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儿，天色已沉。你这是要去哪？”静月庵的后院，归一师太安静地立于苏烨的闺房门口，浅淡的笑容中带着些许的宠溺。手中的念珠轻缓的发出声来。许久未有等到苏烨来给自己请安的师太归一，入睡前无意中察觉到身旁的小尼那不断躲闪游离的小眼神，心念一动：午后就诊累了，已经先就寝？

她怕是…又要错过这丫头的某些小任性了呢。索性不请而来，却也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嘿嘿……”

苏烨一回头，刚好撇见归一师太眸中的戏谑。不自然的讪讪一笑：“姑姑，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呀？”心底却早已将办事不利的小尼给数落了一遍。一个闪身飞到归一师太的跟前，撒娇地抱起归一师太的手臂，还不忘抽空瞥了眼桌上那打包一半的行礼。

“小尼跟我说，你睡了？”

“……”苏烨略显尴尬，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闷了？”归一好笑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

“嗯！”一听归一师太如此问起，苏烨点头如捣蒜。要知道，她有多么渴望回到江湖之中。就像一条鱼儿苛求小溪乃至大海般天地，能够自由地欣赏世间的一切美好。

三岁不到，就被自己的亲爹遣送至此。一晃十几年而过，曾经静默得有些胆怯的小女孩，如今也已长成能够独身闯荡江湖的“秀面鬼医”。归一师太慈爱地任由苏烨撒着娇，轻轻拍了拍苏烨的肩膀。

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倒也让她安心了不少——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纤纤身型，娇娆有致。眉心一点朱砂鲜红缀饰着秀美容颜，韶华舞流年，女子灵动间抬眸清雅如风。虽是素颜白服，乌黑的发也仅用一根竹制的簪子高高盘起，倒也掩盖不了那一身淡雅如菊的气质。

越来越像她了呢！

“姑姑？”

见师太突然将目光停在自己的脸上，苏烨疑惑地询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没……”

归一怔楞回神，仿若适才的神思也只是错觉而已。然后从袖口取出一支精致的小竹筒放到苏烨的手中，神色复杂“这是，从镇国公府上飞来的信鸽腿上发现的……”

苏烨明显的眉宇蹙起，静默地端详手中的竹筒——取材于文松竹最尖端的部分裁制而成，筒壁镀上一层层包浆，雕刻以栩栩如生的家族图腾：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此等杰作，非苏辰逸莫属！而这苏辰逸何许人也，他是苏烨的六哥。一位擅长建造机关暗术，手工活独特的镇国公府的六公子；也是曾经会来静月庵看望苏烨的家人之一。

望着手中熟悉之物，苏烨脸上多了一抹忧伤。记忆满满的她，唇角开始上扬。三岁开始习武，直到五岁那年见到自称是她六哥的男孩儿，扯着嗓门高喊她“妹妹”……她才愿意开口说话。十岁那年见六哥腿部受伤难以行走，最后……静月庵内再也没有了他的踪迹。同年，她女扮男装考进了大梁国唯一的一所太学，研习了医术。如今快满二十岁的她，被江湖人送“鬼医”之名，却只是希望能够替当年的六哥……好好的看一次腿罢了。

想及此，苏烨终是摘下竹筒的盖子，从中取出小卷纸条。看着一行潇洒如行云流水的字迹，苏烨面无表情地将纸条递给归一师太。

乾云重伤不醒，望速归！

回到桌旁，苏烨替归一和自己各自倒了杯水。执杯却不饮，安静一旁“你三嫂的模仿能力倒是进步不小”归一将纸条折叠妥帖，送回到苏烨的手中，看似玩笑地说了句。

“姑姑……”

“恩？”

归一面慈语柔，将苏烨拥入怀中。她一手抚养长大的人儿啊，如今，是时候回到她原来的位置上了。

“我曾应过你爹，在你二十岁生辰当天会送你回到镇国公府。可……如今你三嫂假冒辰逸的笔迹前来，定是有事相求，需要你的帮忙……纸条上所述之事，怕是牵涉众多。”

