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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作者:慕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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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缓缓启动。

别栀栀终于踏上她一个人的征途。

这个时代的火车全是绿皮车,车厢陈旧但维护得还可以。

就是太闹腾了。

有叽叽呱呱拉家常的妇女们,有尖叫着跑来跑去的小孩儿们,还有在车厢里喝白酒划掌吼酒令的男人们,以及推着小食车来回叫卖的列车员——

“来——让一让了啊!炒瓜儿子水煮花了啊,两分钱一大袋儿!煮红薯白面馒头了啊,要吃饭就赶紧了……一会儿卖完了可就要饿肚子了啊!”

栀栀坐的这趟火车,准点是明天上午七点左右抵达界南省城火车站。

这会儿是下午五点多钟,栀栀确实挺担心呆会儿没有晚饭了,就花两分钱买了一个白面馒头。

说是说白面馒头,但这个时代的馒头,可不是现代那种精细白面做出来的细腻微甜的馒头。它实忱,个头大,淡而无味,口感很糙而且是冷的。

栀栀咬了一口,有着很浓郁的麦香但特别费牙。

犹豫片刻,她从行李里翻找出搪瓷杯,上车厢连接处去接了一杯开水回来,然后将馒头撕碎,蘸一蘸开水再吃。

其实二嫂给她做了整整三盒不同味道的猪油渣。

但栀栀也知道,这个年代的旅程未必太平。她一个单身女孩儿出远门,已经很危险了。而且在体力上还是个绝对的弱者,别说是钱不露白了,她甚至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有猪油渣!

所以她就不紧不慢地就着开水吃白面馒头,心想等到夜里车上的人都睡着了,她再悄悄摸点儿猪油渣出来吃。

“带点儿吃的在车上吃”,这句话到现在都还深深地刻在国人的骨子里。

不光栀栀在吃

晚饭,事实上整个车厢的人买了吃的、或是拿出自己带的食物,开始吃了起来。

坐在栀栀身边的乘客很客气地问栀栀要不要吃她们带的糯米饭,栀栀摇头谢过。

对方也不强求。

霎时间,车厢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气味。

像栀栀一样,背着行李赶赴下乡援建地的知青可不少。

栀栀坐的是三人座位,和对面的三人座面对对。

她坐靠窗的位置,身边坐着一对婆媳,婆婆张老太大约五十多岁、儿媳张大嫂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张大嫂说是陪婆婆去她娘家探亲,现在是要回界南老家。

栀栀的对面就坐着就坐着:一个靠走廊的男知青,一个坐在中间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坐在靠窗位置的女知青。

之所以知道坐对面的这两人是知青,是因为他们的行李特征太明显了——都带着铺盖、脸盆什么的。

不过,根据栀栀的观察,这一男一女两个知青应该互相之间不认识。

男知青和栀栀一样沉默寡言。但是年轻女孩儿就不一样了,她活泼又外向,和坐在她身边的陌生中年妇女聊得特别投机。

又因为她俩聊天的声音很大,无所事事的栀栀就将她俩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女知青叫郑萍,是隔壁鄂省省城红砖厂的子弟,接受指派去界南省的南陵岛下乡插队。中年妇女叫赵大婶,她是皖省人,去探望在界南省当兵的丈夫。

刚开始的时候赵大婶和郑萍聊的是界南省的风土人情……

慢慢的,赵大婶就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就往郑萍身上绕。

没一会儿,连着郑萍今年十八岁,高中文化还没找对象,家里一共六口人她一共四姊妹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叫什么在哪儿工作……

以及父母重男轻女又偏心她妹妹的话都被赵大婶给套了出来。

栀栀直皱眉。

她觉得这个赵大婶有问题……

可栀栀自己也是单身姑娘,不好太明显的提醒郑萍小心保护好自己的**。只能趁赵大婶套郑萍话的时候,一会儿站起来拿着杯子出去倒杯水儿,一会儿问问身边的大婶到那个站了……

可郑萍完全没有戒备。

反倒是赵大婶觉察到栀栀的提示,就笑眯眯地来套话,问栀栀是哪儿人,今天多大了,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是自己一个人出远门吗,出门干什么了……

栀栀就捏造自己叫秀秀,界南省省城的人,今年二十五岁,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因为平时要上班,孩子没人带,所以这一趟她是把孩子送到婆婆家去的。

赵大婶有些吃惊,“哟,看你这面相、这身段儿我还以为你才十七八岁……和萍萍一样,是个来咱们界南来插队的知青呢!”

栀栀一笑,“我面嫩,显年轻!”

