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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群来路不明的人,活在充斥机械装置的街头死角。
(姊姊她……应该也混在其中吧。)
费奥多尔想起前些日子才见过面的银发女子──与他血缘相系的亲姊姊。极富堕鬼族风格的堕鬼族。性格乖僻扭曲,长于说谎,逃跑迅速……而且正因如此,对算计及阴谋一类相当拿手。她都在这里想些什么?有何企图?又有何作为呢?
「然后呢,那有什么问题?」
「没有。」
先不管姊姊的事,思考可疑分子的威胁性是宪兵科那些人的工作。与费奥多尔无关。
不祥的预感固然是有,但总不能光凭这点理由就擅自采取行动。若要再顺带一提,他也没有那种闲工夫。
或许潜伏著可疑分子的街上,有来路不明的一群人在走动。说起来,目前的状况也就如此罢了。
3. 苹果与棉花糖
听闻最近从市郊的森林中,有孩童的哭泣声传出。
据说就算放著不管,也还是哭个不停。
话虽如此,进了森林也找不到在哭的孩童身影。
「哭声遥远,对市内并没有造成实质危害,可是总觉得令人心里发毛……状况似乎就是这么回事。」
担任护翼军第五师团总团长的被甲族【armado】一等武官说明结束之后,朝在场众人看了一圈,态度像在问:「如何?」
「唔~你们觉得呢?」
青草色头发的少女──缇亚忒带著思索的脸色重新向所有人问道。
「从状况来看,应该大有可能。」
紫色头发的少女,潘丽宝一脸从容地点了头。
「要赶快去确认才可以。不在的话也没有关系,但万一在的话,还是会希望能早点接回来。」
菈琪旭看似担心地表示意见。
「嗯,来进行捕捉大作战!」
可蓉一面活泼地宣告,一面高高地抬起了手臂。
「……我说啊。」
而费奥多尔待在与少女们稍有距离的位置,略显客气地举手。
「你们四个不要只顾自己懂,也解释给我听好吗?意思是你们光从刚才的说明,就厘清什么了吗?」
「咦~」
缇亚忒露出了明显嫌麻烦的脸色。这种反应大致在意料之中。费奥多尔从一开始就不期待她会用友善的应对方式。
「噢,我都忘了!」
可蓉毫无愧色地咧嘴一笑。
「哎,不好意思,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人了。」
潘丽宝开心似的一边哈哈笑著,一边拍了拍费奥多尔的背。这两个人的应对方式同样在预料之中。
「呃,那个……是这样的,森林里或许有我们的同族。」
菈琪旭看似过意不去地低头赔罪好几次,并开始帮忙解说。与其说这在意料之中,倒不如说是符合期待。
在怪胎云集的四人组里头,只有这女孩具备正常的社交性。毕竟她也要负责替闯祸的其他三个人打圆场,费奥多尔早就相信她会好好地帮忙沟通。
那么,问题在于事情的内容就是了。
「同族。」
「是的,有黄金妖精【leprechaun】。」
费奥多尔稍作思索。
「抱歉,我不太懂意思。简单来说,那是什么状况?」
「或许有我们的妹妹出生了,所以我们想去接她。」
他把补充的说明放在心上,试著多思索一会儿。
……嗯,还是不太能理解。
「唔嗯。果然是那么回事吗。」
之前始终保持沉默的房间主人,护翼军第五师团总团长严肃地点了点被甲壳包覆的头。
「一般情况下,会有专门的捕捉咒术师擅自跑来,擅自进行调查,擅自把妖精捉走就是了。这次则要由你们……」
被投以目光的少女一律点头。
「看来可以交给你们办。」一等武官同样深深点头说:「那么,费奥多尔·杰斯曼四等武官,我正式交派确认现况的任务给你。万一发现了新的黄金妖精,要立刻将其保住并且带回。」
原来如此,事情要这样办是吗?费奥多尔心想。
费奥多尔一点也不懂该怎么处理,不过他仍是这四个女孩的上司兼监视者。既然有她们四个该做的工作,那应该就会以命令他处理的形式交派下来。
「我明白了。」
虽然他心里感到厌烦,但那种情绪当然不会表露在外。一如往常,他把情绪严密地藏在巧妙装出来的扑克脸后头。
「费奥多尔·杰斯曼四等武官,这就开始执行确认现状的任务。」
&8224;
大约过了三小时。
在出问题的森林外围,可以俯望莱耶尔市一部分的地势较高处。
「呼啊……」
费奥多尔就近找了块树墩坐,然后朝天空大打呵欠。
进入森林里的只有那四个妖精而已。
童话中对于妖精的记载,偶尔会出现「只有心灵纯真的孩子才看得见」这样一段话。这既非唬人也不是为了营造气氛,事实上妖精似乎就是有那样的特质。虽然原理不明,但据说非得靠心灵纯粹的孩童或同族的妖精,否则便难以让原本不存在的她们显露其存在。
那个费奥多尔先生这当然不是指你心灵污秽的意思只是为保险起见才希望这样子安排所以请你心里不要有芥蒂──菈琪旭慌慌张张地说了这些话,还惹得缇亚忒捧腹大笑。
