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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午后,从侦察队口中收到消息的凯伦·安格蒂尔·葛雷亚斯特,他那端正的脸孔上显露出困惑的神色。在这样的地方收到目击墨吉涅军的消息,其实也很难做出其他的反应。
他们目前正位于离蒙图尔还有两天路程的位置。
「居然是墨吉涅军?」
葛雷亚斯特在堆满枕头的马车里面摊开了数张地图。目前在王都尼斯和卢堤迪亚之间,究竟有几股势力呢?
他知道凡伦蒂娜率领的奥斯特罗德军顺著连结王都和卢堤迪亚的道路北上,也知道七千名月光骑士军晚了他们一天从王都出发的消息。
若以葛雷亚斯特军为中心,奥斯特罗德军就是位在东北方、离这里一天半的路程之处;而月光骑士军则是位在东南方、徒步约两天的位置。
他们应该是以卢堤迪亚为目的地,但就算突然改变方向,葛雷亚斯特也能立刻察觉,并有充足的时间做出对应。
不过,墨吉涅军却在这时冒了出来。从葛雷亚斯特的视角来看,他们位在南方,离这里约一天半的路程。
「侵略布琉努的墨吉涅军肯定超过十万,而这里只有两千,加上全是骑兵构成。是侦察队吗……」
葛雷亚斯特虽然能算到这里,但却看不出这支侦察队打算贴近到什么地步。当然,他也算不到侦察队的目标就是他自己。
「总之先别管他们。他们只有两千人,不会向我们出手的。」
在做出这般结论后,葛雷亚斯特决定依照计画,前往蒙图尔。
「月光骑士军的意图也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们打算先一步进入卢堤迪亚,八成会固守在亚尔堤西姆争取时间吧。」
亚尔堤西姆是卢堤迪亚的核心都市,若打算拿下卢堤迪亚,就一定得攻陷此地。葛雷亚斯特也以这里为最终目的地。
「不过也因为如此,前往蒙图尔的路上就没人来碍事了。」
从蒙图尔到卢堤迪亚不用一天,只要停留在蒙图尔,并定期派出侦察队的话,就能对卢堤迪亚的驻军状况获得相当精确的资讯。
葛雷亚斯特就是看中这点,才会将蒙图尔视为理想的据点。他确实具备著优秀指挥官的能耐。
「抵达蒙图尔之后,就派个使者去会会奥斯特罗德军吧。从他们的动作来看,似乎是打算协助月光骑士军,但月光骑士军肯定也知道凡伦蒂娜大人和嘉奴隆公爵有所来往。这么做至少可以让他们心生动摇。」
目前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接著,葛雷亚斯特开始思考起艾莲的事。今晚恐怕是最后一次在营地里恣意玩弄她了,至于进入蒙图尔之后,又该做些什么呢?
「让她向心爱之人呼救也挺有意思的。」
葛雷亚斯特打算一边以自己的手、指与舌头抚弄艾莲,一边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为了让她明白,就算她喊破喉咙,堤格尔也不会前来救她的。若艾莲坚持闭口不语,他就会对艾莲轻声耳语。
「真让人期待啊,艾蕾欧诺拉大人。」
他已经在昨天派出使者前往蒙图尔了。只要能确保粮食和能安全入睡的床铺,就能维持士兵们的士气。
葛雷亚斯特也设想过,月光骑士军有可能为了拯救艾莲而派出营救队。他虽然没有公开俘虏艾莲一事,但脑袋比较聪明的人想必已经察觉到了。
不过,葛雷亚斯特对自己设置的营地相当有自信。就算对方能成功潜入,他也笃定那些人不可能成功带著艾莲离开。
他这样的判断不能算是错的,因为他确实在营地里做好了几近万全的布局。
此外,他严命士兵们不准接近囚禁艾莲的营帐,这既是在表现他扭曲的占有欲,同时也是为了能立刻察觉接近者的防范措施。
这一天,葛雷亚斯特军也是在太阳西沉的半刻钟前停止行军,并在平缓的丘陵上扎营。附近有森林和河川,但森林的面积相当小,而且扎营处的视野相当不错,应该不会出事的。
