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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缇亚忒
艾瑟雅面对书桌,摆著苦思的脸色。&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她试著面对满桌的便笺咕哝;捧起脑袋瓜;把笔夹在鼻子与嘴唇之间;发出怪声仰望天花板;最后就趴到桌上让便笺乱成了一团。
由于外表是大人,与那些孩子气的举动就显得落差甚钜。
「……你在做什么啊?」
傻眼与义务感各半,再加上一丝丝的担心,缇亚忒发问了。艾瑟雅「唔啊~」地抬起脸庞。
「我有点事情想了解,昨天就偷偷到一等武官那里把资料弄了回来。然后呢,搞不懂的事反而越变越多了……唉。」
她连人带椅地发出吱嘎声响转过来。
「虽然没见到传闻中的那两个小不点,倒是遇见了之前谈过的少年。费奥多尔小弟看起来似乎是个挺不错的人嘛。」
「……他只有外表是那样。内在的性格非常恶劣。」
「是喔?哎,既然跟他要好的你这么说,或许就是那样喽。」
「我们才不要好,关系超恶劣。」缇亚忒摇头。「所以呢,他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唔~?虽然他感觉有点累,可是看起来还不错喔?」
是喔──缇亚忒回话以后就别开脸庞。
费奥多尔过得好。表示说菈琪旭、潘丽宝、棉花糖和苹果她们应该也都过得好。假如有一个人状况不佳,那家伙也会跟著沮丧才对。
毕竟,那家伙在那方面格外好理解。
明明爱说谎,其实却很好懂。
「唔唔~?」
妖精学姊带著让人有些不爽的笑容探头看了过来,因此她打算改换话题。
「所以呢,你拿了什么资料回来?」
「啊~就是你们上个月弄出的大骚动啊。让港湾区块坠落那一次。」
唔嘎。自掘坟墓了……倒不如说,心情上就像自己使劲从楼顶往下跳。
「因为有〈兽〉被挟带到巨大飞空艇之中,再拖下去整座岛都会跟著遭殃,就只好大家合力把飞空艇推落了……哎,乍看之下就已经是莫名其妙的事件,搭配资料详读以后,这里头可以搞懂和搞不懂的环节就多了一箩筐耶。」
「……什么意思?」
看来,事情似乎与自己跟费奥多尔的拚斗无关。缇亚忒重新问道。
「要问什么意思……这个嘛。先排除〈兽〉自食其力盘踞在飞空艇中的可能性,我们可以从断定这是运用『小瓶』犯案的部分开始说起哟。」
艾瑟雅稍作思索以后,「欸,可蓉。」就叫了忙著在床上做奇怪体操的少女名字。
「嗯~怎样?」
「比方说,如果要拿那种『小瓶』谋害悬浮岛,你会在哪里、以什么方式来运用?」
「唔?唔唔唔……」
被人拋了个应该想都没想过的问题,可蓉的心慌显而易见。
「我想……我会在岛中央把那打破吧?」
那倒没错,缇亚忒心想。
毕竟所谓的「小瓶」里装著〈第十一兽〉,是无法破坏也无法烧毁的恶梦产物。一旦释放出来,因应的方法就只有一种。把遭受那玩意侵蚀的东西或地点全部切割,并且舍弃到大地。
换句话说,只要让侵蚀在无法切割的地点起头,那一瞬间便胜算在握了。
「没错哟。那是最佳答案。假如设定了那样的目的,是我也会那么做。以爆炸造成冲击来加速侵蚀的那个步骤,原本也是多余的。就算不特地弄那种花样,放著不管迟早也会让岛屿确实遭到吞没。」
「……这表示,侵蚀整座岛并不是对方的目的……?」
「没错。至少大有可能不是主要的目的。」
艾瑟雅明确地点头。
「那么,对方为的是什么?」
举例来说,可以想到的有……荨麻。难道让护翼军旗下最大最强的飞空艇坠落,才是主要的目的?
不,对方有能耐潜入其中装炸弹或其他玩意。将〈兽〉这张顶级王牌特地用在那地方的意义并不大。
「首先将港湾区块纳入掌握,还有透过爆炸来定下解决事件的时限,这两种作法的用意应该就是关键哟。」
唔~缇亚忒交抱双臂思考。
「会不会是在做实验……或者说,替各种数据取样呢?」
「说明一下。」
「那天晚上,护翼军采取了近乎完美的行动,将损害抑制到最小。这是那位费奥多尔小弟的功劳哟。」
唔。尽管缇亚忒也觉得不甘心,却不能不承认那一点。
「然后,你们来试著想像没有那样演变的情况。假设神秘敌方的计画顺利进行,事情会变成怎么样?」
缇亚忒试著照吩咐回想。
最初发生的是爆炸骚动。
那场骚动成了烟幕弹,应该会让〈兽〉的侵蚀延后被发现。还不如说那种狡猾手段才是费奥多尔的拿手好戏,假如他没看穿那一招,军方应该会晚个三十分钟才能因应。
三十分钟。有那么多时间,损害会扩大到什么程度?
