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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作者:韩乃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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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快乐的歌

“打死这个探子!”

“劐这个贼蛮子罗刹的膛!”

……

……

乌力楞里,正在家家吃早饭的时候,沙加听到愤怒的呼喊声,跑出去一看,一个亲兵正用枪托子和脚,连打带踢地赶着一个绑着的贼蛮子大汉,往头人仙人柱那边走。左右和后面簇拥着一些老猎手、妇女和娃崽儿。他们紧紧跟着,呼喊着,能得着机会就给那个绑着的大汉一脚或一拳头。

“就是他!”沙加细认准后,喊着挤进人群,紧挨着那个亲兵,跟着他仰起脸说,“亲兵,就是这个贼蛮子罗刹把小冬格抢走的!”

这个亲兵一听,一把抓住被绑的大汉停住脚步,刚要开口问沙加,托金汗头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托金汗头人被中野任命为山林队副队长,明确告诉他乌力楞里出了乱七八糟的事由嘎拉拉头人管,他的任务就是一听到大队贼蛮子来了的警号,就带队奋勇拚杀。为阿涛担保一事,中野本是忍在脸上,恨在心里,可是他又觉得托金汗五大三粗,力气和勇猛都过人,头脑又简单,是替他消灭飞虎游击队最好的选手,所以,也怕触怒了他日后不好支派,当时才没说啥。

刚才中野要集训山林队时,托金汗听说他的值夜岗的一个亲兵没见回来,便问中野,中野说他派去和日本兵三村到省城送急信去了。托金汗头人果真到处没见三村的影子,便信以为真。接着,托金汗又问他是否知道他的小哑巴亲兵,中野仍像托金汗第一次问他时那样,吞吞吐吐地推测着:“是否夜里站岗被野兽吃掉了……”托金汗根本就不相信,因为在砬砬峰下站头道岗的地方,一宿不断篝火,野兽压根儿不敢靠前。

狡猾的中野正想法排除托金汗头人的疑心,见前面呼喊着簇拥来一小堆人,就派他去看看。

“喂喂,”托金汗问,“这是怎么回事?”

亲兵一听是托金汗的口音,撇开要回答沙加的话头,抬起头来说:“老爷,我抓住了一个探子,他已经承认了!”

沙加耐不住激动,在一旁说:“老爷,就是这个贼蛮子罗刹抢走了小冬格!”

“娃崽,你说什么?”托金汗用手托托莫格拉的下颏问,“看准啦?可别看花了眼?”

沙加一耸肩,竖起剑眉,又打量了一下被捆绑着的大汉,一口咬定:“没错!一共三个罗刹,那个小脑袋、两撇黑胡的干巴老头叫黄狮咬住后,莫格拉回乌力楞喊大人去了,就是这个家伙和另一个大汉罗刹,突然从林子里冒了出来,‘砰砰砰’开枪打死了黄狮,跑上来拖着小冬格就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光乌力楞里能颠能跑的老小,托金汗从中野那里走后,中野还有意让山林队的猎手们也赶了来。人们愤怒地呼喊着议论着,来晚的人向早来的打听着,乱哄哄响成了一片。

“啪!”夹在人堆外层的莫格拉一听,猫腰从人们腿缝里钻到人堆中间,一蹦高儿使劲打了大汉一个响亮的耳光,随即又拔出卡涛在托金汗眼底下亮亮,瞪起愤怒的眼睛说,“老爷,我来开罗刹的膛吧?”

“不不,”莫格拉的阿妈边挓挲着手,边往人堆中间挤着喊,“老爷,得让他交出小冬格呀……”

“对!”

“让他交出娃崽!”

随着阿妈和人们的喊声,亲兵的大手早就抓住了莫格拉攥卡涛的手腕儿:“我得和老爷细细说完呀!”

“老爷,”亲兵满脸飞着得意的神色,表功地说,“我正在站岗,监视着通往山外的毛毛道,忽然发现这家伙鬼头鬼脑地走来了。我立刻藏进树棵子里,这家伙一靠前,我一下子就把他抓住了。嘿,倒挺老实,问啥说啥!”亲兵说到这里故意停停,挑高嗓门儿说:“老爷,我审问他几句,他说了,是大荒村罗刹队的探子!”

愤怒的人群沸腾了。

“贼蛮子!罗刹!”托金汗头人双手狠狠抓住大汉的脖领,大声吼着,“你要是不老实说,我就让凶犬生吃了你!”