“既然你已从江南剑冢之乡寻药归来，又一直心念所系庵外世界，或许……天意如此。”

“趁夜幕沉厚，乔装出行便可”归一松开怀抱，恢复素日里的淡然，然而眸间带着鼓励，表明她的立场。

苏烨望着素雅淡然的师太，心中仿若被一股无形的暖流包围，纵使常年在外，她也会定时抽空回来。她就是家的所在。而如今，她似乎要强迫自己去面对某些事实——她的家，在另外一个地方！眸间湿润成殇，不舍占据整颗心脏。她开始嫌弃如此想要闯荡江湖的那个自己，因为那个自己让她此时突然感到某些深入骨髓的恐慌——她更怕自己，一去不能返！

“姑姑……我……”

苏烨扑到归一师太的怀中，泪水浸湿了归一的衣裳也灼烧着归一原本为自己树立起的防护盾墙。却不得不在孩子的面前假装一切皆空。

“烨儿……”归一轻声安抚着在她怀中抽泣的人儿，轻拍她的后背，慈爱地出口“在那里，你有十二位疼你的哥哥；有令人艳羡的身份和地位；甚至，将来……你会遇见某个愿意陪你浪迹天涯的王孙贵胄……”

苏烨唇角微微翘起，不顾形象地抓起归一的衣袖擦拭自己的鼻涕。然后才缓缓退出令她眷恋的怀抱，嘟着唇，否定道：“第一，与我同父同母的兄弟只有六位，而且并不是每一个都会心疼爱护我，至少在这十几年的岁月更迭中，我只见过三位！”苏烨砸吧着嘴，竖起三根右手指

想了想，径自回到桌旁。“第二，那位将我丢弃至此的始作俑者……并未曾怜惜地瞧过我一眼，十几年来，他原本会有数不尽的机会……可以……”算了，还是打包行李要紧。

苏烨如是想，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第三嚒，姑姑当真希望，烨儿的将来会遇见王孙贵胄吗？”话落，苏烨收拾打包，手中动作不停，朝归一抛去一记媚眼。

归一无奈摇头，又不得不好笑爱怜地对苏烨感到一丝头疼。俏皮的她，爱撒娇的她，偶尔喜欢耍赖的她，灵动而娇俏，忧伤却也贴心暖如一汪清泉。归一师太浅笑安然，唇角缓缓上扬，安坐一旁，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夜幕深沉，雅房内茶香四溢。烛火摇曳，身影娉婷。

归一落子无声，一人静心研习棋艺。苏烨径自忙着收拾行礼，偶尔向归一的方向投去一丝浅显的笑容。她很享受如此岁月，有人陪着，有人记挂着自己。

“沧州近几日突降大雨，恐有水患和瘟疫发生。是以，我今夜刚得到消息，想着尽份绵薄之力……”苏烨真诚的开口解释。归一听后眉眼弯起，落下一子。回首看了眼苏烨，建议道：“不如将小尼一起带去吧？瘟疫不比寻常诊治，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力量……再者说，药草，可够？”

“暂时不用。”苏烨将最后一包药材打包妥帖，缓缓开口：“不过，我确实需要小尼替我办件事情。”

“什么？”

“将这几帖配好的药和这张药方，明日中午前送到山下溪水村一个叫欢子的屠夫手上。务必让他严格遵守药方上的用量。”

苏烨从内室拎出几包药，放到桌上。朝归一师太笑了笑。

“好”

见师太点头应下，苏烨从袖中取出一条黑色锦布，绑上自己的额头直接盖上了眉心的一点朱砂。

“那我走了，姑姑保重！”

苏烨将包裹背上，一手拎一只木箱缓缓朝后院的小门走去。归一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手中的念珠不停地滑动。阆苑迂回，苏烨的步伐稳健有力。

