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回复以后，狸殷感觉自己的心中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有这样的先祖真的是倒了八百辈子的血霉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提醒自己来的目的是为了要找到亡灵师和怪老头的，不是来找事的。

双子依旧是笑脸嘻嘻的样子，极近相似的眸中带着几分狸殷所看不懂的复杂。

但是此刻狸殷也无暇去顾及了。

只要快速找到亡灵师和怪老头，也许还能给容楚一个重生的机会。

毕竟，若是一直保持着猫的样子，容楚的灵魂也会吃不消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皱起了眉头，想起了刚刚从深渊里带容楚出来的时候，因为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连肉身都没有办法保存。

为了保护他的灵魂，狸殷只好把一只小猫的灵魂取出，强行把容楚的灵魂放进去，但是放进去以后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失去记忆，完全没有灵力的流动。

若是没有白泽的到访，也许狸殷会一直让容楚保持着这个样子，没有任何烦恼也可以一直地呆在狸殷的身边。

但是没有记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狸殷能够看出来。

他不想看见容楚一脸迷茫的样子，也不想容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度过一生。

双子见他沉思的样子，互相对视一眼后才慢慢道：“狸殷殿下，万古大人让我们在这里等你，但并没有下达让我们送你过去的命令。”

就算没有双子的带引，他也能顺利地找到。

万古老头子的想法，还是很好猜的。

可惜好猜不一定代表着好接受，当狸殷到达的万古真身藏身之地的时候，他就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道：“这……这个……这个也太过分了！他把妖界当成什么了？”

还不等狸殷的从震惊中放应过来，亡灵师和怪老头就出现在他的身后，一柄长剑与狸殷相隔不过半厘米。

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的寒意，狸殷眼神一沉，冷声道：“真没想到你们会主动出现。”

“这话应该我们来说……”

亡灵师长剑再进一步，直接抵着狸殷的后背，尖利的剑刃刺破了表层布料，白皙的皮肤显在外层。

“上一次给你侥幸逃开，竟然还有胆子出现在这里吗？”亡灵师闪身来到狸殷的身前，正面对着他。

狸殷再一次看见这个白衣女子，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

犹记得第一次在剑阁地下层见到她时所具有的恐惧，如今都化成了可笑。

为了在狸殷的身上留下印记，万古花了那么多心思，不惜让自己的守墓人去狸殷面前演了一场戏。

只可惜，一切都是白费了。

万古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最后去却成了狸殷封印万古的最好辅助，无限反追踪定位，不然狸殷都不敢确定自己封印的真的是万古的本体灵魂，还是说那只是万古一个分身。

“我若是没有的胆子，早就在地下就被你打死了。”狸殷仰起头，露出一根白皙修长的脖子，任由亡灵师用剑抵着他。

他有胆子来，就有自信亡灵师和怪老头都不会伤害他的。

毕竟，伤了狸殷，那么万古身上的封印估计又要再等万年才能找到一个可以解开的人。

“黛儿！”

就在两人都僵持的时候，怪老头从亡灵师的身后走了出来，一手压下亡灵师手中的长剑，沉着脸问狸殷道：“你这一次想要什么？”

这样的近的距离下，狸殷才看见怪老头的眼珠子是幽蓝色的，如同大海一般深沉的颜色。

狸殷略微惊讶了一下，强作镇定又勾起嘴角道：“我想要的不过是你们帮我一个小忙。”

“不可能！”

亡灵师想都不想就脱口拒绝，正要说什么却又被怪老头给拦下了，只见怪老头轻轻地在亡灵师的肩膀上按了一下，亡灵师便闭嘴了。

可是她明显是心有不甘的，看着怪老头的眼神都带着急切，但是却怎么都张不开嘴巴说话。

老头拦下亡灵师以后，便站到前头来，一来阻隔了狸殷和亡灵师的正面接触，二来是为了给狸殷相加压力。

他抬起头，那双幽蓝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狸殷道：“狸殷殿下，我们之间没有互相帮助，只有互相利用。”

既然怪老头说要用交易的方式，那狸殷也愿意奉陪，最怕的就是他不愿意配合。

狸殷快速瞥了一眼亡灵师，又把目光落在怪老头的身上，良久道：“吸收灵气维持并且恢复身体的方法太慢，我可以告诉你们如何快速将万古的身体复原，当然这是我们的交易。”

“那何不先说了你的打算？”

怪老头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也能他的眸子中看到警惕和防备。

本来，他们选在这个地方藏匿万古的身体已经花了许多年的时间，却没有想到一下子就被狸殷给找到了。

这一点始终都没有办法让怪老头哦放下警惕，他不像亡灵师那般直白，自然不会当面拒绝狸殷的提议，但是想要他答应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一直死死的盯着狸殷看，生怕错过了一丝微妙的表情，在事关万古遗体的事情上，他不敢又半点的马虎，更加不敢有半点的侥幸。

眼前这只猫虽然一直都表现得像是一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蠢猫，但是怪老头从来都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在孤立环境下生存了几百年的猫。

这样的生物，若是真的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无害，甚至来说有点好欺负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有勇气活下来。

