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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澈华有些想笑:今晚的经历可实在太丰富了,被堂妹嘲笑新婚,被皇帝祝福新婚;被二皇子“劝嫁”,又被裴晔“劝离”。
眼见裴晔伸手就要解开斗篷的系带,卢澈华直接俯身,在他脸侧轻啄了一下。
这招百试百灵,裴晔的动作果然僵住。卢澈华借着二人的无间距离,低声问道:“莫岚呢?”
正魂不守舍的裴晔脱口而出:“他更不行!”
说完后,见眼前的小美人笑得花枝乱颤,他的魂魄才慢悠悠地飘回体内,意识到自己想歪到哪里的裴晔默默红了清隽的面庞,但为强行挽救面子,他还重申道:“莫岚就是不行。”
气势高极,声音却是小到不行。
刚刚走到卢澈华身后的莫岚:“?”
他做错了什么要被主人这样批评?等在竹林外望风不是主人的吩咐吗?
虽然心中委屈,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莫岚正想上前替裴晔推动轮椅,却见卢澈华已经将手搭在椅背上,一副“这是我的地盘”的模样。
莫岚:“?”他到底错过了什么?这俩人几天的生分怎么都不见了?
卢澈华将一只手摊开伸向他,莫岚愣了愣才会意,将信从袖中取出。
裴晔正想拒绝她的这般亲近,怀中却忽然被塞入一封信:“这是?”
卢澈华看向莫岚,后者便如实答道:“主人,这是夫人今天早上在您走后写的,让我保存到宴会结束后再给您。”
裴晔凉凉地瞥了一眼莫岚:所以他就真的瞒到了宴会后,到底谁才是他的主子?
但是,只是拿着这封信,还没拆开,心口就暖暖的。
他并不打算立刻拆开信查看——一来是附近光线不好;二来,他忽然有点类似“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怕拆开信后发现自己误会了阿蟾一夜,更怕自己,没有误会。
卢澈华已经推着裴晔走上了出宫的主干道,与青石板路边一个个小亭子状的石制宫灯擦肩而过。
叠云诧异地小声问道:“小姐,您的计划……?”
卢澈华轻轻摇了摇头。
她算是看开了:有这道圣旨在,二人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和离,不然就是不给老皇帝面子——这种老男人,最重面子。
更何况她从来也没有什么和离的心思,既然如此,她便没有继续装下去的理由,只管与裴哥哥贴贴就好。
至于京中诸人怎么想,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现在唯一担忧的是,即使有这道圣旨在,二皇子和四皇子仍是这般殷勤,依旧将她看作争夺皇位的利器……那么他们会不会继续对裴晔下手?
不能和离,但如果是丧偶呢?
‘嘶……情况好像更严峻了?’卢澈华心道:就看那些人,为了皇位有多不择手段了。
“阿蟾,我们怎么出宫了?”裴晔轻声问道,打断了她的思绪。
现在不方便写字,卢澈华就看向叠云,叠云这次也不知道标准答案,只好硬着头皮替她答道:“许是夫人想回家了。”
语毕,她赶紧悄悄看了眼主人,见后者轻轻点头才放下心:没答错。
“回家。”裴晔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手指捻动着未拆的信封,心跳紊乱,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卢澈华与他上了同一辆马车。马车中烛光明亮,温暖如春。
但甫一上车,卢澈华抬手转身之间,三截在她袖中乖巧安眠了半晌的断筷,就扑簌簌地掉到了车厢中的柔软地毯上。
卢澈华神色一僵,片刻的动作凝滞就被裴晔抢在她之间拾起“作案工具”。
小侯爷倚回车中靠枕,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断筷,仿佛在品鉴什么稀世古玩,片刻后他扬起唇角,看着难得窘迫的某人笑道:“恐怕赖三公子到现在也猜不出,到底是谁要刺杀他?”
