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你了。”

“什么东西？”我坐在电瓶车后座，从一侧探出头。

“金宇曦把他的秘密给你了，那你的呢？”波波说。

“我还没想好。”

“路上好好想想吧。”

我翻遍回忆，实在觅不到拿地出手的“秘密”，苦笑地说：“我知道的全跟宇曦说了，没有秘密了。”

“我可是严格遵守承诺的，如果没有秘密的话，他的秘密我也不能再给你了。”

“好好好，我努力想，我想想看。”

……

“你确定，这就是你的秘密？”

“确定。”

波波强颜欢笑：“哎好吧，这次就放过你了，不知道金宇曦对你这个秘密满不满意。”

我心里更加没谱，这真算不上什么秘密。

“王老师，我们家搬了，不走这条路。”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吧。”

“行，你给我指路。会不会走偏很多了现在？”波波说。

“额，我也不清楚该怎么走了。”天黑的彻底，我的路痴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可怎么办，我打电话叫你妈来接你。”

这时，从后面射来一束光，很强的光。我俩同时回头望，远车灯的光。

“是公交车。”我说道。

“附近有站点吗？”

我飞速搜寻，果不其然，我指着那里：“老师，开到那个地方。”

“好。”

他拼命行驶到站点，把我放下。那辆公交车刚刚停稳到站。

和波波简单挥别后，就走上车。车子发动很快。

“师傅，这是几路车？”

“自己看，这么晚了还能是哪辆车。”司机很不耐烦，路怒症发作的模样。

怪我自己，没看清数字就坐上车，能不能到家都成问题。正想再问他，可一时想不起离家最近的站点叫什么。

“师傅……”

还没等我说完，他的手机响了。

他想也没想就拿起：“喂！别催我，告诉那姓黄的，我就没干过这么窝囊的事！”

啪！直接扔到一边。我身子弹了一下。

“额……”我在犹豫怎么跟他说。

“说啊！”

“噢，我看不见哪里有写是几路车。”我问道。

“529！”

“那就好，刚好能到我家。”我才安心地坐下，坐在离上车门最近的位子。

我无意识地往车窗外望，从后视镜里，仍然能看到王波骑着电瓶车，小小的身影挥之不去，也许他还能与我同路一段。

“你。”他突然说。

“啊？”

“刷卡。”

“哦哦对了差点忘记。”

我在口袋里掏出公交卡。

滴滴——学生卡！

“哪个学校的，这么晚还乘车？”他说。

“育才中学。”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稍稍端详我。

“叫什么名字？”

“师傅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随便问问，职业习惯。”又继续注视前方，一会儿又看看手表。

我心想，职业习惯？不可能，公车司机要问乘客叫什么吗，简直荒唐。

但不想让气氛太尴尬，毕竟车里除了他就只有我一个，还是说了：“肖薇。”

那司机的手突然猛烈颤抖：“你叫肖薇！”

“怎么？”我说，

他整个头转来看我，手完全脱离了方向盘。

我看得心急：“师傅你好好开车，太危险了这样。”

他的样子像是中了一个亿却把彩票丢了：“你怎么在这个站上车？”

我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个站上车？”

“你不是应该在育才中学那个站上吗？”司机突然激动。

我只是一味地觉得他莫名其妙。

这时，他像是中了邪一样，我问他任何话，他都没有回我，他嘴巴微张，眼神空洞，甚至都没看着前面的路，方向盘似握不握。想想刚才他接电话，再看看现在，大概是因为什么事着急上火，情绪发泄到我身上吧，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不经意间，我又看到后视镜。王波竟然还在！他的表情异常亢奋，不停地挥手，好像在示意车子停下来。但距离相隔太远，完全听不清。

“师傅，麻烦你停一停。”我说。

他没回我。

“喂！车子停停！”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他才醒过来似的，额头上挂了几行汗珠：“干什么？”

“停车！”我指指后视镜，“我的老师在叫我。”

他呆呆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一副被鬼迷心窍的样子，他看向后视镜，嘴巴收缩更剧烈了，慢慢将目光挪向前方，似乎鼓足了勇气，身体整个拱起，然后……

车子突然加速！我没抓牢扶手，失去平衡，躺到座椅上。

“你在干嘛，我让你停车啊！”

他的脚使劲踩着油门，身体努力向前倾，抽搐不止，如同一个癫痫病患者。

“师傅，你你你没事吧？”

“听的到我讲话吗？”

他只顾一个人低声嘶吼，车子以不可想象的超高速行驶，闯过无数个红灯，还好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我努力爬起，再看到后视镜的时候，王波早就被甩的老远，变成一个点，直到消失。

“现在可以了。”司机鬼魅地笑了。

我觉得头皮发麻，我上了贼船可怎么下去。

他转头看向我，对着我笑：“准备好了吗？”

“啊啊啊啊——啊？”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栗。

“喏，就是前面那个路口。”他指着前面的路。

我此刻毫无理性，身体和内心全被恐惧占据。

“三，二，一……”

这时，我突然听不到声音，全世界似乎都进入静音模式，我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像是抽离了肉体，以第三人称观看自己。

车子没有停止加速，司机猛打方向盘，迅速向左边强行拐弯，突然，他猛踩刹车。

车子立刻失去平衡，三百六十度打转。车轮在柏油路上摩擦，只能看见浓重的车轮印迹，却听不到声音。车尾依托惯性，不断向反向车道偏移。

半截车厢撞向路灯柱子，玻璃瞬间崩碎，慢慢，慢慢，车体失去平衡，侧翻在路上。

司机的头部被鲜血淋漓，看不清面庞。而我……

我不知道自己成了什么样。

红蓝交错的灯光从窗户的夹缝里射过来，直射入我的瞳孔，许多身着白色长衫的人，戴着厚实口罩，推着铁床向我的方向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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