啊,人们发现,即使是托金汗头人带着猎手们冲进大荒村,杀出一片血海的时候,他的面部表情也不曾这样叫人感到害怕。

“是,头人老爷,”被捆绑的大汉战战兢兢地哆嗦着说,“我说,说……”

莫格拉的阿妈眼里噙着泪水,腮上还挂着两滴,使劲拽着被绑大汉的绳子,嘶哑着嗓子嚷:“快还我的娃崽!你把我的娃崽弄到哪去啦……”

“快说!”

“抢去的鄂娃在哪儿?”

人群里,随着愤怒的呼喊,有不少拳头和脚不时落到大汉的身上。

“统统的停止!”人们谁也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中野已经站在人圈外了,“什么的干活?”

人群静下来,托金汗回答:“中野队长,我的亲兵抓到大荒村贼蛮子一个探子!”

中野一听,气势汹汹地从闪出的人缝里走到大汉跟前,对着那个大汉两个腮帮子左右开弓:“八嘎牙路!你的,老实的说!”

这大汉斜眼瞧瞧中野,摸摸腮帮子,又低下了头,好像心里有了底儿,颤抖得反倒轻了。

“静一静,”托金汗头人向人们挥着手喊,“不要嚷了!”

“你的明白?”中野“唰”地从腰里抽出洋刀,在大汉面前一闪说,“说光(谎)的一句,脑该(袋)的掉!”

“皇军,我明白,明白,”被绑的大汉点头哈腰地说,“一句谎也不敢说……”

中野发疯般地吼道:“快快的讲,什么的干活?”

“我,我是大荒村的探,探子……”大汉结巴了两句又接着说:“我们村长抢了那个娃崽,满以为砬砬峰乌力楞的人,能去打血仗抢娃崽,全村人都把铡刀、斧头磨得快快的,还练了两天拼杀,打算砬砬峰乌力楞的人一去,把他们都砍死。等了两三天了,也不见去,大家就准备要杀来,非把砬砬峰乌力楞的人杀服不可,再抢几个娃崽一起弄成小怪兽……大家叫,叫我来探探情况。”

托金汗头人发怒地问:“抢去的娃崽在哪儿?”

“在村长家屋里锁着,”大汉贼眉鼠眼地瞧瞧托金汗头人回答,“村长说,不和砬砬峰乌力楞的野人较量完,先不弄成小怪兽。”

猎手们,妇女和娃崽们听着听着,嘴唇都咬青了,对对瞳仁里喷射着束束怒火,发着嘈杂的呼喊:

“不劐他膛,我们祖宗也不饶呀!”

“托金汗老爷,发话吧!”

“猎友们,老小们,”托金汗一把薅住大汉的头发喊,“我要亲自处……”

中野截断托金汗的话,扒拉开他的手说:“慢的,皇军的有话!”

“你的话,”中野调转脸问大汉,“谎的有?”

大汉连连点头说:“皇军,我说的半句谎话也没有呀。饶命吧,我们不知道皇军在这里帮着砬砬峰乌力楞,要知道,说什么也不敢呀,皇军的厉害我们知道。我回去告诉大家,把娃崽送回来,以后再不欺负砬砬峰乌力楞了。”

“不行!”

“四年前的仇还没报呢!”

没等中野开口,山林队的许多猎手也呼叫着说话了。

托金汗头人急不可待地说:“中野队长,不能放他回去,交给我处理这贼蛮子吧!”

中野满脸闪着凶光说:“协领头人的请我,专门打罗刹的干活,我的处理,一定头的杀!”他说到这里停停,一挥手又说,“统统的回去,准备的有,大大的罗刹来了,狠狠的打!”

莫克图夹在人群里,几次要说话都没得到机会,只是刚才跟着大伙儿愤怒地呼喊了几声。

这时,他见中野要杀探子的事儿有点松了扣儿,趁着中野的话音刚落,人群里还静场的这一刹那,暴躁地大声要求:“中野队长,就在这里处理吧!让我们开开心!”

“带到树林子里,”中野用嘀噜嘟噜的日本话对人群旁的两个日本兵说,“按着我嘱咐的处理。”

人们虽然没听懂中野说的啥,但见两个日本兵要带走那大汉,看出是不想马上干掉这个家伙,就一起呼喊起来,山林队的猎手们叫喊得最厉害:

“不当面干掉他,我们不干山林队了!”

“抓住罗刹,从来都是当众干掉!”

“不能带走!”