卢澈华端庄矜持地在他对面坐好,只管看车窗外的煌煌夜色,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随着车夫的呼喝和马儿的响鼻声,马车缓缓起步,裹铜车轮同地面摩擦,发出“吱吖”的声音。
就在这些杂音中,一声“谢谢阿蟾”,像清风拂过湖面,将其他微小涟漪尽数抚平,只留下风的痕迹。
她悄悄侧过头瞄他一眼,却见这人正珍而重之地将这三截断筷在车中案几上摆好。
然后又从怀中取出了她的那封信。
注意到卢澈华期待的眼神,裴晔抿着唇,动作缓慢而优雅地拆开了信封,只看了第一列就忍不住把信一扣,脑海中却止不住地回放那四个清雅如兰的字:
“夫君亲启。”
‘阿蟾的脸皮何时竟变得这般厚?’他心中似有一物在胡乱冲撞,将他本来积蓄了一天的郁气都撞得烟消云散。
只是停了片刻,他就忍不住再次掀开信纸,又想起阿蟾还坐在他对面,自认不能露怯的他深吸一口气,继续看下去:
“我有一计,欲借今日此宴试探宫中诸人。故暂演一番你我夫妻不和以为饵,可试他人是否存有不良之居心。”
还有最后一句:“别想和离!”写得格外大,几乎占了半页纸。
见对面之人将短短的一封信反复看了几遍,有酡色渐渐漫上他原本苍白的面庞,卢澈华得意地轻哼一声,虽然没有开口,但满眼都写着“你误会我了吧误会误会误会我了吧”。
她的一双明眸灵动而狡黠,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让裴晔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了一句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就像一枝烂漫的春桃,每片柔软的花瓣上都散发着独属于春日的勃勃生机,温暖而热烈,弥漫的花香更是沁人心脾。
见她一直等着自己的回应,裴晔不自觉间却又慢慢地别开了视线。他不敢与这样明亮炽热的她对视,也不能回应她的期待:“阿蟾如此用心,我却是……”
话到一半,他自己都觉得这话似乎说过不止一次,未免显得过于啰嗦,于是临时话头一转,将后半截改成了:“我却该如何弥补呢?”
他也明白,有那道圣旨在,二人虽然并非不可和离,但最好不要在短时间内进行,不然天子一怒,伤的不止是他这个废人,他的母亲和整个卢家可能都会受到牵连。
‘一年。’他在心中敲定时间:‘最多一年后再和离。’
卢澈华还不知道他心中已将“死刑”改成了“死缓”,只是自己眼睛一亮,觉得今晚着实收获颇丰。
她心中美滋滋地盘算着,既然是他主动提出补偿的,要不要趁此机会,把二人同居一事提出来?
她着实,很想每日早晚都见到他。醒来与睡前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他该多好。
却见裴晔思量半天,才开口问道:“过几日的秋狩阿蟾可有兴趣?”他记得,往年她是很喜欢这个项目的。
少女一身劲装,骑白马,挽长弓,英姿飒爽,艳杀一众京中贵女。
卢澈华却是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行。
她正愁怎么避开“丧偶”结局呢,秋狩那种高危险性的地方哪里敢去?不见古往今来多少皇子都折在那种场合吗?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年的这场秋狩会有一场大雨,引发好一桩天灾。
见卢澈华拨浪鼓似地摇头,裴晔心中好笑,心口更暖,知道这定是她担心自己才不去的。
他又斟酌片刻,问道:“那,阿蟾想去京郊别苑玩吗?”
卢澈华眼睛一亮,幼时三人一起捉鸟摸鱼的记忆已经翻涌起来。她思绪如电,飞快地算计着:
傅表兄最近应该刚好回京,可以让他来陪裴哥哥玩玩,定能开解他不少;京郊别苑环境清幽僻静,适合疗养,可以将人手都换成可靠的心腹,甚至可能比侯府中还安全;有利于保密裴哥哥的伤势恢复情况;还可以……
同住一屋!
