草味，隐约觉得有些香，没有等到他出声，她又呓语般地喃喃道：“你爱了几年的顾夏，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她离开，认识你只有半年多时间的我，是不算什么，可是有了属于你的孩子，为什么不要呀……”

他睨她一眼：“唔，叶小姐，你现在好像没有立场问了。”嘲讽地说完，他又漠然地开始吸烟。

流苏挪着疼痛的双腿，双手悻悻地扒到他的手臂上，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掀了掀嘴角，更加大着胆子，拿过他手里正要往嘴上送的烟，上面带着被口液沾湿的迹象，她抿了抿唇，毅然地将烟熄在烟缸上。

她身上穿着宽大的T恤，松松散散的，衬得身子更加瘦小，她淡淡地笑，“你摸摸。”

她将T恤的衣摆往上掀了掀，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拿过他温热的大掌来到小腹处，他的手有些微顿，她感觉到了，攥紧了他的大手贴了上去，让他感觉那片软软的肚子，里面曾孕育的孩子。

好像一夜间成熟了，她小小的手就贴着他的大手，感觉他的五指稍稍有些收缩。

“原来这里面有你的孩子……”她把头重新靠上他的肩膀，“你有那种奇迹般的感觉么。”

“奇迹般的感觉？”

“唔。”她没有解释，只是握紧了他的手不准他松开，肚子也被捂得欣欣的了。

她嘴角今晚一直淡淡地微笑，抬起了头，一手勾上他的脖子，将他的脸压下自己抬高下巴，吻住了他薄薄的唇，闭着眼，这几十天来，这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行为，他身子微僵，胸膛起浮得有些大，大手想推开她，她不从，支起了身子向上仰，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认真地吻着他温热的唇，终于他双手来到她身上，捧住了她的脑袋，用以往般娴熟的技术回吻她。

她迷茫地睁开了眼，他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拥吻她，俊脸冷漠地线条柔化成一片。这种感觉很陌生，在洛杉矶渡蜜月耍闹玩笑动心，仿佛还是昨天的事，他穿着衬衫躺在床上等着她回来，他吻着哭成泪人的她，轻声地唤老婆，他公告天下她从此是他的妻。“阿翼……”流苏在口齿摩擦唇舌缠绵中醒过神来，抵着他薄薄的唇，喘息地唤他的名字。

“唔。”他低低地应，睁开了眼睛看她，两个四目相对，她望进了他眼底，那片深邃如井水般的眸子里，只有她，动到了腿间，她有些疼，脸上仍是微微的笑容，她双手圈上他粗壮的腰身，轻轻地笑，“阿翼，谢谢你……”

他讶异地看她，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薄唇微动要说话，她又再次压下了唇，眼角带笑。

她没有再说话，也不准他发出声音，只能用唇堵住他。没有绝望，亦没有半点情欲，甚至没有亢奋，只是想吻吻他，吻这个教她真正长成女人的男人，唇舌里她偿到他嘴里的烟味，不像印象中的那般香，而是有点苦，细闻之下他身还带着半点酒味，这几天他身上总是有酒味，而今晚的味道很淡，闻起来有红酒醇厚的香味，她双手搂紧他，最后躺在他宽厚的胸膛上。

过了很久，她听到自己清脆的声音：“只要你心情一不好，烟就抽得很凶，我发现了。”

他双手搂上她的腰身，在那片柔软处停留，声音暗哑，“流苏，你会后悔的。我不是好男人。”

“我也没说你是好男人。”她小手在他精壮的胸膛上戳了几下，娇嗔一声，“好男人不会这样。”

他随她趴在他身上埋怨，手顺了顺她的头发。

俩人在大吵过后，极其平静地拥着过了一晚上，而且都睡着了，这数十天来，是她睡得最沉的一觉，睡梦里嘴角微扬，两只细白的胳膊随着沉睡松开了他的腰身，被他稳稳地抱在怀里，不至于摔下沙发。

清晨的光线投射过来，流苏的眼睛有些酸，缓了好一会儿才惶松地睁开，她小小的身子睡大宽敞的沙发上绰绰有余，身上披着厚厚的棉被，早就没有他的踪影了，她坐了起来，将棉被掀开，走下沙发前发现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堆满了一半的烟蒂，她眨了眨眸，淡然地移开视线。

昨晚她睡过去之前他还清醒着，看来是后半夜起来抽的，他最近烟瘾有些大了。

流苏怔怔地想着，随后撑起酸疼的身子重新爬上楼梯，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她的心里也没有再如以往般感到空虚，她想，自己真的长大了，一夜间成熟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崩溃，总会在某个时间里撑不下去，神智不清地，可此时脑海的思唯竟比任何时候还清楚。