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和琉德米拉·露利叶,正藏身在离葛雷亚斯特军营地不远的森林之中。两人的衣服都在旅行之中染上许多脏污,但双眼却都散发著强烈意志的光辉,脸上的表情也充满活力。
「机会总算来了。」
米拉的话声带有两种感情,一是些许的紧张,一是遗憾的心情。而堤格尔则是生硬地应了一声。
抬头望去,天空正逐渐染上夜色。对于即将潜入营地的两人来说,辽蔽了月亮的云朵实在教人感激。
「经过这几天,我总算明白罗达特伯爵为什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行动了。」
米拉盯著葛雷亚斯特军的营地感慨地说。和堤格尔再会之后已经过了五天,两人悄悄追过了葛雷亚斯特军,先行绕到了蒙图尔一带,等待唯一一次的机会到来。
这并没有嘴巴上说的那么容易。葛雷亚斯特军依旧以极高的频率派出侦察队四处探查,而他们也曾在完全没有森林或丘陵的草原上行走超过半天。
不过,堤格尔一一躲开了侦察队的目光,巧妙地与葛雷亚斯特军维持著一段距离,并展露出紧跟在后、并列而行、领先超前、拉开距离等过人的技巧。而他恐怕只是发挥了身为猎人的本事而已。
若只有米拉一个人追踪葛雷亚斯特军,恐怕过没多久就会被侦察队发现了吧。若是将心思专注在躲藏身形不被发现,很可能会变得跟不上葛雷亚斯特军的脚步。
「是因为有米拉在的关系。」
堤格尔望向蓝发战姬,露出了感谢的笑容。
「因为有你陪伴,我才能这么努力。谢谢你。」
「我可不要嘴上说说的答谢,等救出艾蕾欧诺拉后……这样吧,你就泡茶给我喝吧。要泡得好喝点啊。」
「我很想说『我会尽力』,但红茶在布琉努可是奢侈品啊,要是搞砸了会惹蒂塔生气的……莉姆应该也会。」
明明马上就要潜入有一万名士兵把守的敌营了,两人却还有谈笑的余裕。
顺带一提,身穿蓝色衣服的米拉,目前正套了件以毛皮拼凑而成的外套。这是以这些日子的猎物毛皮所缝制的东西,不足的部分则是在行经的村落用马匹来交换。兜帽的部分刻意做得比较大,好将脸孔整个遮住。
而冻涟也被藏了起来,改用粗糙的土制短枪。毕竟有著精美装饰的龙具,在那处营地里肯定会显得太过显眼。况且只要米拉心念一动,就能立刻让冻涟出现在手边。
覆盖大地的黑暗逐渐变得浓稠,围绕著葛雷亚斯特军营地设置的篝火也愈显明亮。士兵们的吵闹声也传到了这里。
「走吧。」
堤格尔说著,静静地跨出步伐。米拉罩著毛皮兜帽,跟在青年的后面。他们趁著夜色接近,有时也刻意待在篝火旁,伪装成葛雷亚斯特军的士兵。
堤格尔拉著米拉,跨过了第一道壕沟,并在营帐之间藏著身子前进。至于第二道壕沟,他们则是慎重地滑到沟底,避开埋在底部的长剑和长枪爬了上来。
「你之前居然能这么轻松地潜入这种地方呀。」
爬出壕沟之际,米拉傻眼地说道。在她看来,这个只用一天、而且明显没有敌人会前来进犯的营地防备,实在是周到得让她觉得过度费工。
若是附近有敌人的话,米拉也会在防备上多下点工夫,但平时绝对不会做到这种地步——因为这会让士兵们太过劳累。看来敌方指挥官不是有著深厚的人望,就是具备能将士兵们操到濒临极限的能力。
跨过壕沟、从营地的暗处采出身子后,他们看到葛雷亚斯特的士兵们正在用餐。就两人所见,士兵们的晚餐就只有面包、汤和腌肉乾,但他们的表情却相当快活。因为在吃晚餐之前,葛雷亚斯特曾告诉过他们距离蒙图尔的距离,让他们士气大振。
「真的是一群乌合之众呢。」
米拉慎重地穿过士兵之间,并这么低声说道。由于在营地里到处行走的人相当多,是以没有人特别注意堤格尔和米拉。
「听说你输得很惨,我还真不敢相信呢。」
「我在不久前也是这样想的……」
堤格尔以左臂挟著黑弓,踩著比米拉更为谨慎的脚步前进,而原本垂在腰间的箭筒也被他用右手按著。他可不能再犯同样的失误了,毕竟这次还会连累到米拉。
