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回到新公寓。m.lanyuezdh.com

房间已然被布置一新，莫雪怜正在拆箱子。

“回来啦？”莫雪怜拿出箱子里新买的被子放在桌子上，见李梓靠在门框上，有点脱力的样子，又问:“没谈好？”

“嗯。”李梓点头:“可以说拒绝沟通。”

“嗯。”莫雪怜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并不意外:“其实也能想得到啦，你说的那个丰雪……家里是不是管的很严？”

严？

想到丰雪父亲那个嘴脸，李梓一阵一阵的反胃，忍不住捂了一下肚子:“大概是吧。”

停了一下，李梓看着莫雪怜小心翼翼将玻璃杯摆放好，挪了挪上面图案的角度。

她问:“你好像知道我不会成功。”

“成功？”莫雪怜歪着脑袋，随即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一开始你就不可能成功呀。”

“为什么？”

那种挫败的感觉瞬间布满了全身。李梓说不清楚这种愤怒到底是因为丰雪，还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一个未成年女孩儿被侵犯了，家里人没有报警，而是选择私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丢人呀——”莫雪怜叹息着，手上继续拆第二个箱子:“在外人看来，拿了钱之后这件事就了结了，可实际上并没有完结。”

“丰雪接下来要面对家人的指责，这件事一旦被外人知道了，又要接受社会的谴责。”

李梓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身上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道德枷锁，说实话，她同意出庭指证才是让我意外呢！”

“既然如此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答应我。”李梓捏了捏拳头:“答应了却又反悔……”

“不，她并没有反悔。”莫雪怜摇了摇头:“她还是出庭了不是吗？”

“……”

这，好像是的。

李梓张了张嘴巴，反驳的话说不出来了。

“只不过是前后不一致而已。能出庭，证明这个女孩还有一点血性，但是之后为什么修改证词，你找她没用呀！”

莫雪怜无奈摊手:“你应该找的人不是她。”

“难道你是要我去找她父亲……？”

莫雪怜只给了李梓一个眼神，然后笑眯眯地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现在也不急嘛，来，看看我给你买的东西。”

李梓本还想再追问下去，但莫雪怜一直在打岔，似乎有心要让她转换注意力。

无奈之下，她只好跟着她到处拆箱子，摆放那些在李梓看来很贵，没什么用，但的确很好看的摆设。

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心情没那么低落了，甚至于看到那些漂亮的小玩意儿，也能笑着问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收拾到中午，两个人瘫倒在沙发上，莫雪怜靠在她肩膀处:“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嗯。”

“有些事情急不得。”莫雪怜抬起手，看着阳光从指缝中倾泻而下:“就像我的病，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了。”

李梓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刚刚莫雪怜的表情……很悲伤，是那种看透了一切之后又无能为力的悲伤。

“会好的，都会好的。”

莫雪怜扭头看她，那眼神里有些惊异。半晌之后，她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

草草吃过东西之后，李梓打电话给了刘兮悦，希望能拿到那位丰雪父亲的资料。

“丰齐年？”刘兮悦在电话有点诧异:“你找那个人做什么？”

“丰雪的证词有问题，我想是不是因为她父亲的原因。”

“呵……”

刘兮悦在那边讥讽地笑了:“你找他做什么？那种人就是个杂碎就不配为人父就是个混账王八……”

“刘兮悦！”

那边传来恼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刘兮悦顿了一下，小声抱怨了一句:“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身为律师不应该对案子中的任何人评头论足，但我现在已经下班了！”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又被人投诉！”

“哦。”

刘兮悦轻咳两声:“丰齐年作为丰雪的父亲，也在我们的调查范围之内。第一次开庭证词发现和你们给我们的资料不一样的时候我就去问过了，丰齐年说没有干预丰雪的任何想法。”

“怎么可能。”李梓愤怒道:“我今天去找丰雪，他们在吵架，丰齐年说话很难听。”

“已经见识过了。”刘兮悦的声音沉了下来:“就没见过那样的父亲，对自己的女儿用那么恶心的词汇……但是没办法，我身上带着录音笔还不能关掉，有些事情我没办法问。”

他们是有规定的，一旦成了一方的律师，那么不能私下见面，也不能私下沟通。

一旦被发现了，会被事务所处罚。

“小梓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帮我去问问？”刘兮悦有点心痛:“我见不得丰雪变成那个样子，就跟曾经的我一样。”

李梓满脑子想得是怎么跟丰齐年套话，冷不丁听到刘兮悦这么说，她迟钝了一下。

“啊？”

“没什么，总之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幸运的人。那个，你不为难吧？”

“没什么为难的，你就当我多管闲事。”

“嗯，我放权给你，就说你是我的助理，助理的话……私下接触应该没什么问题。”

后面那句话不像是说给李梓听的，而是旁边的那个人。

很快，刘兮悦将丰齐年的资料发了过来，李梓翻看了一下。

丰齐年，今年五十七岁，丰家村人。目前家里还有妻子但不是原配，丰雪是和第一任妻子生的。在丰雪十四岁那年有了个弟弟。

后面还有几张调查出来的报警资料。李梓扫了一眼，渐渐抿起了嘴角。

丰雪十三岁的时候报案，家暴。丰齐年对妻子下手。

十五岁报案，有伤情鉴定。

接着是前不久的报案，性侵。

但所有的案件最后都以丰雪撤销报警结束。让人看的触目惊心，也很不舒服。

莫雪怜来敲门，“小梓，你现在忙吗？”

“有点。”李梓把这些东西放好，压在书本下。这么负面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让莫雪怜看见。

“那我有事情要出去，跟你说一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