“中野队长,”托金汗头人激愤得额上鼓起青筋说,“抓住罗刹当众劐膛喂猎犬,问协领老爷,他也会同意的!我们这里从来就是这样,破了风俗,就要大伤山林队的士气呀!”

中野一听,又撒眸一下怒不可遏的人群,眼睛眯眯了几下,突然灵机一动,对两个日本兵又说:“不用了,就地毙掉!”接着边掏枪边对围着大汉的人们说:“快快,闪开,闪开的!”

人们见中野掏手枪,“呼啦”一下子都跑到了他的身后。

“皇军,皇军啊,”大汉见势不妙,“扑登”一声跪在地上,脸立刻变成蜡黄,哆嗦着嘴唇说,“不能说话不算……”

“砰!”没等大汉把一句话说完,中野举起手枪,猛一扳火机,大汉的脑袋就被子弹炸成了一团血花。

“鄂乎兰耶--”

“皇军好!”

人们立刻爆发出了一片掌声、呐喊声和欢呼声。

几条曾经尝到过这种甜头的猎犬和看家狗“呼”地蹿上去,爪撕牙啃地抢吃起来。

中野狂笑一声,呼唤着山林队的猎手们走了。所有的老猎手和娃崽们选块平草地团团围坐,妇女们被圈到了中间,踏着老猎手们哼唱的古老民歌调和娃崽们的巴掌声,尽情地跳起舞来:

那依耶,那依希耶,罗刹竟敢欺鄂家,鄂家都是莫里根,只当把那山蹦儿打。

……

乌力楞的猎手们每次处置完罗刹后,都要进行这样一次快乐的歌舞活动。

其实,中野哪里是真想枪毙大汉呀。那个大汉来乌力楞,是中野见飞虎游击队不来,山林队一些猎手已沉不住气,派人串通王二流子搞的鬼。本来是安排两个日本兵带到林子里,对天空放两枪,放他绕道回去。当时见群情激愤,压服不了,就见机行事真的开了枪。

他开枪以后,见到人心被归拢得更紧了,心里才暗暗赞叹自己这一枪打得好,早就该这么做。

2.兔子回老窝莫格拉从快乐的人圈找出沙加,两个小伙伴跑回仙人柱,把中野开枪,让抢小冬格的那个罗刹脑袋开血花的事一说,乐得阿涛也直开心。

“嗳,”莫格拉眼珠子一转悠说,“中野光说贼蛮子罗刹成帮来了,怎么怎么打,怎么就是不说去救小冬格呀!”

沙加着急地说:“真想小冬格!我说呀,等大帮罗刹和山林队打起来,咱们就偷偷去大荒村找老山伯,让他快点帮着救出小冬格来!”

“对!”莫格拉咬一下嘴唇说,“我也这么想哩,阿涛,顺便问问你阿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别着急。”

“不不不,”阿涛坚决反对,“再等两天三天的,我的伤口就硬皮儿了,要去还是咱们一块儿去……”

“嘘--”莫格拉听到脚步声,一下子制止了阿涛的话。

阿妈回来了。

“娃崽们,看来小冬格还真没被祸害,你们都好好的,我才高兴哩!”阿妈这些天来,还是第一次有了点儿笑模样,她自言自语地瞧着三个小伙伴说完,一下子变得声音高起来:“莫格拉,沙加,黄芪秧子快没有啦,你俩还得再到河边去割些来,好给阿涛熬汤喝,清热;顺便再拾些马脖子。”

阿涛也急忙催:“对对对!快去多弄些来,好让我快点好哇!”

“走!”莫格拉拍拍沙加的肩膀头说,“你拿卡涛割黄芪秧,我拿小袋囊捡马脖子。”他说完拿好东西,拉着沙加一只手,“噔噔噔”钻进了仙人柱后边的林子。

一进林子就能听到滔滔的阿拉尔水声了。这片林子,和乌力楞坐落着的那片草甸子,同属一块平地,长着一些水曲柳、山核桃树,间或还有又粗又高的大桦树。由于距乌力楞很近,大野兽不多,却成了小野兽的乐园。灰鼠、猞猁、山蹦儿,还有珍贵的水獭等,常常仨一帮俩一伙的在这里出没。林地上,一条条小兽蹄花踩出的鸡肠小道清晰可见。那些陈旧变色和光滑、新鲜的小兽粪团儿,这儿一撮,那儿一撮,走几步就能看见。灌木丛棵叶上那些白点点,是树上常有的鸟儿屙的屎。在这炎热的夏天,这里绿叶遮天,空气凉爽极了,是最惬意的地方。