赵大婶打量着栀栀,越看就越惊艳,“真看不出啊,原来你已经结婚生小孩了。那……你一个人出门你男人不担心啊?”

栀栀说道:“没事儿,我跟他约好了,他出完任务也搭这趟车,就是买票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我在哪个车厢哪个座儿,到时候他还得一个车厢一个车厢的找我呢。”

赵大婶一听到“出任务”这几个字,连忙又问,

“秀秀,那你男人是干什么的啊?”

“他是公安,专门抓拐子佬的!”栀栀大声说道。

赵大婶脸一白。

然后她就再也没跟栀栀攀谈过,而是继续热情的和郑萍聊天。

栀栀见一直点不醒郑萍,也只得作罢。

绿皮车停停驶驶,不知不觉就从日落黄昏一直到了月上中天。

夜里十点多,车厢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和栀栀坐对面的这六人组除了她之外,几乎全都坐在座位上睡着了。

栀栀这才悄悄地将手伸进挎包,摸黑打开饭盒,拈出二嫂做的糖猪油渣吃了起来。她一口气吃了七八块,直到觉得有些腻了,这才停下来又灌了几口水,用手帕仔细地将手指擦干净,抱着自己的斜挎包睡着了。

半夜时分,坐在栀栀身边的张姓婆媳到站下了车,又上来了一对年轻夫妻。

坐在栀栀对面的赵大婶睡觉磨牙、整个人还直往她身边的男青年身上靠。男青年实在受不了,就把他的包放在座位上,他走到走厢连接处那儿透气去了。

夏天的清晨,天亮得很早。

大约五点多钟的样子就日出了。

栀栀已经和哥哥坐过一次绿皮车了,比较有经验。她知道在火车上洗漱必须要赶早,否则人一多,上厕所漱口什么的都要排队,排到后头的,没水冲厕所漱口洗脸是常事,那可太难受了。

于是她就拿着口杯牙刷和毛巾去洗漱了。

刚洗漱好,还没走回到座位上呢,栀栀就听到一阵喧哗声,似乎是女孩子尖叫哭泣的声音,以及妇女凶狠叫骂的声音……

仔细一听,好像还挺耳熟的?

栀栀赶紧冲回座位上。

这时,郑萍和赵大婶已经不见了,男知青还没回来,坐栀栀旁边的一对年轻夫妻和其他的乘客们一样,正带着好奇的表情,齐齐扭着头看向车厢门口。

栀栀清晰地听到郑萍的哭喊声——

“我不认识她!我真不认识她呀……救命!救命啊!求求你们救救我!”

以及,栀栀还听到了赵大婶的怒吼声——

“我告诉你们哈,你们不要多管闲事!郑萍是我儿媳妇,她和我儿子吵了架要离家出走……我这是要带她回去!”

郑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走!我不走……我不是她儿媳妇我不认识她!大爷!叔叔!大哥……求你们救救我,我不下车我不下车!我不能跟她走……”

栀栀心里一紧,她快步走向车门处。

第29章

栀栀快步走到火车车厢车门处,又挤进围观的人群,这才看到——

赵大婶一手扭着郑萍的胳膊,一手抓住郑萍的头发,一副发了狠也要将郑萍拉下火车的凶悍模样。郑萍呢,一只手被赵大婶控制住,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车厢连接处的一处扶手,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旁观的人们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一回事?该不会真是拐子佬吧?”

“不会吧,我坐她俩后头,她俩认识!而且聊了这一路,感情很好的。”

“那姑娘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正常人不会哭得那么伤心吧?”

“你没听说吗?姑娘是这老太太的儿媳,不知为什么跑了……也不晓得是不是男的打人哟!”

“要不要报警啊?”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吧……”

栀栀听了众人的议论,再看看郑萍那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可她要怎么样才能帮到郑萍?

她自己也是个单身女孩,可千万不能为了救郑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赵大婶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连忙开始打补丁。

“嗐,乡亲们哪事情是这样的——也是我儿子不争气,伤了萍萍的心……这小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吵不闹的呢?他俩结婚一年不到,就为了点琐事推了萍萍一把,萍萍生了气就说要回娘家。我儿子心里可后悔啦,可年轻人啊肝火也盛,不愿意低头……这不就只能让我这个老家伙出面嘛!”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乡亲们你们放心,回头啊我肯定让那小子跪在萍萍跟前,让他向萍萍道歉!然后啊他们小两口重归于好,和和美美的过他们的小日子……多谢乡亲们的关心了。谢谢谢谢!”

