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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inning dragon
“……我输了”
波澜不惊地输掉了第二局,整局棋毫无亮点。&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在大阪的宾馆内进行的第二局因为离第一局只隔了短暂的两周,打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能赢。
所以尽管败北,也没有受到太大打击。
在终局后的采访中我是这么说的:
“下一局是我的先手,经过了和名人的两局对战也渐渐适应并找到了感觉,希望能在天童下出更为精彩的将棋。”
因为对局在大阪,很多关系亲密的关西棋手都来到了现场,意图在休息室针对棋局展开讨论活跃气氛,但由于对局毫无看点,他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慰劳宴的气氛还是相当不错。
sm小说家鬼泽老师都来到了现场,他也不理我,却与久违的师姐和爱谈笑风生。师姐却露出了一副相当头疼的表情……
另外,还与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物重逢了。
“九头龙老师,孙女真是承蒙您的照顾了!”
“啊……久违了!”
是天衣的祖父。
爷爷在晶小姐的陪同下低调地来到了会场,看准了我周围没人的时机上来和我搭话。
“不好意思啊,难得劳您前来观战,却下出了这么不起眼的一局棋……”
“您客气了……”
爷爷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
“尽管我对将棋一无所知,但对于竞技多少还是有些经验。看样子,您是意图利用今天这一局寻找感觉吧,很期待您在下一局的表现呢。”
“承您吉言……”
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我环视着四周问道:
“天衣也来了吗?”
“小姐在家里学习。她自己的对局也近在眼前了啊。”
晶小姐说的对局就是mynavi的决赛。她会和爱一起在同一天去东京进行对局
“……没能抽出多少时间去照顾她真是抱歉。当天我会陪她去东京的。”
“多谢美意,九头龙老师。”
爷爷的双眸中泛着泪花,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说道:
“天衣这孩子就托付给您了,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她伴她成长……”
不久,第三局开始了。
我做好了完美的准备,来到了拥有“将棋之城”美名的山形县天童市进行对局。
天童市人口六万,作为将棋棋子的产地而闻名,在这里,能最为切近地与将棋文化进行接触。
在春天举行的“人将棋”也让这座城市声名远播。
在天童车站同时建有将棋资料馆,作为传统产业的棋子制作自不待言,就连头衔战的战况都会在那儿得到详尽的解说。
尤其是本期龙王战,因为同时也是名人向百期头衔和永世七冠发起冲击的一战,被称为“世纪之战”,与此战相关的海报和横幅在城内随处可见。
整个城市都被龙王战的氛围笼罩着,我们刚一到天童战,报道人员和将棋粉丝就络绎不绝地追随着我们和我们一起来到了对局场。
在对局场所在的宾馆“泷之浴”中,还有一间专门为对局转播而设置的名为“龙王之间”的和室。——气氛已经被炒热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怀着必胜的决心,我进入了“龙王之间”,作为房间的主人,赌上了自己所有的骄傲和矜持,分毫不让地与名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尽管前两局在第二天的午后就已经早早结束,但第三局直至最终盘都杀得难解难分。
双方都已进入一分钟将棋,最后的大决战!
——我的玉看不到诘……能行!
经历了漫长的胶着,我终于找到了节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加速预读,意图将死名人。
然而——
在双方都挂上了全档飞速读棋的时候,一手匪夷所思的棋出现在了盘面上。
本能感知到了危险,我把伸向棋盘的手猛地收了回来。
名人下出的出乎意料的那一手,看似毫无意义,却散发着凶险的气息,宛如骤然出现在高速公路正中的石子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有危险吗……?!
如果进入刚才读出的直截了当的变化之中,感觉就会有被那颗石子绊得四脚朝天的危险,再也找不到退路。需要对这一变化进行彻底的预读盘查……然而,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
——需要时间!再给我三分钟,不!两分钟就可以啊……!
就在此时,一个邪念在我心头升起。
如果能进入某一个并非诘路的变化,我就能获得现在所渴求的宝贵时间。但这种方法可谓“邪道”。若在平时,说什么都不会采用这种方式争取时间,假如对手下这种棋,也一定会受到我的鄙视吧。然而——
无论如何都要避免三连败……而且,只要给我充裕的时间,我就能赢!既然如此……!
