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十五分钟，陆奕琛推门进来，方莘叫住他：“连卿带来的，是医院职工食堂的早餐，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把包子留我。”陆奕琛简短回答，紧接着拨通另一个电话，毫不避讳说，“把资料传给风控部门，对，四十分钟后我要数据分析，越详细越好。”

没想到懒骨头在医院一本正经办公，连卿和方莘互看一眼。

连卿很识趣起身，穿衣服拿包：“我喝不惯医院的水，去超市转转，你要我带什么吗？”

方莘摇摇头：“你晚上有班，赶紧回去休息，我没什么事，再说陆奕琛也在。”

连卿没逞强，对她做个有事打电话的手势，转而离开。

再等陆奕琛回过神：“人呢？”

方莘擦擦嘴：“早走了，两个包子都留给你，够不够？”

“凑合。”陆奕琛塞口包子，喝口豆浆，没觉得平民早饭多糟糕，“白菜肉馅，味道马马虎虎，就是皮太厚。”

“外面的包子不比自家做的。”方莘应和，“阿姨的面点手艺不错，你想吃可以要她包一些放冰箱里。”

陆奕琛打完电话又忙着看邮件，心不在焉摆摆手：“你回去就让保姆做，我一个人在家吃饭时间少。”

“我……”方莘想说，她暂时不回去。

可陆奕琛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工作上，吃完手里的包子接着说：“明天办出院，你回公寓跟保姆说，要她把干洗那套黑西装拿回来，我这两天说不准要用。”

好像她回公寓和他住一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的文件和笔记本都丢在老房子那边，明天就不去公寓了，”即便委曲求全，方莘也不想显得懦弱无能，“落了三天工作，还有许多邮件没处理，我赶在后天上班前多做一点是一点。”

“你这样子。”陆奕琛抬起头，皱起眉头，想起什么说，“我让医生给你开了两星期假条，也打过电话请过假，安安心心回去养伤，别刚有起色就到处乱窜。”

难怪她的手机一直很安静。

“我工作上的事，你别胡乱做主好吗！”方莘再能忍也有底线，“我真休息两星期，可以直接办离职了！”

陆奕琛满脑子都是开会的内容，不耐烦看过来：“你脑子彻底好了？还想大半夜再进一次急诊？就你那小公司，滨海市一抓一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脑震荡是谁造成的？”方莘不甘示弱，“我把自己当不当回事，每分钱也是靠劳动所得，不是你们晟华养我。”

陆奕琛没想到夜里柔顺的女人，伤好了，脾气也来了，简直现实版农夫与蛇：“不是我第一时间打120，你能安然无恙？好意思问我脑震荡谁造成的？车技烂我教的？”

“你！”

“你什么你？不会开就别开，别糟践好车。”陆奕琛的字典里没有讲理二字，“我有电话会议，你安静点，别叨个没完。”

到底谁叨逼叨。

方莘一股气冲上脑门，太阳穴又涨又晕，索性躺下去，背对他，闭眼睡觉。

也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懒得理，陆奕琛冷着脸处理几封邮件后，手机铃又响起来，他走向窗边，背对病床，很快接起来：“嗯，你说。”

而后病房里静得好像没人一样，偶尔陆奕琛若有所思的嗯一声，打破沉闷的寂静。

方莘很少见这个男人认真的状态，不免生出几分好奇，缓缓翻身，盯着笔直的背影。

陆奕琛不知从哪摸到半支墨绿色铅笔，在指间花式的转来转去，欲掉不掉。

“你把刚才分析写份详细报告发给陆总，”他有条不紊交代，“不，会上先不说，记得给魏秘书也发一份。”

“不用发我，由你们部门直接发送。好，先这样，挂了。”

陆奕琛收了线，不知道想什么，迟迟没动，手里的铅笔转得更欢。

“方莘，”他突然转过身，不苟言笑走过来，坐在床边问，“这两天姓高的联系你没？”

莫名其妙的问题，她直言回答：“没有。”

陆奕琛半信半疑看她会，告诫：“以后不许联系。”

方莘把之前的话还回去：“你吃醋了？”

“有病。”陆奕琛给她个不屑一顾的眼神，丢出两个字，“避，嫌。”

方莘以为他故弄玄虚，白一眼懒得理。

陆奕琛却一本正经威胁：“要让我发现，井茜就不用去晟华上班，我不说第二遍。”

方莘从鼻腔里发出个哼字，别过脸闭眼，眼不见心不烦。

公然不服？陆奕琛眯眯眼，突然掰过方莘的下巴，猝不及防狠狠吻下去。

这一幕被查房的小护士看个正着：“抱，抱歉！！！”

再等方莘反应过来，大门开着，早已不见人影。

陆奕琛不以为耻：“大惊小怪，进来也不知道敲门。”

方莘：“……”

电话会议准点开始，病房里又恢复安静。

但方莘吃得有点撑，加上一连睡两天，精气神好了不少，闲下来倒不习惯。

她打开电视，音量关最小，一边无聊换台，一边听陆奕琛开会。

陆奕琛似乎更偏于倾听，他坐到靠近窗台的沙发上，转着铅笔，一语不发看向外面，时不时皱眉，看得出有不满或意见，却还是耐心听完。

“我不认为现在与高氏合作开发沙头湾，是好时机，”他语气不疾不徐，听起来深思熟虑过，“而且他们想把那块地打造成工业园，也不是最好选择。”

停顿好一会，他又说：“是，我也同意风控部门意见，无论地理位置，周边环境配备设施，商业住宅投入更多，风险更大。”

陆奕琛捏着鼻梁继续说：“我的意见，农家乐档次低了，做古镇旅游项目，和沙头湾所在地乡镇共同开发，把民宿改成景区酒店，外观保持统一风格，重在内部装修和服务质量。”

他声音保持平淡，可方莘看得出这男人的耐心到了极限：“这是我的观点，至于计划书，暂时没必要。”

地没拿下，其他都是屁话。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陆奕琛眉头一皱，手里铅笔啪一声，断了，单手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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