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圣姑姐姐？”

狸殷挑起眉头，跳过白泽的重点，反问道：“难道不是你的圣姑姐姐？”

“额。”白泽脸色僵了僵，连忙打住他的话道：“你别胡说啊，不存在的，我没有。”

狸殷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白泽，显然是不相信的。

不追问，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直到你不好意思脸红。

他眨了眨眼睛，又给自己找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好好躺着。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白泽被他这么一问脸色都变了，脑子里就剩了怎么给自己洗白，直接就把圣姑的信给抛在脑后了。

“那个。”

许久，他支支吾吾地开口：“小狸猫，你看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个个都是绝顶聪明的，我尊重她们叫一声姐姐，也不为过吧？”

“那就是说，你承认了？”

狸殷跳过他的假设，一针见血的指出：“你看，这承认了多好。”

“我……”

白泽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苦着脸：“我真的没……”

“好了。”

狸殷摆摆手，又瞟了一眼白泽道：“把圣姑姐姐的信给我吧。你一只神兽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哦。”

白泽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信件，刚递到狸殷手里的那一瞬间猛地脑袋里闪过一道光，他急速收回信件，瞪着狸殷道：“你刚刚说我什么？”

“喵喵咪？”

狸殷看着到手的信件飞了，一脸问号地看着白泽，滚圆的银绿色眸子散着光。

“你干嘛？”他大叫，又想伸手去抢：“不知道事态紧急吗？把信件交给本猫仙。”

白泽淡淡地一笑，一手高举着信件，一手压着狸殷的脑袋，调侃道：“让你装嫩，都上千岁的猫了，居然还装小正太，活该你拿不到。”

狸殷吃瘪，看着自己为了符合年龄设定而故意弄低矮的身高而愁苦。

“你欺负猫！”

他大叫，却被白泽撇着眼睛忽视了。

“答应本座，刚刚说的话全都不能传出去，不然这辈子你都吃不了容楚。”白泽冷哼，勾起嘴角道：“你发誓。”

“我……”

狸殷瞪大了眼睛，这老中医也太狠毒了吧？

让他一辈子都吃不了容楚，不不不，这个对他来说真的是太狠了。

白泽见他有些犹豫，又抬高了声音道：“怎么？不乐意？”

说着话，他就催动灵力让信件漂浮在空中，又念了一个火符。

狸殷看着信件已经快要烧着了，心中一急连忙大声道：“我发誓！我发誓！”

白泽闻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把信件丢到狸殷的怀中，用食指敲了敲桌面道：“誓言你可是发了的，别忘了我可是天神。一旦食言……”

故意只说了一半的话，白泽对狸殷发出一声轻笑，转身离开了。

狸殷看着他一下子就消失了，默默地皱起眉头。

分身果然就是好用啊，这一下子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完全不受拘束的。

狸殷其实也想过使用分身的，但是一想到使用分身会让他的灵魂受到极大的冲击，他就放弃了。

本来他的身体里就一直存在着两个灵魂，一旦使用分身，两个本就不完整的灵魂又得再分一次，这样风险太大了。

不是他不敢冒，而是他不能拿涅阳来开玩笑。

如今涅阳在意识深处已经沉睡了，等待他下一次苏醒还有一段时间，狸殷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强行叫醒他。

所以，不管现实有多么糟糕，狸殷都不会动用分身这个办法。

生命，总是能够找到出路的。

四周已经空无一人，随着入夜，连声音都变得了无不可闻。

“狸殷殿下、涅阳殿下。”

“一别已经是五百年，上次见面于人间，因为两位殿下都不处于清醒状态，所以属下没能禀报。”

“青城峰下天来一脉，殿下修炼之时曾留下一道禁制，如今已经被打破，魔物四窜流浪，天来峰渊虹大人身受重伤，请求殿下支援。见信如面，请殿下尽早前来。”

狸殷看着信件上的字感觉一阵心烦，没想到天来峰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意外。

可是……圣姑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天来峰一直以来都少有活物出入，就算是那些被封印的魔物平日没有使用灵力的能力，也做不出多大的孽来。

究竟是谁，能够打破他当年留下的封印？

狸殷眯着眼，一手把信件销毁了，即刻起身出去。

“小畜生，你去哪？”

才出房间门两步，容楚的声音就冷不丁地在狸殷的身后响起。

他顿住脚步，身体僵硬地转过去，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对容楚道：“美人，你不是说要去和散散步的吗？”

“本王散完步回来了。”

容楚板着脸走到他的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又继续问道：“你准备出门？本王也去。”

说着，他就自己先走了。

狸殷连忙叫住他，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急声道：“美人，你吃饭了吗？这一天都没吃过饭肯定饿了，我去给你安排……”