哎,费奥多尔也对心灵污秽这一点有自觉。他并没有无论如何都要参加的强烈动机。当然身为监视者,原本是不应该将目光移开她们身上的,但现在才要求这一点,在各方面都嫌晚了。正因如此,他才会接下像这样留守在森林外的工作。
不过在这种状况下,要悠然沉浸于思考倒不坏。
(……毕竟有满多事情得思考才行。)
关于护翼军为迎接三个月后决战的一般任务;关于前阵子〈沉滞的第十一兽【croyance】〉一事的善后工作;以费奥多尔·杰斯曼的个人立场而非护翼军武官的身分,也希望能对最近开始在市内增加的可疑分子采取措施;另外,西街糖果店推出的当季新品也不能忘了尝一尝。
还有──对了。关于计画的事。
费奥多尔·杰斯曼有其目的。即使拋下其他事情也非得掌握到手里,就像梦想一样的目的。这五年以来,他把一切都花费在上面──无论是加入护翼军,或者扮演模范生出人头地都包含在内。
而到最后,他遇见了那些妖精。
为达成目的,必须有护翼军秘密兵器的详细情资,他意外得知了这块材料。堪称幸运。计画大幅推进,可以走向下个阶段。
下个阶段。换言之,就是把那些兵器弄到手。
假如办不到,就要找出使其瘫痪的弱点。
(我还有时间……可是,好像也不能那么悠哉了。)
费奥多尔仰望天空,好拋开内心的焦虑。他看见连名字都不晓得的白鸟,从一片蔚蓝的视野横越而过。
「……肚子饿了。」
他无心地嘀咕,然后才发现自己确实空著肚子。
试著翻找了口袋,却没有任何能放进嘴巴的东西。虽然平时都会准备糖果以防这种时候,但今天偏偏忘了补充。
他摸索包包。
找到一颗苹果。
「就这样吧。」
以心情来说,会想吃甜味更浓厚的点心。但是目前的情况并不能奢求太多。有东西可吃就该感激喽──费奥多尔如此告诉自己。
他啪喀打开从口袋里掏出的折叠刀,然后削起了果皮。刀械用来还算熟练。红色果皮唰唰唰地逐渐伸展成细细的长条。
旁边的草丛沙沙作响地摇晃了起来。
「……?」
费奥多尔以为有兔子或什么来著,就将目光转了过去确认。
结果有个小孩子──看起来无牙无角无翅膀也无鳞片,也就是所谓的无徵种──从草丛后面探头,还对著费奥多尔的手边投以热情视线。
「…………」
费奥多尔停下手边动作。
小孩微微地偏了头。
奇妙的沉默时间。
恐怕曾在这孩子脑中展开的戒心与好奇心之战,是以后者的胜利告终。沙沙作响的声音再次出现,那孩子从草丛站了起来,然后拚命摆动短短的手脚来到费奥多尔脚边,开始朝他手边垂下来的苹果皮盯著看。
「…………」
乱蓬蓬的头发,是鲜亮的红褐色。
至于年纪──对照堕鬼族的标准,看来像两岁左右。种族有异,寿命自然也就不同。这种推测倒没有多大意义。
这孩子什么也没穿。全身肌肤暴露于风中。用这副模样在森林中活动,理应会变得全身上下都是擦伤,不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回事。
费奥多尔稍感犹豫,还是瞄了一眼确认其性别。是女孩子。
「唔啊……」
他晃了晃手边的苹果皮,那个年幼女孩的目光也随之摇晃。
照这样看来,大概不会错了吧。
「……总不会搞到最后,才发现这其实是住在附近的迷失孩童吧?」
费奥多尔喃喃发问,并且试著沉默一会儿。
可是,果然没有任何人给他答覆。
费奥多尔重新凝视女孩的脸孔。鲜明清晰,看得很清楚。
只有心灵纯真的小孩看得见的说法消失到哪里去了?他心想。
「抱歉,不能给你喔。这是我的点心。」
女孩抬起头,看了费奥多尔。
她眨了一下眼睛。
这是什么?女孩用目光向他发问。
对于还不了解人类为何物的年幼孩童来说,风儿细语、水声潺潺、人类呢喃,这些声音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异。有奇怪的声音,这到底是什么──她只是本著如此单纯的兴趣,用目光直直地观察著这里。
(──应付小孩是我的弱项啦。)
对于光靠表面工夫及处世技巧求生的堕鬼族后裔而言,或许是有些问题。不过,那正是费奥多尔毫不虚假的想法。
毕竟小孩的兴趣是极端的。在他们的世界之中,东西可以分成感兴趣与不感兴趣,只有这两种。无法建立避免彼此疲倦又不费工夫的「中庸关系」。
总之要陪笑是可以,要讨她开心应该也行。然而不假思索地让事情成了以后,就会被缠上,会被她黏著不放。该怎么说呢……像那样的事情,已经受够了。
「回森林里吧。有一群温柔的大姊姊正在找你,你要让她们找到你。」
费奥多尔尽可能冷漠地这么告诉她。
「唔啊?」
没有反应。
女孩的视线立刻就回到苹果皮上面了。为了追寻著随风摇摆的那玩意,圆圆的眼睛也跟著左摇右晃。
费奥多尔停下差点抽筋的笑容,深深地叹了气。对于无法用言语沟通的生物,说谎鬼的武器一点也没用。
唉,到底要怎么办啊?
