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好疼，被谁拍了好几下。√远处，有个奔跑的身影，显得孤单，线条纤瘦，是个少年模样，他向我这里跑来……可脸部的疼痛使我无法集中精力，我蜷缩起脸上肌肉，打算用手捂住。

突然摸到了什么，是另一只手！

“醒了。”

是老妈，她望着我叹气。

“怎么是你？”我说。

“不是我是谁？”

她拿下我额头上的毛巾，浸水重新打湿，拧干水分。水落下的声音让我头晕乎乎的，不禁闭上眼消化消化。

“怎么，又不舒服了？”毛巾铺上，一阵冰凉来袭。

“还好吧，就是有点累了。”

“是该好好休息，都那么晚了呆学校里干嘛？”她说。

“王波跟你说了？”

“他发短信给我。”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吴璐摸摸我的头，顺带帮我打理刘海：“傻孩子，这是你的家。”

“不是，我是说，我是怎么回家的？”

“当然是我接你的呀，你都睡着了当时。学习用功是对的，但身体更重要，知道吗。”

我顿时清醒，抓住她的手：“我睡着了？”

“恩。”

“我在哪里睡着的？”

“教室啊。”她说。

我返回去回想刚才的情景，内容模糊不堪：“怎么会在教室呢？”

“我看你就趴在桌子上睡，打了个车把你送回家的，看我多不容易。”吴璐又是满脸愁苦。

“有看到王老师吗？”我接着问。

“没有。”

“他不在吗？”我继续确定。

“恩，他不在，不知道去哪了。”她关切道，“薇薇，你是不是做梦了？”

“可能吧。”

“学习得劳逸结合，还剩一个星期就期末考了，身体当心。”

老妈坐在床上说着，我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了。

“妈，你说王波发短信给你了？”

“对啊。”

“给我看看。”我伸出手。

她也没多想，就把手机拿给我。

最新的那条就是，我看了下最上面的发送时间，是晚上九点一刻，时间没什么问题。

吴璐问道：“看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把手机还给她。

“薇薇你肯定累着了。”

“不行，我作业还没动过。”

“不要做了，我明天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作业那么多，要逼死孩子啊。”她很生气地撂下我的书包，放到书桌上，直接拿起手机拨号。

被她这么一说，我确实感觉很累，手都抬不起，干脆眯上眼。

“喂，是陈老师吧，我是肖薇妈妈，你们布置那么多作业，有病吧，学生又不是神仙，晚上就几个小时时间，哪里做得完，我家孩子都睡在学校了……什么，你住院？骗谁呢，那是谁布置的作业？”

我这么一听，不妙！赶紧一个熟练的仰卧起坐爬起，抢走她的手机：“是陈老师吗，恩，是我肖薇，我妈不知道你住院，不好意思，没事没事，她情绪太激动了，老师你好好休息，我挂了。”

吴璐没再多讲一句。

“妈——”我拉长声音。

“好啦好啦，我又不知道她住院了。那现在谁来教你们班？”

“就是王波。”

“什么？一个数学老师，教语文？”她惊诧道，眉头抬起。

“那算什么，他不仅当老师，还当门卫呢。”

“瞎说八说。”

“真的，我说的真真的。”我强调道。

“你别动，好好躺着。”她拿下我额上的毛巾，捧在手里，“还那么热，脑子烧糊涂了。”

“你不信我？”

“早点睡吧。”她关掉灯，没有回答我。

黑暗中摸不着电灯开关，只好乖乖躺下。

“妈！突然想起一件事，很重要的事。”我大叫，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又怎么了？”

“我的身份证。”

“啊？”吴璐趴在门上。

“我的身份证在哪？”

“要干嘛？”

我再次从床上坐起：“我忘记生日了。”

“脑子果然烧坏了。”

“在哪，拿给我看看呀！”我央求道。

“哎——给你看给你看。”

她从我的书桌抽屉里翻腾，抽出一张：“看完赶紧放回去，这个丢了很麻烦的，听到没有？”

“知道了。”

原来它就在我地方，我怎么一概不知。

“生日在身份证上怎么看？倒数几位数？”我追问。

她被我搞得不耐烦：“2000开头的就是。”

我找到了数字——

……20000529……

五月二十九？这就是我的生日？

“看好了吧傻瓜，赶紧放回去。”吴璐一把拿走身份证，放回抽屉，而且拿了一把钥匙，把抽屉锁牢。

“妈，你锁它干嘛？”我不解。

“要期末考试了，不能让你分心。最近你老是想东想西。”

关了灯，心里无比平静，原来这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可回想起来，觉得自己之前做的努力好可笑，竟然为了自己的生日而辗转费神。

五月二十九日！我要牢牢记住它！

睡了睡了，这一夜肯定很漫长。

……

我坐上公交车，书包里存放着一大叠没做的作业。

“滴滴，学生卡！”

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手拉住我，我无意识地往后一缩。

“肖薇同学。”是王波。

“王老师？你怎么在这，我第一次见你坐公交车。”我边说边坐到他身边的空位。

“我电瓶车丢了，没办法。”

“不会吧，你昨天还在骑呢。”我说。

“什么，我昨天在骑？不可能！”他的回复很笃定，“昨天我没骑出来。”

我稍稍一想，昨天那是梦，是一个梦。

“噢，这样啊。”我说。

“你怎么说我昨天骑过车，你看见了？”

“额，没有，我记错了。”

王波叹叹气：“又得搞辆车子骑，不然上班要迟到。”

梦境和现实时常交错，应接不暇，搞得我好心累。

可我还是不想放过真相：“王老师，你今天晚上也要去做门卫吗？”

“今天不用，那边有人顶岗的。”他回答地很自然。

我有些震惊，因为这是梦的一部分，这竟是现实！

“王老师，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在做门卫？”

他反倒奇怪地看我：“昨天放学你看到了呀，我们在校门口聊了好久。”

“对对对，是的。”我接着问，“后来呢？”

“什么后来？”

“就是我们聊完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努力皱起眉头，巨大的鱼泡眼缩成半球体：“这个……我应该就回家了，后面我记不得了。”

“忘记了？”我看着他。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哎，真想不起了，明明就是昨天发生的事，真想不起了。”

“王老师，昨天你就是用电瓶车送我回家的。”

他摇摇头：“怎么会，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你骑电瓶车把我送到车站，然后我乘公交车回家。”

“嘶——不对，不对不对！”

“什么？”我密切关注他的表情。

“中间漏掉了一段时间。”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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