情感在自己的美学和对胜利的渴求之间摇摆着,而记录员的倒计时已经不允许我再作逡巡了。
“五十秒。一、二、三、四……”
“……豁出去了!”
手指已经不听从大脑的指挥,擅自向棋子伸了出去。我终究进入了那个变化。
千日手!
只要反复同一棋路,就能争取到思考时间。
千日手在同一局面反复出现四次时才会成立,也就是说,到重复第三次为止都能合法地争取时间。
以一手五十九秒的极限思考时间计算,仅凭自己的轮次就能争取到大量时间,靠刚才这手变化我就能获得十分钟以上的时间。
——用来发现将死对方的棋路已经足够了……!
一边将读秒时间撑到极限,我一边沉下心来开始奋力寻找将死对方的方法。
但此时,我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误会。
当我意识到这个误会的时候……已经完全无心读棋了。
“……啊!?”
反复出现在棋盘上的局面,是我实施的王手!
——连续王手的千日手……!
如果出现普通的千日手,对局双方会交换先后手顺再战一局。
但如果出现连续王手的千日手,实施王手的一方告负。
也就是说,只要重复四次,我就输了。
由于过分专注于寻找诘路,我甚至将基本的规则抛在了脑后。惊慌失措地向盘侧的记录员询问道:“第几次了?三?”
“……”
“危险了?!”
记录员只是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没有作任何回答。
这是理所当然的。在目前的情形下,重复的次数直接左右棋局的胜负,如果回答了我的问题,就可能会被认定为在帮我出主意了。
如果处在冷静的状态下,这一点我也完全可以理解。
然而目前形势千钧一发,我又因为利用千日手争取时间而饱受着良心的苛责……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唔唔……!”
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千日手的棋路。但这一手,彻底葬送了我的胜利。
拍下棋子的瞬间,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
血色骤然从全身上下褪去,冷汗在背脊上喷涌而出……吸饱了汗水的和服瞬间变得冰凉,如同铅块一般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名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的叹息中饱含着失望——听到了这一声叹息,我羞愤得恨不得立刻自决。
看到名人下出了下一手,我的脑袋再次重重垂下。
“……我输了”
都无力整顿盘面,我的败北只是让棋谱变得丑陋不堪,名副其实的“惨败”。
“名人,请问对于三连胜有什么感想?”
“终于要向永世七冠发起将军了!请您对支持您的国民们说几句!”
记者们闯入对局室,纷纷把ic recorder或者话筒向名人伸去,争先恐后地向名人发起提问。举着相机的摄影师也相互推搡着绕到了我的背后。
在将棋对局中,败者必须承受大量记者在自己身后施加的压力,因为大家都想拍到胜者的正脸。
所以在这种时候,败者就只能低垂着头,用背脊苦苦忍耐此起彼伏的闪光灯的灼烧。
而这,同时也是认清败北事实和自身弱小的时间。
这次,由于名人距永世七冠和头衔百期仅一步之遥,这痛苦的煎熬持续了平日里两倍以上的时间。
名人也考虑到了我的感受,向记者们作出了诸如“直至最后都相当艰苦”、“下一次还是不会把记录放在心上努力追求盘上真理”之类的回答……但这种挂虑却让用了千日手使诈的我更为羞愧。
终于,采访结束了——
“随后会在餐厅举行慰劳宴。请诸位做好准备就前往餐厅出席宴会。”
记者们完全不理会宾馆工作人员的通知,有的人记着采访笔记,有的人还在试图从名人嘴里掏出更多的消息。
无心进行感想战,我和名人用只言片语确认了最终盘的诘,就立刻收拾好了棋子。
记者们还在用提问纠缠着名人。我在这个场合是多余的。留下了名人,我独自起身意图退场。
迈出步去的瞬间。
“……?!”