行到后院小门之时，一阵劲风凌厉而来，将苏烨手中的包裹和木箱取走。转瞬间的念想，随后跟来的归一师太眸间闪过一抹惊讶，看了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黑衣男子，心念一转，好笑地望了眼苏烨：“何时知道的？”

“二十岁生辰当天”苏烨明眸带笑，挺直胸膛，心里直呼：我厉害吧！

苏烨一边得意一边又偷瞥了眼身侧站立的身影——俊雅的容颜，高挑的身型。冷面带霜的气质，以及迅捷如风般的身手。

“姑姑似乎还欠我一个解释呢？”

“你既已知晓他的身份，又何须我来多言？”

归一师太手中动作稍滞，念珠不再发出声响。恢复素日淡雅的归一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人儿。

撇了撇嘴，苏烨无奈地耸着肩膀。略显失落的表情看得归一些许无奈。却是转身对着立于苏烨身侧的年轻男子，刻意说了这么一句：

“子骞，记住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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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帝都的镇国公府距离静月庵有八百里之遥，而遭临大雨侵害的沧州虽说是顺道，但其距离帝都也有三百里的路程。从苏烨得到受灾消息到她赶至现场，也已是日夜兼程三日之后的事情。好在，她的坐骑是一匹来自西域的汗血宝马。不然……苏烨不敢想，此时的她身心俱疲与流民们一起挤在城外临时搭建的棚户区内，席地而坐，端着一碗沧州府尹慷慨赈济的米粥。

灰蒙的天色，淅淅沥沥的雨水，潮湿的空气像一张蓄满棉絮的网，沉重而压抑，仿佛始终弥散着一股哀伤，焦灼着人们心底那原始的本能——要活下去。

“这能叫粥嚒？”苏烨端着破瓷碗，看着浑浊的汤内飘浮着几粒米，喃喃自语道。茅草嘀嗒而下的雨水，浸湿了手心，也触断了藏于心底的那根弦。

她带来的药草俩个时辰不到就已用完，虽已写信给姑姑求救，但远水解不了近火。持续多日不断地大雨浇灌着整个沧州地界，致使河道溃堤，洪水肆虐泛滥，穷苦百姓更是流离失所，每日的流民数值成百上千地往上递增。作为一名出身太学的医者，她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无奈和羞愧。

无法保证每一位经由她之手的病患都可以远离死亡的枷锁。苏烨的脸色很是难看。

“烨，给”

简洁的话语将思绪飘远的苏烨拉回现实。子骞抱着一个灰色大包裹出现在苏烨的面前。这位自称是苏烨影卫的年轻男子，眸神紧张地望着身前的娇小。

苏烨艰难起身，才发现腿脚很是僵硬。所幸子骞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谢谢！”

“给，这是你的粥……若是你再晚些回来啊，只怕……就……就要进本姑娘的肚子了哈”苏烨眉眼弯弯，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子。伸手接过包裹，回以一个简单的笑容。屏息静气间，透过包裹，苏烨已经能够确定包裹中就是她目前急需要的一应药材。

“辛苦你了”

苏烨一抬眸撞进一汪深潭，温润如春天般花开生灵，又转瞬消逝恍若错觉。苏烨暗自失笑，面对子骞，她似乎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悸和熟悉——生辰之日，在静月庵的后山采药，不料一脚踩空，刚抓起药草便脱力直接摔落悬崖，子骞适时地从天而降接住掉落的自己……言简意赅表述身份，只为守护而来！

而如今苏烨的生辰已过去一周，她啊，似乎也很习惯身边有位叫作子骞的护卫陪伴着。

被苏烨直勾勾地眼神注视，子骞耳后不断升起可疑的红晕。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一口气将粥喝完。好在苏烨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沧州城内目前还有几家药铺在营业？”苏烨从棚子的角落里找来一块巴掌大小的木板，塞进包裹。然后顺手拿起自制的斗笠——茅草编织而成，只能遮到额前部分。

