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她已经离开英国了吗？”

“是，而且再也不回来了。”

“那张照片呢？”国王声音嘶哑，绝望地叹道，“一切都完了！”

“我们要看一下。”福尔摩斯推开仆人，奔进了客厅，国王和我赶紧跟了进去。里面到处都散落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家具，架子拆了下来，抽屉也都拉开了，看来这位女士在她出逃以前翻箱倒柜地彻底搜查过一番。福尔摩斯冲到电铃拉绳那儿，拉开一块小遮板，伸进手去，掏出了一张照片和一封信。可照片上只有艾琳·艾德勒一个人，穿着晚礼服。信封上写着：“致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留交本人亲启。”我的朋友把信拆开后，我们三个人凑到一起看了这封信。信是昨天半夜里写的。信中这样说道：

亲爱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你的确干得非常漂亮。我完全被你骗到了。直到发出火警时，我还一点儿疑心也没有。但是随后我就发觉我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秘密，我才开始认真思索了。几个月以前，就有人告诉过我说要是国王雇一位侦探，那一定是你。他们警告我要好好防备你。我还拿到了你的地址。可是尽管如此，你还是让我泄露了你想要知道的秘密。甚至在我开始怀疑以后，我还觉得很难相信那么一位上了年纪、和蔼可亲的牧师会是因为有什么企图才过来帮我的。但是，你知道，我自己也是个训练有素的演员。男性装扮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自己就常常女扮男装，来利用男性身份所带来的自由和方便。我让约翰——我的马车夫——去监视你，然后赶紧跑上楼，穿上了我的散步便服。你离开的时候，我紧跟着就下楼了。

随后，我跟踪着你走到了你家门口，这样，我非常肯定我真的是著名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密切关注的对象了。后来，我相当冒失地跟你道了句晚安，接着赶到坦普尔去找我先生。

我们俩都觉得被这么一位出色的对手盯上了，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所以等你明天来时，已是人去楼空了。至于那张照片，你的委托人可以放心好了。我爱上了一位比他更好的男人，而这个人也爱我。国王可以尽管做他要做的事，而不必顾虑他曾无情地对待过的人会对他有什么妨碍。我保留那张照片，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保藏一件永远有效的武器，这样他将来可能采取的任何手段就都伤害不了我。我留下了一张照片，他或许愿意收下。

谨此向您——亲爱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致意。

艾琳·艾德勒·诺顿敬上“多么了不起的女人啊——噢，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女人啊！”我们三个人一起看这封信时，波希米亚国王不住地大叫。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她是多机灵多果断吗？假如她能做我的王后，她将是一个多么令人钦佩的王后啊！多么可惜她和我的地位不一样！”

“以我现在对这位女士的了解，陛下和她的确相差很远，”福尔摩斯一语双关，冷淡地说道，“我很遗憾没能使陛下的事情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亲爱的先生，这可恰恰相反，”国王说道，“再没有比这样更好的结局了。我知道她说出的话是决不会改变的。这样的话，那张照片现在就和它已经被烧掉了一样，对我没任何妨碍了。”

“我很高兴听陛下这么说。”

“我真对你感激不尽。请一定告诉我怎样酬谢你才好。这只戒指……”他从手指上褪下一只蛇形的绿宝石戒指，托在掌心上递给福尔摩斯。

“陛下有一样东西，我认为比这戒指有价值得多。”福尔摩斯说。

“是什么东西？你尽管说吧！”

“这张照片！”

国王睁大眼睛吃惊地盯着他。

“艾琳的相片！”他大声喊道，“你要是想要的话，当然可以。”

“谢谢陛下。那么这件事就算是了结了。我谨祝您今天将度过一个愉快的早晨！”他鞠了个躬，转身就走，根本就没看到国王向他伸出的手。我陪他一起回到了他的住处。

这就是波希米亚王国怎样受到一桩大丑闻的威胁，而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侦探的完美计划又是怎样被一个女人的聪明才智所挫败的经过。他过去一直对女人的聪明才智不屑一顾，还常常嘲笑她们，近来我很少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了。并且每次当他说到艾琳·艾德勒或提到她那张照片时，他总是用“那位女士”这一充满敬意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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