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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身高跟其他人差不多,但脸到底稚嫩。
十四岁的脸跟旁边二十多,三十多还是不同的。
唯独岳昌最为尴尬,还是留下来了。
高老四消息灵通,很快把知道的说出来。
岳昌就不说了。
另外两个人,就是纪元乡试第一的有力竞争者!
一个是嵩阳学院的学生贾昊,上次乡试家里守孝,并未参加。
另一个在下面县城读书,前年的童试第一,本来能到府学读书,但赵正飞觉得府学环境嘈杂,跟着祖父一直在县城潜心举业。
他们两个的文章皆是建孟府有名的。
不少人都说,今年乡试第一,只会纪元,贾昊,赵正飞之中。
说他们是竞争对手,一点也没错。
纪元看着大家目光,询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因为你一心读书,大家八卦的时候你都不在啊!
高老四道:“估计他们家里提前让他们来府学适应环境,但距离乡试还有近三个月,所以找个地方读书,就来咱们这了。”
但府学的环境肯定跟书院和家中没法比。
那两人就又回去了。
反而最尴尬的岳昌留下来。
之前岳家那事,大家都知道,但过了那么久,见纪元也没什么反应,一堂学生自然不会做什么。
岳昌出去一两年,话也变少了,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历练的缘故,整个人沉稳了很多。
只是有时还偷偷看纪元。
岳昌心里的想法,估计大家都不知道。
他本以为出了府学,去书院读书,会遇到更为天才的人,让他更接受不了。
但在那边学着学着发现。
没人比纪元更聪明,也没人比他更不同。
所以他最初在嵩阳书院过得不好,竟然也坚持下来了。
心里的念头就是。
过得再不好,也比在纪元身边强,至少妒忌心没那么厉害。
这种想法下,他竟然坚持到读了两年,现在回府学读书,还能厚着脸皮坐下。
纪元对岳昌也没什么想法,倒是好奇另外两个人的水平。
高老四道:“要不然,咱们找找他们的文章,对比一下?”
纪元想了下:“算了,读我们自己的吧。”
“每天的时文都要看不完了。”
纪元不看,另外两人却是要看的。
他们手里拿着各路来的纪元文章,从头看到尾,眉头皱得快拧不开了。
第83章
第83章
十四岁的文章, 竟然写的如此之好,好到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这就是天赋的差距?
贾昊想起,他问那个岳昌, 纪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方竟然答:“很聪明, 人很好。”
这岂止是聪明?
不管是从小优越的贾昊, 还是祖父为进士的赵云天。
他们两个听说,有一个乡下小子跟他们齐名的时候,非常不高兴。
一个小小孩童而已,如何跟他比。
如今看到纪元的文章,心里已经服了五分。
可真正的考试却不一样。
那可是关在贡院里好几天,根据他们的小道消息, 只怕今年不止关三夜四天。
只怕时间会更长。
纪元年纪那么小,就不信他有这样的定力。
二十五岁的贾昊。
二十三岁的赵云天,根本不相信纪元能撑得住。
再说,单看备考的环境, 他们两个就领先很多。
他们都在府城有清幽的宅子, 虽说就在府学附近, 环境却是极好的。
不仅如此,身边还有不少经师,专门教导他们。
就纪元在府学那环境?
能学得很好?