〈兽〉的侵蚀肯定会随时间恶化。事态恐将演变成几乎得把所有港湾区块,还有部分邻接的工厂区块都切割舍弃……
「……咦?」
「你发现什么了吗?」
「这座岛……不至于坠落耶。」
「没错。只要第五师团正常发挥全力,这座岛还是可以挺惊险地保住一命。对方玩的把戏差不多就是那样才对。」
「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特地那样做?」
「原来如此,是那么回事啊。」
不知何时进来的纳克斯·赛尔卓正靠著墙壁站在那里。
「纳克斯先生?」
「那时候,我也有感到不对劲。无论是最初的连续爆破,还有后来补上的一次爆炸都花了许多工夫,却都不足以拿下关键性的一城。该怎么说呢?那种做法就像在挑衅护翼军一样。」
他胡乱搔起色泽鲜艳的头发又说:
「原来那确实就是在挑衅。敌人的目的,在于执导一场护翼军不出全力就会让岛屿坠落的危机,还有观察护翼军在面临危机时的行动。」
「……哎,没错。我的推断差不多也是走向一样的结论哟。」
那──
「那算什么嘛啊啊啊!」
缇亚忒连自己正在蛰伏的身分都忘了,放声叫出来。
她不敢相信。
「敌人大概曾在某个地方看著你们奋斗。缇亚忒没有打开妖精乡之门就让事情了结,是理想的发展哟。」
那算什么?那算什么?那算什么?
明明那时候,她真的已经觉悟一死了。用上舍弃性命的全力拯救大家……拯救妖精仓库的妹妹们,还有三十八号悬浮岛上,曾在自己身边的将近所有人,她明明深信自己能拯救他们。
意思是,连那些都被真面目不明的敌方算在里头吗?
「说不定,他们对于『小瓶』与〈兽〉的性能,也都没有详细的资料。要知道东西有多管用就只好实地取样了。」
「有可能哟。这样的话,最好看作敌方阵营起码还保有可以使用一次的『小瓶』……不过对手的思考方式这么执拗,可能连那一点都必须怀疑是欺敌之计了。」
艾瑟雅嘀咕似的说到这里,就转向缇亚忒与可蓉。
「那个费奥多尔小弟在后来,有没有针对这部分说过什么?除了预料或臆测之外,有类似感想的看法也可以。」
「咦?」
忽然被问到这点,缇亚忒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看向可蓉那边,她就摇了摇头表示「都没有喔」。
艾瑟雅接著看向纳克斯。与费奥多尔有私交的鹰翼族露出苦笑,然后耸了耸肩。
「这样啊……」
她吱吱嘎嘎地晃起椅子。没规矩。
「假如他的洞察力如资料所述,就算在事发当日就导出我们刚才的结论,也不足为奇。即使如此,他却没有醒目的动作,或许就表示他另怀鬼胎。」
「欸,艾瑟雅。」
可蓉又开始做起奇妙的体操,还稍微加重语气说道。
「费奥多尔是个好家伙。」
「嗯……哎,对啦。」
缇亚忒一边望著艾瑟雅苦笑的脸庞,一边回想起来。
那天,他们俩单独对峙且持剑交锋时的事。
摘下眼镜,拋开了文弱面具的那个少年的事。
──我的姊夫说过。这个世界还不值得唾弃。
──所以,当世界将他杀害以后,我就决定舍弃那样的世界了。
没错。他确实那样讲过。
不知道那是愤怒、执迷、憎恶还是其他感情。他满怀复杂交缠的强烈情绪,像在立誓一样地大吼。
当时自己并没有好好把那些话听进去。光是自己的事情就占满了脑袋,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费奥多尔思考著什么。不过,万一他那时候说的话,是在吐露以往始终隐藏起来的激情……
──假如你们要让整支种族都成为美谈的演员,假如你们连不该保护的人都想保护,那么,你们全是我的敌人。
──我就是要阻扰你们。
那时候,他是在生气。
他在气想要赴死的缇亚忒。他气可以用她的死来保护的一切,还有允许用那种方式交换生命的世界本身。假如,那正是他毫不掩饰的真面目。
他揭起的大义会是什么?
他相信的正义会是什么?
他所求的未来会是什么?