他一边喃喃嘀咕,一边又开始削皮。果皮唰唰唰地变长。女孩的视线满怀热情。
「我可不会给你。」
费奥多尔收起没用处的笑容,冷冷地断言。
苹果削好。果皮悄悄落地。
「受不了,那四个人现在找到什么地方去了……」
人在这里啦,这里。话题中的新人就在这里喔。
他发牢骚似的小声嘀咕。
窸窣。小小的手抓住了穿军装的脚。她想爬上他的腿。既柔软又有力的触感。颇高的体温隔著布料传来。
想将她甩开当然是轻而易举。可是那样做的话,这个小小生物或许会受伤。当踌躇拦住费奥多尔的动作时,女孩已经攀登到穿军装的腿上,还将短短的手直直地伸向苹果──
「欸,你喔!」
伸出的手,却扑了个空。
费奥多尔将拿著苹果与小刀的两只手高举,并且向后仰身。
「都跟你说危险了,喂,不要作怪,下去啦。」
就算开口声明,对方当然也听不进去。她状似不满地一面发出哇哇的叫声,一面用单手扶著费奥多尔的胸膛,另一只手则拚命伸向半空。构不著。但她不死心。构不著。不死心。哇哇哇。
「唉,没用的啦,你死心吧。」
说了也不听,即使如此他还是自言自语似的重复。就在此时……
「我们回来了。」
缇亚忒那感觉冷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菈琪旭慌张似的声音接续在后。
好似在转动生锈的齿轮一样,费奥多尔缓缓回头。女孩差点从大腿上摔下来,就抓住了他的脖子。
在森林的出口,当然可以看见刚才发出声音的四名少女身影。另外……
(咦?)
菈琪旭胸前,还有个裹著毛毯熟睡的娇小女孩身影。
透明般的蓝色头发。年纪同样是两岁左右。
「……呃,状况好像变得有点莫名其妙。」
缇亚忒眯起眼睛,然后嘴角一边微微地抽搐,一边发问。
「那孩子是你的小孩?」
她自己似乎也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弄糊涂了。提出完全没有切中要领,极度失焦的问题。
「……我还不到那种年纪啦。」
对失焦的问题回以失焦的答案。
费奥多尔高举双臂,脖子上依然挂著赤裸小孩,就这样摇了摇头。
「唔啊?」
咫尺间。女孩的红色眼睛好似想问些什么地微微闪烁。
她们四个带来的蓝发小孩,当然就是刚出生于这座森林的妖精。
而黏著费奥多尔不放的这个红发小孩,果真也一样。
据说一次诞生多名妖精的情况称不上常见,却也没有多稀奇。在产下一人的过程中诞生两人份的生命。大概类似其他种族生双胞胎吧,费奥多尔如此做了解读。
「菈恩学姊和娜芙德学姊好像也是那样诞生的呢。啊,说这些你也不懂吧。」
那当然了。全是费奥多尔首次耳闻的名字。
「像她们那样,不会有问题吗?那个……照我常听到的说法,体力是由出生的两个人来分,似乎就难免会变得虚弱。」
「唔~我想不要紧吧?」缇亚忒无聊似的回答:「或许稍微会受到影响啦,即使如此在个体上也不至于造成区别。」
费奥多尔回头看去。可蓉与潘丽宝背著酣睡的两个小不点。菈琪旭则一边微笑,一边跟在后面不远处。
「『妖精』原本是没有实体的,所以不会睡觉也不会吃东西。像她们那样呼呼大睡,就是黄金妖精实际拥有躯体的证明。所以说,不用担心那些也没关系。」
费奥多尔并没有那么担心就是了。只是有点好奇。
是的,自己要担心,也是偏其他方面。
「──她们俩在将来,也会变得像你们一样吗?」
「嗯?」
「她们是不是也会拿起之前那种大把的剑,变得有意寻死?」
「啊~感觉你的说法有恶意耶~」
缇亚忒看似心情不坏,还咯咯地发笑。
另外,结果她并没有回答费奥多尔的问题。
4. 费多尔
总不能一直「这孩子」、「那孩子」地叫。
她们俩需要名字,众人讨论到了这一点。
一等武官与四个女孩都沉默下来了。