晚上房间也只有她一个人，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她没有想到这个时间苏然会打电话过来，而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挂断电话前她最后一句发音清晰的话：“流苏，有个朋友要见你，他说若是你生活得不如意，遇到困难他都能帮你，要是你想让杏连翼继续支付你家里的医药费，大可不用找他，不过，他说，要还你个人情。”她听得出神。

从苏然口里，她知道了有个人要帮她，脱离目前无能为力的现实。

苏然还说了一句话：“他的权势比任何人还神通广大，若是你心里还想着和杏连翼在一起，就不要找他，因为杏连翼不可能会找到你。”

权势，总是个令人垂涎的词，杏连翼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有种无所不能的境界了，想到还有男人比他更令人砸舌，而且是为了还自己人情而来，她苦笑一声，这世上的荒唐事总是不差自己这一两件。

她的胸口闷闷的，想到今后的路，复学么，那真是件可笑又不实际的事。可继续留在这呢，和杏连翼再续前缘，他昨晚在耳边轻声昵喃，他不是好男人，她早知道，而且是他是坏男人，坏到骨子里的那种。

杏连翼最近烟瘾有些大，她有些担心，长久下去是不是会很难戒掉。

可他们终究是没有结果，所有的事都在昨天晚上断得干干净净了，一场孽缘。

第二天早上她一大早起来收拾衣服，将来时带的牛仔衬衫都带走，其它的原封不动，房间的摆设仍旧，前晚还杂乱地摔了满地的东西，转眼间好像作梦般，她想到那天晚上，抓着所有能移动的东西往他身上砸，他颇算作无怨无悔地任由东西砸在她身上，手颤了颤，怎么觉得有些后悔呢，她失去的他也失去了，俩人无拖无欠，她有什么资格寻他出气。

回想起当初，如果他没有出现在酒店，她没有找上他，也就没有今天所发生的事。

从那天起很多事都一发不可收拾，让她走上了死胡同，而他的生活依旧潇洒不羁。

杏宅住的小区是位于繁华的地带，出了小路车辆畅通，她招了出租车，吱吱唔唔还是没有坐上去，最后出租车司机横了她一眼，才扬长而去，她不以为意，忽然想走路，太久没有运动，身体有些笨重了。

和苏然约了的地方有些远，是她们上次去的咖啡店，她足足走了三个多钟。

她在大街上茫然地走着，她想她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她需要增加些人生的阅历，她需要学会更加宽容地去对待一些件事，她想她会做到，只是现在，胸口依旧很闷，走到一半喉咙干涩，她拢了拢外套，两只手冰凉地藏在外套口袋，看着冷清的大街，一个人孤怜站定着。

她难受地想号啕大哭。

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那抹小巧玲珑的身影。苏然穿着条雪纺纱裙子，仍是她一贯的简约风格，外面披一件小马甲取暖，因为是在开着暖气的咖啡厅，她穿得单薄也不觉得有异样，身上仍然透着欣欣的感觉，十六岁的她见到她第一面就感到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虽然相处不多，可这感情，不比任何人少。

“听说你肚子里孩子没留住，身体还好么？”苏然细眉微蹙，见着她立刻关怀地问道。

她从容地坐在位子上，对苏然淡淡一笑，“嗯，目前身体恢复得很好。”

其实夜里还是会有点疼，哪里是说好就能好的，前晚和他在沙发上那夜，大腿动了下就感到抽痉的痛，后面睡意越深，睡着了也就不知不觉，夜深人静地躺在床上，想要上洗手间腿间的痛楚就更深些，咬了咬牙还是忍了过去。

苏然望着她，神情里有些心疼，距离上次在洛杉矶，才时隔一个月，怎么会瘦成这样，那时见到她，她心里满满的都是羡慕，在车上杏连翼拥着她时，她脸上的笑容何其幸福，不然她不会为了那一幕轻易地掉下泪，她笑了笑，都说当局者迷，她这个外人也给那现象迷惑了，换作是她，伤害何止是一点。

苏然看了她好一会，才开口道：“你今天出来找我是打算好了么？”

流苏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没有，没法再去在心里打算什么了，只想顺其自然。”

苏然静默。她的小脸出落越发漂亮，小巧的下巴，剔皮净白的皮肤，薄红的嘴唇，她很年轻也漂亮，而且性子淡淡然然温温和和，多讨人喜欢呢，她都走到了这地步，任性的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想到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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