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了月末考试的日子。

这一天，本校的学生们大多数都会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学校内的气氛也会突然紧张起来。

对于这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少女来说，他们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社会的冲击，能够评定他们社会等级的，只有一次次考试里面的成绩。这些成绩关系到学生们的尊严和荣誉，关系到排行榜，也关系到他们在其他同学们心中的地位，对于不少人来说，甚至还关系着他们在家庭内的地位。

在校内广播音乐的伴奏下，学生们神情各异地走到了考场当中。

相比于之前的历次考试，本次的考试似乎格外要令人紧张一些。

果然如同之前班主任老师所通报的那样，这次的考试学校抓得非常紧，各个班级的学生们被抽签分散到了不同的考室，甚至就连监考老师的眼神也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从原本的和善变成了凶神恶煞。

学生们当然不知道，监考老师们这么大转变，是因为在考试之前，理事长崛河信康还曾经特意把他们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严肃地训话了一番，要求他们从严监考，并且表示一旦查出了有谁包庇有作弊行为，那就将直接解雇。

虽然监考老师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理事长严厉的态度当中，他们自然也能看得出来理事长不是开玩笑的。

再加上最近因为两个老师被直接解雇，在老师圈子里面也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流言，也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监考老师们拿出了全部的精神，如临大敌般地监视着各自的考堂，不给学生们任何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的压力无处不在，有些人平常没有经受过这种压力，一下子紧张得难以集中精神，甚至口中念念有词，发出别人都听不懂的模糊声响。

身处在这样的氛围当中，最上淳倒是要轻松不少，他本性就要沉稳许多，再说了，记忆当中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次高压式的考试了，这种小阵仗还真吓不到他。

现在离考试还有一点点时间，他还有余暇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他坐在靠角落边的座位上，身边大多数都是别班的同学，其中一个还和他还认识。

唔，B班的酒井光一，挺有缘的啊。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风波的缘故，现在的酒井光一要显得畏缩了许多，再也不见了之间的嚣张跋扈，虽然身高体壮，但是感受不到多少攻击性了。

也许是因为最近在恶补复习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差劲，还带着黑眼圈，更加显得狼狈。

在最上淳的视线扫过的时候，酒井光一也发现了他。

一开始他想要装作没看见，但是心里又害怕最上淳不高兴，所以很快又挤出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朝最上淳点了点头。

“最上同学……真巧啊。”

“嗯，挺巧的。”最上淳冷淡地应和了一声。

“之前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请放心，我不会再犯了……谢谢你最后帮我说情。”酒井光一还是尴尬地笑着，“我已经洗心革面了，以后我会用自己的努力去拿到那个成绩。”

“好，那就认真发挥吧，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最上淳平静地回答。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酒井光一很明显只是没话找话，客套了几句之后，铃声终于适时地向了起来，两个人也就坐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考试终于开始了。

气氛陡然变得更加凝重，原本就已经相当安静的考室现在更是鸦雀无声。

两位监考老师把一大叠试卷拿到了讲台上，然后向台下的考生们点了点头。

“本堂考试正式开始，我将会把试卷发到前排的课桌上，然后前排的同学拿走一份之后把剩余的试卷传给后面的同学，另外请诸位不要走动不要喧哗，认真地对待自己的学业。”

说了开场白之后，他们也不再啰嗦，两个老师按顺序给前排的考生们发下了试卷。

很快，前排把一份试卷递到了最上淳的课桌上。

第一堂是数学。上面印着各式各样的数学符号，还有新鲜的油墨气味。

最上淳也没有急着开始写，而是先从容地把三页试卷都前后翻阅了一下，仔细看了看各处题目，预估本次考试的难度。

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这次的考试题目并没有超出他的掌握，大部分都能够快速的解出来，剩下的一些虽然稍微难了一点，但是也能够找出办法来。

很好，比预期当中要顺利一些。

带着这种淡淡的喜悦感，最上淳拿起了笔，开始在试卷上奋笔疾书。

当考试状态好的时候，考生的心情也会变得相当好，最上淳从容不迫地解题，他的习惯并非是按照顺序来写，而是先做那些自己预估非常容易的题目，然后再进行难题攻关。所以很快，在试卷的各处都留下了他的笔墨。

“在平面直角坐标系xOy当中，假设O表示坐标原点，请定义平面曲线f……”他默念了一下题目，然后在脑海中搜寻到了相应的答案。

正当他开始动笔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样的嘈杂声。

似乎是从酒井光一的方向传过来的。

用眼角的余光，最上淳瞟了酒井光一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了一下，表情也十分古怪，一直在挤眉弄眼。