感觉被什么东西从身后拽住,来不及反应就在席子上摔了一个嘴啃泥。大概是有人踩住了我和服的下摆,让我伴随着沉闷的声响摔倒在地。
对局室在一瞬间被寂静支配了。
全员的视线在今天第一次集中到了我的身上。伏在席子上还没能挣扎着起身,背后就传来了一声低语:
“……好可怜”
愤怒、羞愧和懊恼胸口猛然炸裂……我的视野被泪水弄得一片模糊。
“……”
我沉默着起身,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已经没有人会再去注意我的存在了。
完全没有去参加慰劳宴的情绪,一回到房间,我就开始打点行李准备回家。
尽管败北的打击过于沉重,但我还是想尽量为下一局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就算赢不了,也要上演一场不相伯仲的激战,尽到对局者的义务——此时我还这样想着。
“……无论如何好歹去露个脸吧”
出了房门,我拎着大大的行李包向会场走去。
正打算进门打个招呼
“那种货色丢掉头衔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里面传出了这样一句话,是熟悉的记者们的声音。我在门前呆站着,双腿发软迈不出步去。
“收了两个小学女生作徒弟,其中一个还是入室弟子吧?”
“他真以为玩玩这种过家家就能提升棋力吗?”
“连名人至今都没有收徒,还在潜心磨练棋力啊。那个家伙还没有教别人下棋的实力吧?”
“一定是获得了头衔受到追捧就得意忘形了吧。毕竟那么年轻也是没有办法啊。”
“要说头衔,浪速的白雪公主在女流玉座战看样子又要以三连胜防卫成功了呢。也不知道无败记录能涨到什么地步,毕竟和名人一样都是将棋怪物啊。”
“听说那个孩子是因为有商业价值才和九头龙交往的呢,赶紧给我分手啊!”
“确实。银子应该去另外找一个更加有话题性的人作男朋友啊,找个艺人就不错嘛,还能提高出镜率。”
“将棋界也是靠名人一个人撑起来的啊。”
“九头龙那两个小学生弟子卖相都挺不错的,要是出道成为女流,应该会很有人气呢。两个人都参加了mynavi的决赛,应该很有天赋,从大局考虑,得给她们找个更靠谱的师父啊。”
“不管怎么说,真希望名人马上就成为永世七冠啊,这种众望所归的事,也不知有没有人能直接告诉那家伙啊。”
“那家伙不就是因为识相才连续输了三局嘛。”
“哈哈!也就是说那家伙其实也在为棋界作贡献喽!”
听到这种恶言恶语,就算出言反击也不算过分吧。倒不如说作为竞技者,在这种场合理当进行反击。
……然而,我却做不到。
自己的弱小也是事实。和年幼的弟子开开心心地同居也是事实。
“还没有教人下棋的实力。”
这句话正中要害,如利剑般刺入了我的胸口。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把那个孩子收作入室弟子的啊?
是为了通过把一个弱于自己的存在置于身边从而获得心理的安宁吗?是把那个孩子当作了一个可爱的宠物以供消遣吗?
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否定这些疑问。
我终究还是没有在慰劳宴上露面,避开了众人的耳目出了宾馆,我向天童站走去。
也没远到要搭出租车……而且还害怕让司机认出我来说三道四。
“……好冷……”
时值晚秋,天童的夜晚冷若寒冬。
而比起气温……沿途不断跃入眼帘的与将棋相关的事物以及龙王战的海报化作了更为刺骨的冰柱不断地扎进我的胸口。
这个点,新干线只有到仙台的班次了。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车票。无论如何都想尽快离开这个被将棋充斥着的城市。
伫立在空无一人的月台,快门声忽然传入了耳朵。
是观战记者鹄。
“……到底还是要拍么。真是残忍啊。”
“毕竟是工作嘛。”
放下相机,鹄从外套的口袋中取出笔记本说道:
“在慰劳宴会场没有看到你,寻思会不会是提前回去了,就打了的过来了。”
“观察得真仔细呢。”
“是啊。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呢。”
确实,鹄从龙王战的第一局开始就一直追随着我。若在平时,我一定会对这种热情心生敬意……但现在,却只是感到无比厌烦。
“为什么没去参加慰劳宴呢?”
“败者就应该静悄悄地离场啊。”
“就不能……让我听听你真实的想法吗?”
“……不用我说,其实你也一定知道吧?”
我明白,鹄并非我的敌人。
但是,听了刚才那群记者的那一番话之后……
“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吧。”
我置呆站于月台的鹄于不顾,逃也似地搭上了前往仙台的列车。
随后,在仙台站广场上的一家网咖打发着时间,等待翌日的始发列车发车。
网咖与对局者专用的房间相比可谓有着天壤之别,在只放着一张椅子的肮脏而又狭窄的隔间里,我不休不眠地胡乱翻着漫画。尽管内容完全没有看进去,但至少还是暂时把败北从脑海里驱赶了出去。
真是凄惨得无以复加。
谷
“师父,欢迎回来!”