建孟府府学第一堂。
第一堂,一向是被所有府学学生,甚至大部分建孟府秀才们羡慕的环境。
无端端被贾昊,赵云天嫌弃, 倒是让大家很意外。
贾昊说的直白, 赵云天虽没讲,但后面不来, 也是佐证。
可惜了,这里是第一堂的学生。
能从整个建孟府出来的学生,又在府学六百多人里脱颖而出,怎么可能在乎别人的看法。
就算是突然出现的岳昌,也没有太大影响。
大家废寝忘食学习,就盼着考个好成绩。
考上举人,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学究开始讲押题。
一般来说,考官出题有章可循,士子文章有法可依。
之前也讲过,乡试多注重第一场,也就是初场的考试。
而初场的考试题目,还被一个姓郭的读书人归纳为十五种。
按照现代来看,就是分类总结题目。
此事古代人就在干了。
这十五种,分别是单题式,两扇题式,其中两扇题式也能细分成好几种。
后面还有三扇题式,四扇题式,长的,短的,一句截成两段等等。
有了这些归纳总结之外,再来分析出题的频率。
四书义题,也是大家很早就在写的文章,出题顺序也有规律可循。
如果说这些只是一般般的内容。
那后面讲《五经》,可就大不相同了。
也有人总结道。
五经中,《尚书》中,许多不合适的内容删去,绝对不会考究,差不多九篇。
比如提到过的《五子之歌》,讲的是羿让国君的五个弟弟分别作歌批评国君哥哥太康。
此一章绝对不会拿出来考究,如今皇权渐重,虽说都喜欢纳谏。
但直接出在考题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讽刺皇上。
尚书题目有政治意义,删去不合适的不考。
其中《诗经》则要删去一些淫风变雅。
古早的诗经有些奔放,不好拿来考试。
再讲就是《周易》,通俗讲这是算卦的书,也是人与自然沟通的哲学书。
但里面有些卦象不适合讲,肯定也不会考,差不多九篇,占比不少。
最后就是《春秋》《礼记》。
春秋只要背每个章节的题目就行,但是内容是要熟读的,然后挑重点句子背诵即可。
这么一看,十八万字的《春秋》,立刻减轻很多负担。
《礼记》也有选择,比如丧服这种,直接删掉不考。
还有一章不会考的名为《檀弓》。
学究讲着,大家匆匆做笔记。
纪元手顿了下,檀弓是指一个人的人名,这是春秋战国时的鲁国人。
此章开篇讲的内容,甚至是现代都有的争论。
大概就是,鲁国的檀弓听说本国人公议仲子的嫡长子死了,檀弓束着絻发前去吊丧。
这种行为是很怪异的。
絻发就是居丧时一种打扮,如果絻发的话,那就必须露出左臂。
可这种絻发必袒的情况,只会出现在朋友死在其他国家,而且朋友还没有亲属,活着的朋友用这种方法主持丧事。
大概就是,一个人的朋友死了,朋友的父亲还在呢,这个人就絻发袒露左臂去吊丧,表示朋友没有亲属没有家人,甚至不在自己的国家。
说不好听点,这跟咒朋友老爹死有什么区别。
实际想表达的,就是说自己的朋友,被身边人背叛,孤立无援。
那檀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公议仲子的嫡长子死了,他不立嫡长孙继承,而立了自己的庶子。
嫡庶之争。
檀弓认为嫡长子没了,应该立嫡长孙。
檀弓疑惑不解,问了 一个鲁国大夫,为什么公议仲子可以不立嫡长孙,而立庶子?
这位鲁国大夫回答得也很有意思,他说:“仲子也是在遵循古时的礼制啊。”
“周文王舍弃伯邑考不立,而立周武王,不就是个例子吗?”
这也确实,伯邑考是周文王的嫡长子,最后立了周武王继承。
孔子的学生听说这件事后,问了孔子。
孔子答:“不!应该立嫡长孙!”
“否!立孙!”
他认为这是根据周代礼制的做法,孔子就是想复周礼,这点大家都是知道的。
总结下来,《檀弓》开篇,像是个嫡庶之争的事。
檀弓的后面,则是在讲丧事的礼仪等等。
总之,这种话题放在小有家资的人户里,都有些危险,放在朝廷上,必然会引起血雨腥风。
谁让皇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而官员的想法,也是他们站队的依据。
让不知轻重的考生们来答这种题,只怕会弄个天齐国惨案出来。
为了各方面考虑,这种危险的文章都不会拿来当科举题目。
这个例子比较能代表被规避掉的文章。
至于什么杀国君,抢国君位置的,更不可能做题目。
删删减减,大致范围就出来了。
也有人讲,既然那么多文章都不用学,之前为何还要读?