「我每天都在思考为什么会输,终于理出一些端倪了。」
葛雷亚斯特军在行动时有著惊人的默契,而且每一个士兵都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力量。
他们来自各处,武装没有统一,甚至没受过足够的训练。而这批人之所以能成为一支精强劲旅,肯定要归功于葛雷亚斯特的卓越指挥能力和编队能力。
然而,在堤格尔开口之前,他们就看到了目的地。
营地的中心,有两座和其他帐棚保持一段距离的营帐,而这一带并没有任何人逗留,形成一处空荡荡的空间。设置在营帐旁边的三座篝火,正静静地摇曳著。
在这处空间的外侧,有十名士兵像是在组成椭圆形一般,以等距离的间隔站著。他们是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两座营帐的哨兵。
躲在营帐暗处观察状况的米拉,傻眼地出声说道:
「看来他不是以人望来统率士兵的呢。」
「他之前好像有用过相当残忍的刑罚,大概是靠那种手段吧。」
米拉听了堤格尔的说明,露出了感到厌恶的神色。她本来就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但若情势需要的话,似乎大闹一番也不错。
「怎么办?要这样直接硬闯也不是不行啦。」
虽然不知道艾莲被关在哪个营帐里面,但幸好这两座营帐都不大,只要冲进去看一眼,就知道人在不在了。
「稍稍观察一下吧。」
堤格尔的话语与其说是在回应米拉,不如说是在说给自己听,好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蓝发战姬稍稍扬起兜帽,以打量的视线望向青年,随即摇了摇头。
「我觉得马上引起骚动会比较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就让我担心你可能会随著时间经过而更显焦躁,最后把整件事给搞砸了。」
堤格尔呻吟了一声,但看到艾莲遭囚的营帐就在眼前,他也察觉自己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正急遽扩大。不过,他还是姑且问了一下米拉:
「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警备的状况比想像中严密呢。我想,就是再耗上更多时间,状况也不会有所改变。虽然也可以等到敌军有半数入睡的时候行动,但要做的话还是趁现在……」
堤格尔和米拉在这几天已经谈过无数次,策划了好几种在敌阵引发骚动的方法。而现在就只要根据状况,选取适当的方法就好了。
听完米拉的计画后,堤格尔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那就走吧。」
堤格尔慎重地将系在腰上的其中一个皮袋卸下,将内容物泼洒在两人躲藏的营帐里面。皮袋里装的是油。被油沾到的地方随即染上了黑色。
堤格尔和米拉离开了该处,从士兵们所用的营帐之间穿梭而过,沿著椭圆形的空间绕了半圈,来到了另一侧。由于空间的中央部位点有篝火,因此他们可以正确地判读位置。
堤格尔在这时卸下了另一个腰上的皮袋。这里面装的也是油,但不是用来泼洒在营帐里面的。他以左手握著皮袋,右手则从箭筒里抽出了一支箭矢。
米拉接过箭矢,立刻拿布在箭镞上缠了好几圈,再将箭矢浸入皮袋之中。这是在制作火箭,而他们的目标,则是刚才洒了油的营帐。
虽然堤格尔所站之处和目标之间隔著两座营帐,但青年和米拉都不认为这一箭会射偏。这段距离顶多只有一百阿尔昔(约一百公尺),只要以曲射射击就行了。
堤格尔将箭矢点火,搭上了黑弓。而米拉在他准备完毕后,便从营帐的暗处走出,以悠哉的步伐走了起来。当然,看守的士兵们马上发现了她,并出声喝止。米拉停下脚步,等待著其中一名士兵走上前来。