“快来呀,莫格拉!”沙加蹲在一棵树底下,边喊边捡马脖子,“把小袋囊拿过来。”

莫格拉哈腰拾起一个马脖子,拎着小袋囊就往沙加那儿跑。嗬,沙加在一个地方就拾了一小捧。

两个小伙伴把马脖子装进小袋囊,低头搜寻着朝河沿走去。

“簌簌簌”,沙加的喊声惊动了一只小松鼠,碰得树叶响着,很快爬上一根高枝儿,又一蹦跳上了另一根枝头。它突然停住,看到这棵树上的鸟儿咕咕叫,那棵树上的鸟儿啾啾鸣,便放心地蹲下,伸举起两只前爪儿,像是在捋胡子呢。

“嚓啦啦,嚓啦啦……”

两个小伙伴正蹲着,一个捡,一个撑着小袋囊装马脖子,突然传来了小动物脚踏腐叶、碰撞小丛棵的声音。

“快看,”莫格拉指着前面地上说,“多好看!”

“那边还有一只。”沙加接着又发现一只,“又是一只!”

原来是三只还吃奶的小山蹦儿,趁妈妈不在家,偷偷地离开了窝儿出来玩耍呢。

三个小山蹦儿听到声音,立起耳朵听了听,“刺溜溜”朝一棵大树底下跑去,刹时不见了。

“抓!”沙加撒丫子跑了上去。等到莫格拉走过来,他已经从树下一个小洞里把三只小山蹦儿都掏了出来。

“快快快,”沙加拎着直蹬跶腿儿的三只小山蹦儿,催促莫格拉,“把它们装进小袋囊里,够黑猁吃一顿的啦。”

莫格拉连连摇头:“那还行?把马脖子不都踢跶碎了!”

“哎呀呀,”沙加一咧嘴说,“把小袋囊中间扎上,装在上头一截里不就没事啦!”

别瞧沙加射箭打猎比不上莫格拉,捉松鼠、掏山雀儿,还有摸这种小山蹦儿,比莫格拉可要强多啦!小冬格没被抢走的时候,他俩常在这里玩。有时就是这样,捉了小山蹦崽儿或松鼠就装在小袋囊底下,中间用小绳扎上,上面还可以再放鸟儿什么的,它们谁也不碍谁的事儿。

莫格拉按着沙加说的扎住小袋囊中间,把三只小山蹦崽儿装进去扎住口,继续往前走,要到河沿上去割黄芪秧子。走着走着,忽听前边传来了说话声:

“你蹲下把住树。”

“干什么?”

“我踩着你肩膀剥这块桦树皮。”

“嘿,想得怪不错,你蹲下我踩你!”

两个小伙伴仔细一看,是青石沟嘎拉拉头人的两个亲兵,正在一棵老粗老粗的大树底下打叽叽呢。

“嗳,你看,”沙加拉一把莫格拉说,“就是那两个家伙打的阿涛……”

“嘘-”莫格拉捅捅沙加,小声地说,“你听,你听。”

两个亲兵叽叽得更厉害了:

“你也不寻思寻思,”一个亲兵拍拍身上穿的土黄色日本军服说,“皇军一人就发给这一套,等打完罗刹归我了,我还要穿着讨个漂亮的老婆呢!踩坏了怎么办?你蹲下我踩你的肩吧。”

另一个亲兵梗梗一下脖儿,紧紧鼻子说,“你的怕踩,我的就不怕踩啦!”

“嗳嗳嗳,”那个亲兵笑嘻嘻地缓和了口气说,“这么样吧,咱们俩把衣服脱了,你踩我光膀子一会儿,我踩你光膀子一会儿,用不多长时间就把这大张桦树皮剥下来了。”

“你这个滑头泥鳅呀!”另一个亲兵说,“我和你在一起干活,算是干吃亏赚不着一点儿便宜。那天,嘎拉拉老爷叫咱俩打那个娃崽五十索利棍时,我看你打那二十五索利棍,光装模作样抡大膀子,其实,你这个家伙是虚虚飘飘舍不得使劲,我呢,一索利棍是一索利棍的。”

“嘿嘿嘿,”那个亲兵诡谲地一笑说,“行啦行啦,快脱衣服吧,这一天两张桦皮船,晚上时,中野队长还要亲自来验收,完不成任务,咱俩也得挨收拾呀!”