有什么好烦恼的?费奥多尔心想。取名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终究只是名字罢了。只要符合印象又好懂,应该就行了。因此,比方来说,可以借用过去的伟人之名,也可以拿家族中某人的名字来用。
对了──费奥多尔提了一个主意。记得之前有个叫珂朵莉的学姊,用她的名字不就好了吗?虽然我并没有认同,但她是个了不起的人对吧?他这么说道。
得到的反应,是感觉尴尬的沉默。
据说,用他人姓名替妖精取名似乎是犯忌的。
至少其他妖精一度取过的名字,就绝对不能用。理由是什么,她们自己也不太了解。不过,她们似乎都是那样被告知的。
替妖精取名这档事,必须尽可能慎重。取名时,应由妖精当中最年长者熟读以往的记录,方可决定合适的名字……尽管这套做法并没有被严格遵守,姑且仍是她们的传统。
因为如此,她们急忙捎了信息给位于六十八号悬浮岛的妖精之家。接下来,还要取个在正式名字决定前使用的外号。不太像人名的名字。最好是马虎透顶,说是外号就能立刻让人信服的那种名字。
怎么办好呢?当著歪头苦思的众人面前,红发孩子一脸幸福地吃著切成小块的爽脆苹果;而蓝头发的那个,则被可蓉戳了戳柔嫩有弹性的脸颊,还看似排斥地扭身。
红色的取了「苹果」当外号。
蓝色的取了「棉花糖」当外号。
不不不。就算要取得马虎才好,总该有个限度才对吧?费奥多尔心想。
他只是心里这么想,并没有说出口。
「你觉得这样好吗,苹果?」
问了以后,苹果就带著被口水与果汁沾得黏答答的脸,咿咿呀呀地笑了。
「那你觉得如何,棉花糖?」
棉花糖把脸转过来,像在问「什么事?」一样地微微偏了头。
既然当事人没有异议,外人大概也不该再多说什么。
费奥多尔的立场本来就只是缇亚忒她们四个的上司。这两个孩子属于伴随四人而生的任务课题,因此才需要稍加保护,说来就像陌生的过客一样。费奥多尔既没有责任也没有权利置喙。更何况……他也没有深究太多的心思。
不过……
可以的话,希望六十八号悬浮岛能尽快捎来回应,帮她们取个像样的名字──这样的想法,费奥多尔倒不是没有。
「称呼的方式定不下来,会不方便嘛。」
他像在自我说服似的,偷偷地这么嘀咕了一句。
费奥多尔忽然感觉到视线,一回头,就发现潘丽宝莫名其妙地带著贼笑望著他这边。
……只是碰巧吧,他心想。
至少应该不是因为嘀咕的内容被人听见了……希望如此。
&8224;
目前第五师团作为基地的场所,原本是国营的学校设施。早在五年前的艾尔毕斯事变发生之前,就已经因为经营失败而封闭。后来又出了许多岔子,到最后所有权便被委让给护翼军乃至今日。
换句话说,原本这并非设计供军方使用的设施。
恐怕是因此所致,军团规模与设施规模有微妙的出入,变得不太协调。当中尤其凄惨的是兵舍。多余的房间,不足的房间,狭窄的房间,宽广过头的房间。活像不擅长整理的小孩将玩具箱塞成了一团乱,纵使规模有所区别,几乎相同的浑沌景象便存在于此。
在这里的,是原本在那般理由下而没有被用到的房间。虽然还算宽广,可是坏就坏在离入口有段距离以及位于较高楼层等因素,一直任由灰尘累积。
大约一个月前,有两张双层床被搬进那房间,然后便来了四个新居民,就此过起生活。
前些日子,那个房间里又多摆了两个小小的摇篮。
还来了两个新居民,就此过起生活。
费奥多尔一走进那个房间──
「费多尔~!」
红色的小玩意就扑了过来,直直地扎在他的下腹部。即使撇开趁人不备这一点,力道仍旧十足,相当出色的冲撞。彷佛能让肚子里所有东西喷出来的冲击。费奥多尔一边扭身挣扎,一边庆幸自己不是在刚吃完饭的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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