只见卢澈华兴奋地连连点头,顺势就握住裴晔的一只手,在他掌心中一笔一画地写道:
“我来安排。”
必须由她安排,不然这位正人君子绝对不会让她得逞。但她嫁给他,可不是为了过什么相敬如宾的寡淡日子呢!
她的指尖又软又暖,像羽毛一样在裴晔的掌中和心口撩拨。裴晔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请求了——除了和离一事没得商量。
二人敲定计划,后天就启程。
次日一早,卢澈华睡了个心满意足的懒觉,就开始收拾要带往别苑的衣物用具。尤其是她的那桩密谋——交由叠云亲自操办。
待得第三日,卢澈华早早地起床洗漱,却见裴晔同样也是起了个大早,带着早膳来找她。
二人用过餐后就上路,老侯夫人懒得折腾,就只让这对新婚夫妻去玩闹——
虽然昨夜里对裴晔又是好一番劝导,威逼利诱是都用上了,本来她都准备好了救心丸,打算随时来一颗,没想到裴晔这次毫不气她,样样都答应得格外懂事乖巧,仿佛真的想开了一样。
一路上,秋景如画似锦。作为邺国龙脉之首的群山连绵不绝,仿若蛰伏的巨兽,又被随风而舞的无边落木裹上了一层金色的盛世之意,将秋天的肃杀尽数掩盖。
侯府的京郊别苑位于静白山,属于侯府的私产而不是封邑,故而没有被没收。
一行人抵达时,昨日出发的叠云已经在别苑门口候着,见到卢澈华时,轻轻地眨了下眼,卢澈华便知一切已安排妥当,只笑吟吟地袖手站在一旁等着鱼入网中。
莫岚带着一众抱着大小包裹的仆从,问叠云:“我家侯爷住哪个院子?”
叠云脆生生地答道:“梦良院。”
莫岚不疑有他,带着仆从和行李就进去布置,裴晔侧首问卢澈华:“你住哪个院子?”
卢澈华一脸无辜地看向叠云,叠云轻咳一声,状似乖巧地答道:“离侯爷很近。”
很快,裴晔就懂得了什么叫“很近。”
一间屋子,能不近么!
莫岚苦着脸,带着无处安放的大包小包候在院子里,等裴晔指示。
裴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那么主动地来布置院子时,他就该想到这种情况。
叠云急着往自己身上揽锅,把戏做全套:“侯爷,这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跟夫人无关!”
卢澈华也不辩解,只是用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他,裴晔当时就心软了:“行……把我的东西放在东厢房吧。”
卢澈华唇角的笑意还没完全绽开就在秋风中凋零了:她住的是主屋。
莫岚目瞪口呆:堂堂一府之主,放着正屋不住,去住厢房?
卢澈华也不满,留下一个气呼呼的背影对着他,裴晔一时失笑,温声解释道:“阿蟾,我每日还要药浴,那个药的味道……一定会影响你的。”
卢澈华背影微松,但仍不肯为了他的理由转身。裴晔只好拿出杀手锏:“如果阿蟾不同意,我们还是分院睡吧。”
卢澈华知道,又不能真的把他绑起来放到自己的房间里,只好同意了这个折中之举。
在那一刻,她忽然悟了一个道理:这就是取法乎其上,得其中。
她搞小动作,逼得裴晔退步,跟她住在一间院里。可见今日没有取得最终胜利,是因为她的“上”,还不够“上”,不然折中也能折中到同住一间房里!
‘下次务必吸取教训。’她心中记下一笔。
来到叠云收拾好的主屋中,卢澈华再次忧郁地叹了口气:为了怕裴晔不适应或者推辞,她还特意在这里准备了两张床榻,中间用屏风隔开。
她扑倒在昨日刚刚晒过的,柔软如云的新锦被上,小脸狠狠地蹭了蹭,把发髻都蹭得散乱了些。
于是裴晔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仿佛刚刚睡醒的小美人,樱唇抿起,美目中含着几分幽怨,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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