赵大婶巧舌如簧,嗓门又大。

哪怕郑萍一直哭着打断她,一直反复强调她根本就不认识赵大婶……

可赵大婶的话,明显让众人信以为真。

这时,火车缓缓驶入站台。

栀栀朝窗外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个极小的车站,而且这一路驶来,能看出这附近非常荒凉。这个年代的绿皮车就是这样,时速慢不说,而且有站必停。

栀栀飞快地朝着座位跑去,同时还按下了手腕上大哥给她做的那个表盘手链。

回到座位,坐在栀栀旁边两个座位上的年轻夫妻依旧扭头看向车厢,小小声说道:

“我怎么觉得那姑娘说的才是真的呢?”

“是啊如果真是婆媳,那当儿媳的怎么会哭成这样?”

栀栀拿过自己的挎包,飞快地将手腕往挎包处一划拉,随即又迅速将表盘收好,用尽全身力气尖叫了一声——

“火车上有贼!我的……手表被偷了!快,关上车门报警!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

霎时间,火车上一片寂静。

就连赵大婶和郑萍也不闹腾了。

有人丢了手表???

天,手表可是贵重东西啊,上海牌手表一块就要二百多块钱!就算是二手手表,那也值上七八十百来块的!

栀栀“哇”的一声哭了,冲着坐在她身边的

那对小夫妻说道:“大哥大嫂,你们看……我的包!呜呜有人划破了我的包,把我的手表偷走了!麻烦你们帮我报警、拦住人不许走!尤其是坐在我们这附近的人!”

那对年轻夫妻被吓住。

其实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他俩就坐在这小姑娘身边,现在她的包被人划开,手表丢了……那他们的嫌疑岂不是最大的?

天地良心!

他们可没干这事啊。

可小姑娘这么可怜兮兮的求他们帮忙……

年轻夫妻立刻挺身而出。

丈夫,“我去找乘警!”

妻子,“我去把人拦住!”

也幸好这时火车慢悠悠滑进车站,还没完全停下来.

年轻妻子跑向车门处,大声叫嚷,“不能下车!大家不要下车!车上发生了偷盗案件……我们已经去找乘警了,请大家不要下车!”

年轻丈夫则是朝着反方向跑去,还大叫,“列车上发生了偷盗案件……请问乘警同志在哪里?请大家不要下车!不要下车……列车员同志,请你马上通知列车长!”

这下子,所有的车厢全都寂静了下来。

很快就有人跟风大喊大叫——

“车上有人偷东西!”

“小偷肯定还在车上!快把车门都给我关死了!”

“大家快检查一下自己的行李,看看有没有人丢东西!”

“乘警在哪?”

“车上有小偷!车上有小偷!”

这时,火车已经靠站,一个列车员赶过来正准备拉开车门——

赵大婶仍在跟郑萍较劲儿。

郑萍死死地抓着扶手,还大哭着“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赵大婶就一个劲儿的拖着郑萍往车门处一寸一寸的挪……

年轻妻子跑过去拦住列车员,“列车员同志,车上发生了偷盗案件,请你不要打开车门。万一小偷要下车……”

列车员从另外一个车厢走过来,听到了喧哗声但还不清楚情况。

听了年轻妻子的话,他愣住,“有小偷?谁?谁丢了东西?丢了什么东西?”

栀栀挺身而出,“列车员叔叔,我的手表被人偷了!您看,我的包……被人用刀子划开了!”

车厢里也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

“天哪这个小偷手里还有刀子!!!”

车厢里顿时一片哗然!

“天,这小偷手里有刀子!”

“他该不会恼羞成怒然后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吧?”

“我的妈吓死人了!”

“妈呀乘警在哪?”

“救命啊小偷手里有刀!”

列车员立刻紧张了,这会儿列车已经停了。他本来正在拉闸门、准备开门的,这会儿停下了拉闸门的动作,还左右看看,然后从车门后拿了根铁棍,紧紧握在手里。

赵大婶不乐意了,对列车员说道:“哎同志你把门打开,我和我儿媳妇要下车!”

郑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是你的儿媳!我都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有病啊!救命!救命我是上界南南陵岛插队的知青!列车员叔叔请你救救我呜呜,我不认识她,我真不认识她…

…”

赵大婶,“我们可是体面人,怎么可能偷东西!列车员你快点儿开门,别耽误我们正事儿啊!”

年轻妻子立刻说道:“那可不行!列车员同志你不能开门,万一那小偷也趁机下车跑了可怎么办!”

赵大婶骂道:“你们抓小偷关我什么事啊!这车到了站就是要开车门让乘客下车啊!你列车到站不开车门你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我告诉我我要去告你!”