为了那些,他将选择的生存方式,又会是什么──
「…………缇亚忒?」
「唔,没事。」
缇亚忒将可蓉在眼前晃呀晃的手,温柔地推了回去。
「抱歉喽。他是你们几个重要的朋友,总不想怀疑他的嘛。」
如此说道的艾瑟雅眼神温柔,却没有任何一丝笑意。
「我们原本是只负责与〈第六兽〉战斗的存在……为此而长大,也为此而死去,以往那是理所当然的。而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到了完全不同的战场,与性质完全不同,连长相都看不见的敌人在战斗。」
她茫茫然地,像在发牢骚似的说道。
「为了让那些统统结束,我想我也做了许多努力……可是却迟迟无法结束呢。」
2. 费奥多尔
在窗户另一边,太阳逐渐西斜。
「啊。」
一等武官一面整理桌上的文件,一面像那样发出了声音。
不好的预感从费奥多尔心里涌现。
「糟糕。错过阿邮来的时间了。」
阿邮是收信的自律人偶的绰号。
在莱耶尔市,有许多都市机能都已自动化。邮务机能便是其中之一。每天跑在街上的自律人偶会将邮件回收,分门别类,然后投递。它们信赖度高,出状况的机率比起其他都市的普通邮务公司还低。即使现在莱耶尔市的机能开始到处出现麻痹的症状,它们姑且仍毫无问题地运作著。
方便归方便,却也不是没有缺点。
这些自律人偶可以说一点也不懂得通融。它们会在规定的时间巡视规定的场所,并且收信寄信。除此以外的时间,既不收件也不寄件。
「啊~咳咳。费奥多尔·杰斯曼四等武官,你有没有空?」
「抱歉,一等武官。我今天接下来有推不掉的事要忙。」
「怎样,你那算什么老套的藉口?」
「不,我是说真的。那个……我计划要带苹果她们出去买东西。」
有许多的必需品要买。替换衣物、新书、玩具。用来缝补苹果玩闹扯破的布娃娃所需要的针线与棉花;用来去除棉花糖任凭感性到处涂鸦而在墙壁地板留下脏污所需要的清洁用品。并不是光靠军方常备的物资就能应付一切需求。
「你俨然已成人父喽。」
「我不记得自己有扛起身为父亲的职责。光是疼爱可爱的小孩就得到这种评价,对世上的父亲们就太过意不去了。」
费奥多尔口头上流畅地说得煞有介事。
「哎,既然你要忙那些,能不能受托办点事?」
…………
「好露骨的排斥脸色吶。」
「不,没那回事。只是我要忙的事情也属于任务的一环。」
「不用担心,是能顺道办完的事。我想拜托你送一份文件到市政府。」
一等武官说完,就晃了晃薄薄的信封给他看。
「跟之前机械状况不良有关的文件。有三座设施得火速关闭,还有我们军方为了应急措施而安排的技术人员与资材清单。」
「那么重要的邮件怎么会忘了要寄?」
「今天文书工作特别多啊。」
一等武官一面像在吐苦水似的说,还一面将目光转开。
坦白讲他就是嫌麻烦,然而那件差事本身,却属于没有人做就会造成许多困扰的那一种。
「……话说回来,一等武官。众人的将来就托付在未来的妖精兵身上,我偶尔也想为她们补充营养。呃,这话绝不是指护翼军的伙食没有营养价值啦。」
「有时候你就算摆著模范生嘴脸,也一样不客气耶。」
一等武官无奈地发出深深叹息。
「……记得要拿收据。」
「我当然是那么打算的。」
照顾苹果她们原本就算在护翼军的正式任务之内,过程中需要的物资经费基本上都可以报公帐。然而奢侈过头的情况就不在此限了。想在那方面得逞,起码得先威胁上司做好准备。
「没想到你居然属于这么宠女儿的人。」
「我既没有宠她们的意思,也算不上父亲就是了。」
「算啦。花点经费就能了事的话倒也便宜。不过──」
一等武官勾了勾圆乎乎的指头招他过去。
费奥多尔一边蹙眉,一边把耳朵凑过去。
「……再添个任务。小老弟,用你的眼睛到街上看看。」
他不太懂对方交代的意思。
「有所担忧的话,拜托宪兵科就行了吧。」
「不是那样。小老弟,我是叫你用眼睛去观察。」
费奥多尔·杰斯曼的……堕鬼族的眼睛。
对方的意思并非要他用特殊能力。堕鬼族眼睛具备的力量并不算有名,而且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在此要吩咐给他的,是其他方面的事。
欺瞒、算计、蒙蔽、哄骗。一等武官希望费奥多尔用堕鬼族精于那一切的大说谎家之眼,来看穿街上有些什么古怪。
「有头绪吗?」
「不确定。或许只是我杞人忧天。所以麻烦你去一趟。」
正因为没有把握,才需要值得信任的眼光去探情报……其中道理便是如此。
说得通。也能令人接受。没理由拒绝。所以,费奥多尔和气地笑了笑。