弟子站在玄关迎接我,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开朗神情。
她也一定得知了我的惨败吧。
离失冠还有一败……她一定是为了避免刺激已被逼入背水一战的师父才故意表现得如此开朗吧……而察觉到了这一点,我反而更为烦躁。
心头的烦躁一定是相当露骨地显露在脸上了吧,爱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那个……饭菜已经……洗澡水也放好了……”
“……嗯”
“被褥也铺好了……”
我不作回答,把行李扔到了自己的房间,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洗了澡,然后吃了饭。
觉察到了我恶劣的心情,爱在此期间一直躲在和室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种距离感对现在的我而言真的无比可贵。
当下,爱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引发我的无名火……更准确地说,我现在已经堕落成为了一条除了威压弱者就找不到其他方式维持自我的可怜虫,自己这副丑陋而又可悲的嘴脸才是我怒火中烧的真正原因。如果爱不在我眼前出现,我也就找不到发泄烦躁的契机。
然而到了晚上七点出头的时候——
“那个……师父……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什么事?”
“……”
刚进我的房间,爱就被我难看的脸色吓得差点缩回去。
就像惴惴不安地体察着主人的脸色、低声下气地试图讨主人欢心的奴隶一般,爱一会儿努力地在脸上挤出笑容,一会儿又勉强正色……
平日里明明如此宠爱这个弟子,但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刺激着我的怒火……
“那个……明天,要去东京参加mynavi的决赛了……所以,那个……将棋……”
爱微微颤抖着吞吞吐吐地说着。
“抱、抱歉,打扰你休息了……能不能……陪我下一局……”
然后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大声喊了出来,复又深深地垂下头去。
“……行”
“!谢、谢谢师父!”
爱猛地抬起了头,高兴得几乎跳起来。自今天回家以来,爱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她的本真的神色,就像一条小狗一样……
“请多指教!”
没过多久,棋局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
当然了。今天的我既没有让棋也没有指导的意思。下出的每一手都意图尽快击溃对手。
“啊……唔唔!”
尽管处于绝对的劣势,爱却还是努力反抗着,力图坚持到底。
但局面已经不存在任何逆转的可能了。
将棋这种游戏,就算对弈双方实力悬殊,只要有一方完全放弃进攻而专心防守死缠烂打,就不可能轻易结束。
“唔唔……哈啊……哈啊……”
爱仍在负隅顽抗。
不同于往常,我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疯狂进攻着试图尽快置对手于死地,而相应地,爱也完全抛开了顾虑拼死顽抗着。她的身子几乎扑在了棋盘上,带着扭曲而又痛苦的表情应对着令人绝望的棋局。
爱的一举一动都让我焦躁不堪,下的棋也越来越粗暴,进而又对粗暴的自己怒火中烧……就这样陷入了致命的恶性循环。
真想立刻就结束这盘棋。再下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现在的我可没有时间浪费到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去了啊!
烦躁化作了粗暴的手势,我不顾一切地猛攻着。
但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情绪的变化,一心想着尽己所能抵抗到底。看着迟钝的弟子,怒气终于到达了极限,在胸中炸裂开来。
“……!“
把牙咬得嘎嘎作响,我猛地用右手拂乱了棋盘上的棋子。
“啊……?!”
见状,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视线在棋盘和我的脸之间不断来回游走着。
不久,血色从她的双颊彻底消失,她的小脸变得如纸一般煞白。宛若被掷入了冰室,爱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嘴里发出了近似悲鸣的叫声:“失、失礼了!”
猛地从棋盘边抽身,爱下了坐垫对我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接着就颤抖着蹲在了席子上。
“那个……我、我去一下……洗手间……对不起……!”
爱深深低着头,几乎一路小跑着逃进了洗手间。
呜呜……呜呜……啜泣声隐隐约约地传入了耳朵。
……为什么……我为什么做出了……那种事情……?
深深的自我厌恶猛然袭上心头。
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做出了那种暴行,我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悔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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