直接从课本里删掉不就行了?
这就牵扯到另一个问题。
读书,只是为了科举吗。
以如今天齐国的朝廷的说法。
天下举子,以德为先,责以德业,方为重。
这么说的话,读书当然不止为了科举,还要立德,还要修身。
可同时,读书便能科举,科举又是读经传道,再以文章取士。
不仅如此,朝廷还加以利诱,秀才可以免丁役,举人进士可以做官。
其中还有银钱田粮相赠,更是直截了当的讲,读书科举是有好处的,有银钱的。
如果赞同,天下的学生,要以德业为先,那自然要通读经书。
只是这一行,费时费力,多读了许多“不必要”的文章。
这里的不必要,就是不用考的意思。
如果赞同科举就是为了科举,那在读书再开始,便不再背诵记忆那些不用考试的篇章。
这自然轻松不少,比别人少学三分之一。
再过分的,根本不看原书,只看解意,又或者只看别人写的文章。
等遇到相同考题的时候,把别人的文章套进去即可。
跟初中写英语作文一样,提前想好大概会出什么样的题目,再去找别人的范文,直接背下来,等到考试的时候用就好。
反正考试范围在那,都能背个大差不差。
但这样一来,读书的风气自然变了。
从源头起,就是为了做官而科举。
那这样的人出来做官,必然“精打细算”,恨不得把自己读书的束脩,多年的费用,全部都捞回来。
这点很是常见。
举业之风浮薄,功利的转变,油然而生。
他们这里到底是府学,不可能带头略去所谓“不必要”的文章。
故而一直都是共同学习。
虽然平时有偏重,但该教还是教。
只是到了如今马上要科举的时候,学究自然把实话说出来。
见纪元恍然大悟,岳昌心道,除了官办学校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不教这些东西的。
一心为举业,半点“多余”的文章都不必看。
好点的夫子会让他们多读几遍,功利一点的,直接省去。
不过就算是他之前在的嵩阳书院,这两种观点竞争得也很激烈。
府学到底是朝廷的地方,转换自然慢一些。
依照他在嵩阳书院的夫子讲,以后举业功利,必然会越来越严重。
读书就是为科举中第。
纪元在这努力学习,学究还下来看了看他做的笔记,开口道:“若有什么不懂,可私下问我。”
进士学究这样讲,让不少人都羡慕得厉害。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纪元是最可能中举的人。
其实这也是唯功名论的看法。
不过大家沉浸其中,并不觉得奇怪罢了。
就拿出了书的安大海来讲。
他的功名当场不如在场所有人。
但他的贡献和能力不如在场的人吗?
想来,答案肯定是不同的。
可见唯功名论,确实失之偏颇。
可天齐国如今的科举环境就是如此。
而且抛开这些不谈。
注重德业,并修习好学业,对纪元来说,并非只能选择一项。
两者并重,才是他的目标。
或许说,是大部分学子的目标。
讲完这些东西,学究缓了缓,又开始讲文章的要点,之后会依次点评所有学生的文章。
学生拿着自己最近最满意的文章上前,其他学生则自己复习。
学究也很辛苦,一天的时间里,要把所有学生的文章看完,并找出疏漏。
接下来肯定要加以改正。
时间过得极快。
府学官员基本都在为乡试的事情忙碌。
左训导全权负责乡试,而考试也不是像大家以为的那样,贡院腾出来就行。
修缮考场,聘请考官,选拔执事官,排定席舍,等等等等。
都要一一确定。
再说,五月初十了,还未接到朝廷的圣旨,就怕考试有什么变故。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比如临时加的武举就是个例子。
京城的武举在四月份,那边肯定也为武举忙碌。
耽搁乡试也正常。
左训导还问了刚从京城过来的殷掌印,说怎么就选到乡试年武举了。
这样事情不就堆到一起。
殷掌印是知道答案的,回道:“到今年化远三十七年,已经八年未有武举,别说兵部跟武将,就连礼部也觉得不妥。”
“今年虽是乡试年,但今年再不考,那明年更不合适,明年还有会试。”
一拖再拖,就要等到后年,那就是间隔十年才武举?