「这么说来,之前我在街头看到了好像适合苹果穿的衣服。」
「……随你高兴吧。」
他趁此机会,又威胁了上司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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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哟,呀,嗬。」
这一带的路离市内大街有段距离。
在莱耶尔市里头,通往偏远地段的路通常绝不平坦。路面每隔一小段就有高低差,还有暴露在外的管线与杂七杂八的东西,导致路上无处不是凹凹凸凸。
「别脱掉手套喔。因为这一带油污严重,空手摸到以后就麻烦了。」
「唔哟!」
苹果似乎没有把「嗯」发音清楚,还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活泼地回话。
「菈琪旭~拜托~」
「好好好。」
另一方面,无法顺利到处跑的棉花糖,早早就放弃了各种念头,还吵著菈琪旭背她。费奥多尔觉得让她们俩养成娇纵的毛病不是好倾向,但关键在于自己先养成了宠她们的毛病,所以也无可奈何。
「买东西之前,先顺路到市政府好吗?」
「好的,不要紧。」
经过如此短暂的交谈以后,对话随即中断。
在节庆那天的互动过后,费奥多尔与菈琪旭之间,就弥漫著有些微妙的气氛。
与好感或嫌恶不同。并非改变距离就能立刻缓和下来的那种气氛。硬要举例的话,那大概与「尴尬」是最为接近的。
「身体还好吗?」
费奥多尔想把话题接下去,便试著问道。
「啊,是的。呃……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哟咻──菈琪旭一边把棉花糖重新抱稳,一边回答。
「对妖精兵来说,那是偶尔会有的症状喔。用不符合肉体强度的热量催发魔力以后,原本就属于一时性的人格会变得不稳定……据说是这么回事。与其当成身体有恙,不如说是心病。」
这才不是未知的病喔,所以不用担心──她本人大概是这个意思。然而那样的说明完全就是反效果。费奥多尔只会越发不安。
「呃,我跟你说。以我的情况来讲,那个……似乎是有运用魔力的天分一类。即使正常地过生活,也会一不小心就旺盛地催发出魔力。遇到使用瑟尼欧里斯的日子就挺恐怖的喽,因为那是魔力共鸣上限和增幅倍率都无止尽的剑,光是稍微唤醒它,我就快要撑不住了。」
比平时快了一点的说话速度,
比平时生硬一点的笑容。
费奥多尔认为,她聊的绝不是能让人发笑的内容。可是,恐怕并没有必要予以指谪。因为讲这些话的当事人,肯定比谁都还要理解那一点。
「虽然我没有要学缇亚忒……不过,我到底无法像珂朵莉学姊那样用剑。」
又是那个名字?
妖精少女们的伟大学姊。最强遗迹兵器瑟尼欧里斯的前任适用者。曾经讨灭过数不尽的〈第六兽〉,还跟名为威廉的二等技官坠入禁忌之恋,是有著许多独特故事的妖精。
「你并没有必要效法那个人吧?你就是你啊。」
费奥多尔一边说,一边心想这是多迂腐的词而对自已感到傻眼。
陈腔滥调,只为肯定对方的话语。
不过若试著回想,那一晚以剑交锋以后,他送给缇亚忒的似乎也是类似的话语。
既无蒙骗也无操弄之意,坦然从自己内心讲出来的话就是这种调调。表示费奥多尔·杰斯曼的人格便是如此肤浅吗?真受不了。
「说得……也是呢。我就是我。」
「像瑟尼欧里斯那种兵器,不去使用就行了。既然害怕自己从平日就会催发魔力,那也只好小心翼翼地活下去啦。」
「可是。」
「至少,我不想因为那样的理由失去你。」
「……咦?」
菈琪旭的脸染红了。
「呃……」
费奥多尔看见她的反应,就发现自己的措辞方式又错了。不对,不是那样。自己想讲的并不是那种附会而生的恋爱经,而是更普遍,更实际的……没错,讲到底就是合于常识的那种意味。
「菈琪旭?费多尔~?」
棉花糖交互看著他们俩的脸。两人微微低头,而后沉默。
「那个。」
「我说啊。」
两人同时抬起脸庞,不期然地对望,然后……
「……啊哈。」
「哈哈……」
笑了出来。
感觉上,与其说是因为好玩或开心,不如说是脑袋里只浮现想笑的念头就那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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