狸殷知道怪老头在盯着自己看，也随便他盯着。

若是没有这点心理承受能力，他又怎么又胆子一个人闯到这里来？

前面两次从亡灵师和怪老头的手中逃脱，有实力和运气的影响，但这次不管狸殷和亡灵师还有怪老头的谈判是否成功，对于狸殷来说都是一场豪赌。

赢了，他还是得赔上容楚的灵魂有可能二次受伤的代价，输了，他就得留在这里做万古的肥料了。

但是他不敢让自己有输的机会，毕竟想要把容楚从被动之中拯救出来，他还不能有任何的情况。

他可以允许自己受到伤害，但是容楚不行。

那是他愿意用生命保护的人，绝对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任何的状况。

所幸，目前来说一切都还是顺利的，但是有了愿意帮忙的人还不够，他还是必须要取得容楚本人的同意。

当日他擅自决定与天帝合作，换取容楚在天界的顺风顺水，但却落得今日的情况，有过这一次的经历以后，他就不愿意再有下一次了。

与容楚分开的日子，不但他自己过得痛苦，连容楚都不曾好过。

不惜放弃生命接受天雷的轰击都要下凡来找狸殷亲自说清楚的心情，狸殷很想要去理解，但是却无力理解。

那是他自己都无法承受的重量。

他曾经以为容楚对他的感情不深，看来都是他的自己想得不够多。

现在，狸殷想要给容楚补偿了。

但是这个补偿必须是在不伤害狸殷本身的基础上的，想要表达对一个人的爱，不是为了他付出生命，而是为了他的保护好自己，不让对方担心。

感情最好的状态从来都是你走我不送你，你要来，风大雨大我都会去接你的。

曾经是狸殷不懂得思考，也是他不懂得感情所要付出的代价。不是把最好的给对方叫做，而是要把最适合对方的给他，这才是最好的爱情。

被问及打算，狸殷其实有点犹豫。

因为的他的想法过于疯狂，从古至今应该都没有一个人像他想的那样做过，就算是有，也没有人成功过。

他挺直腰板，认真地看着怪老头，嘴唇蠕动一下，发出几个让怪老头和亡灵师同时脸色大变的字音来。

“你疯了！”亡灵师冲破禁制，大吼道：“你知道万一失败了，会发生什么吗？”

狸殷深深地看了一眼亡灵师，眼神有些阴沉，声音闷闷地道：“我知道。”

瞥了一眼狸殷脸色的变化，怪老头眼睛闪了闪示意亡灵师先冷静下来，又严肃道：“你真的理解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那还是义无反顾地想要做吗？”

“是。”狸殷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是我最后的机会。”

怪老头叹气：“不一定，也许你可以顺从天意。”

闻言，狸殷忽然双眸中闪过绿光，扑闪着似乎有什么期待，他开口问道：“顺从的是天意，还是人心？”

怪老头被他问得有些懵了，怔了好一会才喃喃开口道：“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

这一切都一条既定轨道上行走，但是制造轨道的究竟是人还是命？

若是天意，那天也有主人，一切万物的变化没有天意，只有人为促成。

“老头！”看着两人的对话有些奇怪，亡灵师紧张地盯着老头子，张嘴问道：“你不是真的要答应他吧？”

“是的。”怪老头瞥了一眼亡灵师后点头，然后轻描淡写地道：“我们也在这里上万年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究竟是白费了还是被认为抹杀了吗？”

“我……”

亡灵师感觉自己的喉咙被铅块堵住了，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不想相信命运，甚至来说她不愿意相信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和耐心等候是白费的，所以便一直都催眠自己说努力未够，所以还没有效果。

可是今日被直接戳穿了，对她来说依旧有点扎心的。

但是她也不想冒险。

刚刚狸殷给出的建议实在是太过超前，单凭他们的能力，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是她怕死，而是她不想要那么快就消失，她还希望能够再见到万古大人以实体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不是意识体，更加不是用灵力化出的身体——

而是真真切切的万古大人本体。

感觉到亡灵师内心的纠结，怪老头也没有焦急，只是轻轻地开口问道：“黛儿，我们在一起守了这个地方也有一万年了，如果不抓着这个机会，难道我们还要继续等待一个万年吗？”

“我……”

亡灵师依旧语塞。

再等一个万年吗？再等一个不一定有结果的万年吗？

她不想要。

若是有机会的话，她更希望能够亲眼看着万古重生，以本体重生。

而且，她也感觉到了此间的灵气依旧很稀薄了，再这样下去，怕是等到灵气彻底枯竭，都没有等来万古身体复活的一天。

“若是你还不能接受的话，我愿意等。”狸殷知道要让人接受他的提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声音也没有打算逼迫，只是轻轻地开口，又补充道：“容楚等不了太久，希望你能早日有决定。”

“谢谢你。”

亡灵师黛眉微蹙，看向狸殷的眼神多了些感激。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为何，但的确是暂时还不能像怪老头那样接受狸殷的提议。

既然交易到了瓶颈，那么狸殷也不想久待，干脆就告辞离开，临行前也被嘱咐不要在他人面前提起这里。

狸殷大概也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自然是应下了，又折返回去常府。

他之所以喜欢人间大概就是因为在人间他可以不必太过担心这四周有想要害他的人。

常太师一生只娶了正室伍氏，而常公子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了。那些小妖小怪更不是他地对手，日子自然过得比在妖界都来的舒服。

而且偶尔在人间看看戏，度量各方阴谋打算，也是很不错的消遣。

更何况这里还是容楚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或许还能刺激他恢复一些记忆。

刚进院门，狸殷就看见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蹲坐在门口，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刚刚进门的他。

一对上那冰冷的目光，狸殷就觉得自己今天要完蛋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讨好地对白猫伸出手，柔声道：“猫猫，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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