再次融入雨中，苏烨很快就感觉到冰冷的寒意向周身开始蔓延，不自觉地瑟缩了下身子“无”

“阿嚏！阿嚏！”

子骞伸手夺过包裹，将自己的斗笠披上苏烨的肩膀。

“……”

来不及出口的苏烨只能望着倾长的背影，瑟缩进仍带着稍许体温的斗笠中，眉眼带着温暖的笑容。

为了避免瘟疫的范围扩大，沧州府尹早在三日之前就已下令关闭城门。若无他的手谕，无一人可自由进出城内。是以，城外搭建的棚户区暂时就成为了流民们的最佳落脚之所。可数量有限，并不能容纳所有的流民。最后只能由那些签订过生死状的官兵们统一分配：将流民分成了三波。

老弱妇孺未感染瘟疫者，享有优先入住棚户区的资格；青壮有为且未感染瘟疫者，加入搭建棚户的队伍之中，其家人亦享有入住的权利；感染瘟疫者，无论老少皆由官兵统一隔离在棚户区之外。但受雨势影响，流民的安置也显得捉襟见肘。很多符合条件者，亦未能如意入住棚户之内。

深秋的雨似乎特别的冷，苏烨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身子。若是有人此时能够支起一口大锅，煮点姜汤驱寒，那就再好不过了呢。苏烨如是想着，眸神却是严谨地四处搜寻。

可刚出棚户区未有百米，苏烨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女人求救。

“我的小状啊，谁来救救我的小状啊！”

寻声而去，苏烨看到一株生气全无的大树底下四五个成年男子团团而立，用人墙的方式搭起一张临时的遮雨棚。而他们的中间，一名头发凌乱不堪的中年女子怀中抱着一具男婴。女子不断奋力摇晃，怀中的男婴却始终宛若木偶般毫无生气耷拉着脑袋。

“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中年女子声泪俱下，慢慢哑暗了眸神。

“离棚户如此近，为何还……”苏烨些许生气地走近他们，投向中年女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除却男婴有可能染上瘟疫之外，其他之人皆无任何异样特质。

“你要干什么？”

中年女子警惕地站起身，将男婴死命地护在怀中。成年男子们见此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只说一次，再耽搁下去，他……会死！”苏烨冷眸轻抬，撇了眼不太锋利的武器，素手指向怀中的男婴。

“你们是……大夫？”

其中一位瘦高个的青年男子适时挺身走上前来，朗声问道。眸神毫无避讳地将苏烨和子骞周身打量了一遍。然后才缓慢地放下手中的锄头。

“我是”

苏烨话落，其他几人依次将手中的锄头放下。

“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此时的中年女子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直接跪在了苏烨的跟前。

而苏烨的眸神却在中年女子跪下的瞬间搜寻着四周的情况，最后落在了隐没于杂草丛中的一顶牛皮帐篷上。蹙起的眉间稍许舒展，伸手抱过男婴，直奔帐篷而去。

“何人胆敢擅闯”

苏烨身手敏锐，一个就地旋身便轻巧地躲过从帐篷内突然飞出的三枚暗器。“叮……叮……叮……”子骞默契地用剑将暗器打向他处。“江湖救急，还望见谅！”苏烨的话无波无澜，回眸扫了眼怀中的男婴，青紫的小嘴已近黑褐，潮红的小脸却像是过度脱水而干瘪的核桃。“倘若再不救治，死神随时会来！”清冷的气息环绕四周。随后赶来的瘦高青年若有所思地与中年女子对视一眼，仿若下定某些决心。再次跪在了苏烨的面前。

“只要公子能够救活我儿，我等不才，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子骞！”

苏烨抱着男婴，头也不回地往帐篷内走去。不再理会外面的一切。她的眼中只有频临死亡的男婴。

公孙昊闵半倚着竹榻，些许哭笑不得地望着苏烨这个贸然的闯入者。来不及表明态度的他，趁空隙快速抓起身侧的毛毯，将裸露在外的双腿掩盖严实。端正着身子，却被苏烨直接忽略而过。