列车员顿时又犹豫了。

栀栀也哭,“列车员叔叔,我的手表呜呜……有人偷走了我的手表……”

列车员下意识反问,“你手表长啥样儿啊?怎么丢的?”

栀栀看向一旁——

赵大婶和郑萍依旧纠缠得难分难舍。

郑萍披风散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她和赵大婶已经打了一场,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整个人都被赵大婶控制住,眼看着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赵大婶本来一手抓着郑萍、一手揪住郑萍的头发。这会儿她松开了薅住郑萍头的手,准备去掰郑萍抓住扶手的手……

栀栀眼尖的看到,赵大婶手腕上戴着一块女式手表。

——是海鸥牌手表。

在这个年代,上海牌手表的价格顶了天去,海鸥手表也是很体面的手表,但价格没有上海手表贵。栀栀家里也只有已婚的三位女性才拥有上海牌手表。

不过,栀栀出远门前,父母考虑到她在路上赶车、以及以后在劳动的时候也需要一块手表,就用一百块钱找厂子里的人淘换了一块八成新的二手海鸥牌手表。

栀栀的手表,和赵大婶手腕上戴的手表一模一样!

这倒是个好消息!

所以栀栀也不说话,只是瞪着赵大婶的手表,露出了夸张而又震惊的表情。

列车员看到了,帮栀栀说话的那个年轻妻子也看到了,很快就明白了。

年轻妻子指着赵大婶的手表,问栀栀,“小妹子,你的手表……”

她欲言又止。

栀栀连连点头。

众人看向赵大婶的表情就不一样了。

赵大婶愣住,她看看栀栀、又看看年轻妻子,狐疑道:“你、你们……你们什么意思?”

这时,年轻丈夫匆匆叫来了列车长和乘警,他指着栀栀说道:“列车长同志,乘警同志,就是这个小妹子丢了东西!”

乘警打量了栀栀一番,问道:“小同志,你丢东西?丢什么了?在哪儿丢的……”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

猛然看到年轻妻子指着赵大婶的手腕?

赵大婶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块海鸥牌手表???

这意思是……

就是这个大婶偷走了小同志的手表?

等等!

为什么这个大婶用这样的动作捉住了一个女青年???

这时郑萍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救命!救命啊公安同志……求求你快救救我,救命啊……”

在乘警眼里,郑萍披头散发涕泪齐下,整个人被赵大婶完全控制住,还不住地向他求救,根本就是个弱者。

他没想那么多,直接一记擒拿手,就把赵大婶的胳膊给揪

住,像抓罪犯那样把赵大婶给控制住了。

郑萍一得到自由,就立刻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栀栀和年轻妻子的身后,嚎啕大哭起来。

而围观的乘客们一看到赵大婶被乘警控制住了,连忙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公安同志你要小心啊这个小偷是有刀的!”

“对!她有刀子!”

“把她抓起来!注意她的手!不能让她掏刀子!”

“想不到啊小偷居然是个大妈!”

“所以她是偷了人家的手表,还想偷个小姑娘走?”

……

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这回轮到赵大婶又急又气地大叫大嚷,“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救命啊!公安打人啦!”

出了这么复杂的事,拥有丰富应付经验的列车长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列车一共有十几节车厢,这会儿时间还早,卧铺车厢和硬座车厢之间的门还没打开。小偷不可能逃进卧铺车厢去。剩下的车厢里,餐车车厢这会儿没人,广播室和列车长办公室不对外开放。

所以小偷只有可能呆在七节硬座车厢里。

列车长马上通知列车员,先询问在这七节硬座车厢里有没有需要在这个车站下车的乘客。

十几分钟以后,列车员通过列车广播告知列车长:包括卧铺车厢和硬座车厢在内,没有人需要在这个小站下车。

于是列车长吩咐列车员打开车门,让在外头等待上车的旅客进来了,然后关上车门通知司机开车。

赵大婶急了,“我!我我我!我、我和我儿媳妇要在这个站下车!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我要在这里下车啊!”

郑萍哭道:“不是的……列车长叔叔,公安叔叔我不是她的儿媳妇,我,我是要去南陵岛下乡插队的知青!对了,我给你们看我的车票!我车票是去省城的,我要去省城转车……还有我的介绍信!”

说着,郑萍哭唧唧地回到座位上,手忙脚乱的找出自己的介绍信和车票,交给列车长和乘警看。

列车长一看,至少可以确认郑萍是个下乡插队的知青身份,而且她的车票确实是到省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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