在附近看守的士兵们都注视著米拉——在确认眼前的状况后,堤格尔射出了火箭。火箭以夜空为背景,画出了一道美丽的拋物线,掠过两座营帐上头,精准地命中洒了油的那处营帐。
营帐烧了起来。虽然油量不多,引起的火势并不大,但要让看守们吃惊、令他们关心该处已是绰绰有余。
这时,已有两名看守走到了米拉身边,但这两人也忍不住将视线投向起火的营帐。而冻涟的雪姬并没有放过这道破绽。
手中的枪一闪而过,让一名看守无声地倒了下来。米拉迅速反手一抽,贯穿了另一人的喉咙。
「很久没用普通的枪来了结敌人了呢。」
在她这么低语之际,堤格尔正朝著她跑了过来。青年的左手握著黑弓,右手握著新的箭矢。在两人交谈之前,堤格尔突然停下脚步搭弓放箭。隔了一次呼吸的空档后,只见站在远处的看守额头中箭倒了下来。
「有、有入侵者!」
一名看守叫道。堤格尔和米拉没有理会,朝著中心处的营帐疾奔。即使有士兵听到这阵喊声跑来,想必也会先被燃烧的营帐吸引注意力。只要能稍微争取一点时间就行了。
他们冲入离自己较近的第一座营帐。垂挂下来的油灯照亮了两人的脸庞,营帐的地上铺著地毯,而地毯上堆满了枕头——但一个人也没有。
「扑空了吗!」
两人马上跑了出来,冲入了第二座营帐。
这里相当昏暗,一时之间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不过,这里有人的气息。
「艾莲!」
堤格尔按捺不住地大喊。接著,昏暗之中传来了回应。
「……是堤格尔吗?」
那是细小、疲惫而柔弱的声音。米拉脸色一变,但还是立刻跑出营帐外头,脱下外套从篝火上引火,并再次折回营帐里头。
由于毛皮的火焰很快就延烧到手边,因此她以长枪刺著外套,充作火把使用。
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营帐的正中央处竖了一根铁柱。
而艾莲像是被捆在上头一般,就这么颓坐在地。
「……艾莲!」
堤格尔喊著她的名字奔了过去。米拉虽然无言地伫立在当场,但她的脸上显露出讶异的神色,以及缓缓升起的怒意。对于吉斯塔特的战姬——不,对于一个勇敢地在战场上杀敌的战士来说,这样的待遇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莲抬起头,她那憔悴的脸蛋露出了笑容——但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似地。
「真的是、堤格尔吗……?不是梦吗?」
「是真的,真的是我啊……艾莲。这怎么可能是在作梦嘛。」
左手握著弓的堤格尔,用力抱住了艾莲。绑住艾莲双手的铁炼在这时发出了「锵啷」的声响。堤格尔的双眼露出杀意,瞪视著这道锁炼。
「堤格尔,让开一下。」
总算回过神来的米拉站到了堤格尔身旁,在将仓促制成的火把交给青年后,米拉将右手伸向虚空。
「——拉斐亚斯!」
随著这声吶喊,米拉的右手出现了一道蓝白色的光辉。周遭的大气在瞬间转化为寒气,蓝白色的光辉细长地往两侧延伸,化为枪形。在光芒无声地消散的同时,米拉的手上便出现一把宛如以冰块和冰晶锻造而成的羞丽短枪。
米拉随手将冻涟一挥,打算斩断那宛如毒蛇般纠缠著艾莲双手的铁炼。然而,随著清脆的「铿」一声传来,冻涟的枪尖被弹开了。不只是米拉,连堤格尔都瞪大了眼睛。艾莲抬头看著米拉,痛苦地出声说道:
「这会……抵销、龙技……」
虽然听到的只有这几个字,但对米拉来说已经相当够了。
米拉刚才就觉得有点古怪,一眼看去,艾莲看起来相当憔悴,但她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不仅如此,甚至还能看到有好好疗伤的痕迹。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叫出龙具逃跑呢?