便是最不爱打仗的文官都觉得不行,颇有些马放南山的感觉。
明年不行,后年太晚。
去年那会也不行,通知得太晚了。
算来算去,只有今年了。
好在四月武举,八月乡试,中间间隔四个月呢。
好在五月十四这□□廷关于化远三十七年的乡试文书终于下来。
除了皇上的圣旨之外,还有礼部对这次考试变动的细则。
圣旨,自然是要天下学生感激皇上给的机会。
细则才是府学跟学生们要研究的东西。
而今年的乡试,果然比之去年有些变动。
这些变动都很正常,就像每年的中考高考,每隔几年都会改革改进一样。
但今年的变动似乎有些大了。
首先,是乡试的时间推迟。
化远三十四年的乡试,化远三十一年的乡试,都是定在八月初六。
今年直接推迟到八月十八。
说是每年乡试,八月十五这日,学子,官员们,跟家人都不能团聚,实在不好。
如此团圆佳节不好骨肉分离。
纪元想了想,这边过着八月十五呢,那边还有三天要乡试。
这宴会只怕也不会太好。
算了,也确实是朝廷体察民情了。
考试推迟了十二天,这对不少考生来说都是心理压力。
但细则的第二条,更是让人坐不住。
三天的考试,又额外延长了时间。
增加到六天。
没错,足足增加一倍多。
八月十八进考场,二十四日出考场。
差不多五夜六天。
如果说推迟考试时间,让大家心里紧张起来,倒也不至于慌张。
但延长考试时间,完全是晴天霹雳。
关在狭小的席舍内考试,已经让心理素质不好的考生难受。
如今,如今又多了好几天。
这怎么能行。
不少人慌张万分。
后面对试卷的要求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怎么变动这样大。”
“为何会如此?”
“往年不都是三天吗,怎么这次改了?!”
“那题目是不是也增多了?”
题目倒是没变。
那为何?
学政让下面安抚好学生,他要托关系询问。
知府那边的书信已经到了,让学政安心,等知府看完,把信件原封不动送到学政那。
信件大概解释了朝廷如此做的原因。
聂县令的叔叔在京城吏部做事,对此朝中关系很是熟悉。
说是前两次乡试,都有学生写不完题目。
第一场考试,便要求四书三篇,五经四篇,着实有些多了。
第二场考试,要考试论一道,诏、浩、表一道,判词五条。
第三场考试,考试经,史,策论五条。
建孟府的规矩,是一天一场,考完当天收卷。
一些地方并不如此,是三日考完,一起收卷。
这样就有考生钻了空子,知道本地只重初场,就把初场的题目答得尽善尽美。
其他两场草草过了。
从化远三十一年就有人这么做,上次乡试化远三十四年,已经成风。
如果今年再不遏制,只怕有些地方,都敢把第二,第三场的卷子交个空白的上去。
也是有学生今年举报,这才被大家发现,从而彻查那些试卷。
朝廷商量过后,一是认定那些学生确实有错,但当地官员也有问题。
二是仔细看了题目过后,后面两场就算了,初场任务量确实太大。
所以科举时间延长,题目不变。
一定要打比方的话,科举制度就像一个正在运行的程序。
这个程序很容易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所以要随时给它打补丁。
这次给的细则,就是打补丁。
这么看,延迟开考时间,也是为了给考生们接受并适应的时间。
五月中旬,考试时间更改的事送到各府。
八月份下旬,也确保各地都能得知这一情况。
不过有些学生可能一头雾水,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快知道里面的内情。
这个改动,也是要让乡试当中,只重初场的弊病给改了。
三场并重,才是朝廷想要的结果。
一堂的进士学究还有点尴尬。
他不久前才说过乡试的“小窍门”,没想到小窍门被朝廷发现并补上了。
除此之外,教官夫子们还要多安抚考生。
关在考场三天,变成关六天,很多人计划都要变动。
从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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