而他的身体也在微微地颤动，带动课桌也在微微抖动，最上淳所听到的声响就是这么出来的。

这家伙怎么了？刚刚不是踌躇满志的吗？现在倒紧张成这个样子了？最上淳有些疑惑不解。

这不会是什么新的作弊手法吧？难道这家伙经过上次的挫折还是贼心不死？

因为酒井光一的状态实在太过于奇怪，最上淳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试卷上，转到了他的身上。

“喂，那边的，没事吧？！”这时候，如临大敌的监考老师也发现了酒井光一的异常，快步地向酒井光一走了过来。

随着监考老师的临近，酒井光一的脸色愈发难看，身体的颤抖更加厉害了。

就在老师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猛然往后仰，重重地撞在了后排的座位上，接着，他的脖子突然又往前倾，大口地呕吐了出来。

一大片白褐色呕吐物，就这样在半空当中泼洒了出来，猝不及防之下监考老师的衣服上也沾上了一大片，还有一些竟然向最上淳这里扫了过来。

虽然已经发现了异常的最上淳反应非常快，直接就拿起了自己的试卷，总算让试卷没有因此而被毁，但是他的课桌上仍旧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秽物。

刺鼻的气味瞬间就钻入到了他的鼻子里面，让他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啊？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这是什么新型的作弊方式吗？！

一瞬间最上淳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酒井光一是假装的。

但是很快他就改变了想法，因为……酒井光一现在的样子真的太狼狈了。

他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出气多入气少，嘴边还在一直冒着白沫。

而他的衣服上和旁边的地上还沾满了他呕吐出来的秽物，气味实在是难闻。

一般来说也没有人会为了作弊而做到这种程度吧……

犯病了吗？最上淳心想。

“呀！”而这时候，其他考生们也从无言的震惊当中清醒了过来，有些人发出了大声的尖叫。

“安静，安静！”监考老师连忙大声呼喊，勉强维持了考场的纪律。

但是相对于最上淳的镇定，衣服上沾上了不少秽物的他，显得非常狼狈甚至有点滑稽。

他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蹲下来看了看酒井光一。

“喂，你没事吧？！”

酒井光一没有回答，只是发出嘶哑难听的嗬嗬声，嘴里还是不断冒出呕吐物，就连还有没有维持意识的清醒都很难说。

这时候另外一个监考老师也已经走过来了，他皱着眉头看了看酒井光一，然后又问了问旁边的同事。

“这位同学怎么了，是犯了癫痫症吗？”

“我也不知道，我刚刚看他样子有些古怪，所以跑过来想要问问他，结果他就突然这样了。”衣服上沾了秽物的监考老师回答，“我看是真的犯病了吧，怎么办？”

另一位监考老师看了看地上的酒井光一，然后又看了看周边骚动的考生们，最后当机立断。

“这样吧，你赶紧出去叫个人过来把他先送到医务室里，顺便换套衣服，我来维持考场纪律。”

然后他又对学生们大喊了一声，“同学们，谁也不要动，继续坐在座位上，谁要是再交头接耳将会被认定为在考试当中作弊！”

在他的弹压之下，原本骚动起来的考生们，不管心里有多少想法，但是嘴上都沉默了下来，顶多只是继续看着地上躺着的酒井光一而已。

最上淳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冷眼旁观。

很快，监考老师带着一个学校保安一起把酒井光一抬了出去，而中间中断了两三分钟的考试也随之继续进行，

一个犯病了的学生显然还不足以影响学校的考试。

当酒井光一被抬走以后，考室又陷入到了原本的死寂当中，除了多了一个空位以外，一切都照常继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继续握笔在试卷上作答的最上淳，内心当中掀起了剧烈的波澜。

酒井光一之前可从没有听说会犯什么癫痫，如果有的话，他的朋友们肯定会提上几句吧？

看上去身高体壮非常健康的他，怎么会突然变成那副鬼样子？

脑海中的记忆在不断翻滚，让他不禁有些心浮气躁，就连呼吸都加速了。

够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最上淳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杂念都强行压制在了心底里，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试卷上。

酒井光一的事情以后再说，但是现在，既然还没有发生大地震，那就得先完成考试。反正他又不是校医，对酒井光一也帮不上忙。

定义平面曲线f（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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