「这么说来,的确是有那种让人火大的东西呢。」
米拉的眼睛绽出了愤怒的光芒。两年前的内乱中,她曾和艾莲并肩作战,一同对抗在身躯上缠绕著奇妙铁炼的数头巨龙。那些铁炼有著能抵销龙技的神秘力量。
米拉再次挥舞冻涟,不过她瞄准的不是铁炼,而是系著艾莲的铁柱。营帐里再次发出金属的敲击声,但这次的响声显得沉闷许多。
铁柱被漂亮地一分为二,堤格尔再次奔到艾莲身边,除去她手上的铁炼。暌违十天之后,艾莲终于重获自由。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一阵怒吼声从堤格尔和米拉的背后传了过来。
转身看去,只见有著灰发的高跳男子右手提著油灯正站在门口。他似乎是听到了喧闹声,走入了营帐之中。
堤格尔没有回话,默默地将箭矢搭上黑弓。他很快就想起这名男子正是葛雷亚斯特,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瞄准了灰发男子的额头。
对于这在极近距离射出的箭矢,葛雷亚斯特勉强反应了过来。他将右手拎著的油灯辽在眼前,试图防御箭矢。
「噗」的一声轻响传来,接著油灯落地,发出了一阵小小的破裂声。葛雷亚斯特发出了呻吟。堤格尔射出的箭矢击碎了油灯,贯穿了男子的右手掌。这阵剧痛让葛雷亚斯特按著右手跪了下来。
堤格尔从腰间的箭筒抽出另一支箭,打算给他致命的一击——但却没能如愿。
因为就在这时,手持武器的葛雷亚斯特军士兵掀开营帐冲了进来。
「堤格尔!艾蕾欧诺拉就交给你了!」
在话声传来的同时,米拉已经握著冻涟上前交战了。每当她刺出凌厉的一击,葛雷亚斯特兵的额头或喉咙就会喷出鲜血,在空中描绘出红黑色的彩虹颓倒在地。
营帐的出入口自然是相当狭窄,就连要让两个人并肩而入都有困难。对于手持长柄武器的米拉来说,是相当具有优势的战场。
艾莲依然系在铁柱上坐倒在地,堤格尔打算将她背起,却在这时从侧面被某个东西撞了开来。
「不会交给你……她是我的……我的东西……」
是葛雷亚斯特。箭矢依然插在他的右手上,血液从掌心流出,顺著手指滑落,在地上造出了无数血渍。他俯视著堤格尔的双眼充血,全身充斥著不寻常的疯狂气息。葛雷亚斯特猛喘著气,在艾莲的面前跪了下来。
「来吧,艾蕾欧诺拉大人。就以您的体温来治愈我手上的伤吧。」
虽然已是满头大汗,但葛雷亚斯特还是露出了笑容,呼唤著白发战姬的名字。男子的左手紧握著方才被堤格尔扔在地上的铁炼。
葛雷亚斯特忍住了右手的疼痛,以双手握持铁炼,正准备绕到艾莲的后方。他打算以锁炼封住艾莲的龙具,并勒住她的脖子挟为人质。
「——艾利菲尔。」
然而,在葛雷亚斯特得逞之前,艾莲的右手先一步生出了白银光辉。光芒化为长剑的形状,被艾莲紧握在手中。像是在等待已久般,银色光粒向四周扩散开来。
有个东西牵著一条血丝,从艾莲和葛雷亚斯特的头上飞过。
那东西随著「咚」的一声落地——是一只插了箭矢的右手掌。
葛雷亚斯特嘶吼著倒了下来,但旋即又站起身子。他的灰发紊乱,宛如狮子的鬃毛一般。
即使身受剧痛之苦,他居然还是挺了下来,这股意志之强让人惊叹。
「不准……不准你、再碰我!」
艾莲转动视线怒瞪著葛雷亚斯特,但她似乎在这时用尽了力气,她的身子轻晃一下,随即倒了下来。这时,有人从旁伸手撑住了她的身体——是堤格尔。
堤格尔背起艾莲,朝著米拉的方向看去。冻涟的雪姬挡在营帐的出入口,正挥舞著枪之龙具。葛雷亚斯特兵之中虽然没有人能够和她过上两招,但还是如潮水般不断涌上。
堤格尔在这时想到,应该把葛雷亚斯特当成人质才对——但灰发伯爵却早了一步展开行动。
在青年放下艾莲之前,葛雷亚斯特便跌跌撞撞地冲向营帐的出入口。他侧眼看著米拉用枪戳倒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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