两个小伙伴一看,那棵树底下有破好的松木棍儿,还有细柳条儿,又听这两个家伙一说才明白。怪不得一个家伙要踩着另一个家伙肩膀头剥桦树皮呢,原来是中野让他们做桦皮船。两个小伙伴当然明白,做鄂家用的桦皮船,一个大人从举起胳膊那么高的地方,往下剥出个桦树皮筒,还稍小点。阿爸他们剥桦树皮筒儿,都是踩着一条到屁股高的木凳。这两个家伙没带木凳,为了踩肩的事叽叽起来。

被称做泥鳅的亲兵把上衣脱下来,拎在手里说:“伙计,跟着嘎拉拉老爷当亲兵,穿了好几年兽皮号衣。你瞧这多带劲儿,我是越看越爱看,软软和和,舒舒服服。头一天发下来,我半夜醒了还穿了一会儿。我总觉得有人想要偷走它,天天晚上睡觉都用头枕着。”

“嗬,”另一个亲兵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用一个手指头钩着领子美滋滋地说,“皇军送咱们这玩意儿是真漂亮,比汉族村里贼蛮子穿的那粗布衣服可好多了。”

泥鳅亲兵兴致勃勃地说:“伙计,等打完罗刹,我要是穿上到别的乌力楞去,花姑娘们准争着给我送南绰罗花“注释1”!”

“哈哈哈……”另一个亲兵听着听着,突然笑着指指泥鳅头上戴的日本兵盔甲帽,说,“花姑娘别把你当成个旱王八呀!”

泥鳅亲兵一下子摘下黑盔甲帽说:“这玩意儿是不带劲,可中野队长说了,这玩意儿和罗刹打仗时有用,刀都砍不透,讨老婆时我就扔了它呀!”说完也放到了大桦树旁的草地上,和上衣紧挨在一起。

“呸!”莫格拉朝两个亲兵狠狠吐了一口,拽一把沙加说,“走,到河沿割黄芪秧子去!”

泥鳅亲兵听到了声音,装模作样地尖着嗓子喊:“喂喂喂,两个娃崽,过来,过来!”

“不理他,”莫格拉捅捅沙加,斜眼瞟瞟两个亲兵说,“走!”

泥鳅亲兵端起枪发火了:“不听话,老子打死你们!”

莫格拉和沙加站住了。

莫格拉气得直咬牙,沙加也直翻白眼珠子,要是带来黑猁,再有弓箭,两个小伙伴急眼了,说不定真给他们一箭。可是,现在手里拎的三只小山蹦儿,不光不能帮他们的忙,还蹦跶蹦跶地直想回老窝呢。

两个亲兵一嘀咕蹿过来,一人扯着一个娃崽的耳朵,就往大桦树下拽。泥鳅亲兵拽得沙加直咧嘴,那个亲兵更狠,扯莫格拉耳朵时还转了半个圈儿,疼得莫格拉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转。

“哎哎,小崽子听着,”泥鳅亲兵扯着沙加的耳朵来到桦树底下松开手,说,“亲兵老爷叫你来没别的事,在树底下蹲一会儿,老爷剥下桦树皮筒来就放你走。”说着把沙加推到了树跟前。

莫格拉可没有沙加那么好摆弄,往树根推他时,他脖子一梗梗狠狠瞪了亲兵一眼。

“他阿妈的!小山蹦儿崽子,”亲兵一把扯住莫格拉的脖领子,“不服亲兵老爷怎么的?是不是皮子痒痒了!”

莫格拉往后一挣,“嘶啦”一声,本来衣裳就被树枝剐得大窟窿小眼儿、衣襟上条条索索的光板皮褂儿,被一把撕到了底儿。

“哼哼哼……”莫格拉哭着说,“还我衣服,还我衣服!”

泥鳅亲兵见沙加已经老实地蹲在树底下,手还把住了树,正要踩上沙加的肩去剥桦树皮,见那个亲兵不但制不服莫格拉,莫格拉还哭哭咧咧地让赔衣服,他就两步蹿上去,打了莫格拉一个大嘴巴,龇龇着牙说,“别不识抬举,小山蹦崽子,老爷从青石沟乌力楞来帮着你们打罗刹,别说给你的破皮褂儿撕个口子呀,就是撕碎了擦屁股,不也是应该的吗?”说完,连抓带扯把莫格拉的小光板皮褂儿撕得挂不住身子了。

莫格拉想起阿妈,怕再有了事儿又叫她生气操心,就强忍住满腔怒火,不吱声了。

“老老实实在这儿蹲着,动一动摔着亲兵老爷,打断你的腿!”泥鳅亲兵见莫格拉不吱声了,把他摁到树跟前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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