“你……”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公孙昊闵努力压下心中腾起的怒火。他的身份还容不得别人如此对待！

“嘘……”苏烨眉间蹙起，稍显嫌弃地竖起食指，示意帐内唯一的见证者。“救人要紧”如若不然，她不介意赠送对方一管迷药。然后继续目中无人做着自己的事情：单手将茶具等一应物件放置其他地方，然后将男婴安放在桌子之上。朝外喊道：“子骞，包裹！”

声落，苏烨素手一伸，完美地接住从外撞入帐篷之内的包裹。

公孙昊闵右眉轻挑，若换成他人，只怕此时早已死于他的掌风之下。看着丝毫未有把他放在眼中的苏烨认真救治男婴的模样，公孙昊闵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魅惑的脸上有了些许不一样的色彩。舒服地换了个姿势倚靠着，眸神凝住那抹认真的身影，竟是觉得此间美好如画

苏烨未有察觉身后之人的异样，径自忙碌着救治的事情。男婴身体羸弱，发烧症状不甚明显，但舌苔已见厚白，脉像微弱到几不可寻，好在是初染瘟疫之症。想必这便是他的父母即使离棚户区很近，也不愿被官兵发现，丢到集中区处理掉的缘故吧。一时无法煎药，苏烨也只能靠双唇尽力咀嚼药草，然后混着茶水将其喂给男婴喝下。虽药效大打折扣，但总比毫无作为的认命强。

苏烨将最后一口药草喂入男婴的口中，并继续借助内力帮其吞咽。

“来人，把这给我围了”帐篷之外响起熟悉的声响，苏烨深吸一口气，眉间蹙起成川。指尖的银针在烛光下锐利光亮。

沧州府尹怕瘟疫蔓延入沧州城内，曾许以重金给予那些愿意签订生死契约的属下。并准予他们拥有自行处置染上重症瘟疫流民的权利。是以，当苏烨赶到此地之时，就曾多次见过官兵围捕绞杀那些还未来得及被医治的瘟疫者。如今，又要降临到男婴的身上了么？

“秋，去解决一下”

“是”

公孙昊闵一脸闲适，优雅地朝虚空开口。见苏烨仿佛终于想起这帐篷内仍有一位如他般的旁观者来，回以苏烨一个善意的微笑。但可惜的是，俊美如玉石般的笑颜再次被苏烨一个淡漠的冷脸给忽略而过。

公孙昊闵尴尬的自嘲：万人迷也有被人冷落的一天啊！

“什么？”苏烨疑惑地开口。眸间快速闪过一抹惊艳，慵懒而内敛的气息裹挟着一丝霸道在年轻男子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肤如玉髓，谪如上仙。丹凤眸间恣意带着笑容，仿若落入凡间的仙子，举手投足间遥如高山遗世而独立。斜卧榻上的修长身形随意地摆放，魅惑间又恍如从清冷的月下行过，不留一丝风华却能惊起心湖的涟漪。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无论从相貌还是气质皆属上乘，单论暗器功夫也不会在苏烨之下。

“再等等，秋……会将外面的问题解决掉”公孙昊闵的声音像一汪温泉，润物无声间让人很是舒适。苏烨正式回眸看了眼榻上的男子。

“你！”

公孙昊闵睁大双眸看着突然靠近的身影，若羽般秀长的睫毛下，双眼皮大眼睛的苏烨掀起盖在公孙昊闵腿上的毛毯，一转身盖到了男婴的身上。然后打开包裹，从中单独选取了一些药草，用锦帕包住，丢给公孙昊闵一个白色的瓷瓶，淡漠地解释道：“每日睡前将它抹在伤口处，次日一早拿泉水清洗掉便可。这里面的药草，分三次煎熬，药汁趁热服用，余留药渣晒干后制成香囊随身携带……七日之后，包你腿疾痊愈”苏烨指了指放在茶具旁边，用锦帕包裹住的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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