说着，狸殷就想快速逃离，可是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的。

他才迈开脚步，就感觉到一只大手按着他的肩膀，容楚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们缺水缺粮。”他顿了顿，又盯着狸殷的双眼道：“难道你还要我缺你吗？”

狸殷一听这话，心里淌过蜜可是理智却把他一巴掌扇醒了。

他坚定地摇了摇自己的头，冷静道：“美人，你命中缺我，我是知道的。”

“可是，这个不能当饭吃。”他悄咪咪地从容楚的手中逃脱开去，又继续道：“我去给你找点吃的，这人是铁饭是钢，总不能不吃东西啊。”

容楚还想要说什么，可狸殷根本不给他留下时间，拔腿一溜烟儿就跑了。

他还想要追上去，可想想还是算了。

“没想到，你竟然会愿意让他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白泽从房梁上探出头来，一手抓着苹果咬了一口。

容楚瞟了一眼白泽，嫌弃道：“神兽，你在这里干嘛？”

“传信啊。”白泽毫不犹豫地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本座就是闲，本座就是无聊。”

“……”

容楚翻了一个白眼，默默地摇头道：“你见过圣姑？”

“哪又怎么样？”白泽吃完一个苹果，随手把果壳丢到枯草丛中，才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看了一眼狸殷消失的方向道：“此去危险重重，你就真的放心？”

“不放心，但是我也不能一直跟着他。”容楚叹气，淡淡地回答：“你一直都在某算着什么时候把我交上去，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白泽就觉得心中咯噔一声，半响才干巴巴地道：“我不会强迫你的。”

“可是等到那个时候，就不是我能够拒绝的了。”容楚对他一笑，那笑容却略微带着苍白苦涩。

那一张盛世容颜下，这个笑容看起来却不比这个院子里枯萎的花草好看多少，如同败落的残花，无力挣扎。

“祭八不在圣姑身边。”白泽看了容楚一眼，即使他知道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却依旧被那笑容中的苦涩所影响，沉声道：“我去到的时候，圣姑独身一人在天来峰上，而按她说的，祭八在那日离开妖林之后，再没有出现过了。”

“哦。”

容楚淡淡地回答了，眼神沉了沉又装着无事发生转身离开。

白泽在他进屋以后也化作烟雾消失了。

此刻，天来峰上。

漫天的飞雪失了控制，把大地盖了一层有一层，深及膝盖的积雪透着刺骨的凉。

狸殷飞身掠过这一片被冰雪统治的世界，直接往山顶去。

渊虹身受重伤，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可是等他落地的时候，只见那片的山峰已经没有了生气，而其中蕴藏的灵气也流失得只剩下一丝稀薄。

他皱紧了眉头，想要从四周找到一丝线索，可扫了几圈以后却只得到了漫天的冰雪之下血污化成了冰。

“狸殷。”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狸殷即刻回过头去看，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有杀气。

他的眼睛一眯，迅速捕捉到了空气中微不可擦的杀气，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他快速把手按到腰间的弯刀上，警惕地看着四周：“你是谁？”

此刻天来峰上连个活物的影子都见不到，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狸殷从来都不相信在他的生命里面会有贵人的出现，所以在他听到喊声的那一瞬间，就能判定是敌非友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竟然要花那么大的精力把他引到这里来，甚至不惜花费精力去破坏狸殷在这里立下的所有禁制。

也因此，可以看出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难道你就是这样来，迎接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那声音再次凭空响起，可这一次，那沉闷之中却像是带着狂妄的笑意，如同一同巨大的野兽，在肆意大笑。

狸殷心中一惊，方才他没有认出这个声音来，而这一次，他听得真真切切——

这个声音和曾经借给他力量去打败黑衣女子的声音，是同一个人！

“你还记得，当日立下的誓言吗？”

那个声音终于不在虚无，而是开始有了实体，似乎有一双眼睛在同时盯着狸殷。

盯得他全身发毛，刺骨的寒冷与他身体中乱窜的热流在相互碰撞。

他的气海在确定对方的身份以后开始翻腾，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撞散了。

狸殷极力镇定住自己，又捂着胸口盯着前方问道：“你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那声音就忽然消失了。

与声音一同消失的还有那道刺人的目光，似乎在那一瞬间，周围又只剩下狸殷了。

但是感觉的消失不代表身体内的热流与刺骨的寒冷的对撞停止，相反，失去了外界的刺激以后，两股力量的对撞更加剧烈了。

狸殷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膝盖一弯，单膝跪在软绵绵的积雪上，瞬间形成了一个大坑。

深凹进去的积雪因为被体温融化又再次结成冰块而变得硬实。

狸殷胸口憋着一口气，堵着气道而开始变得呼吸困难。

“狸殷。”那道声音又突然出现：“无法呼吸的感觉如何？我等你已经很久了。”

“呵呵。”狸殷强行逼迫自己站起来，以弯刀支持着身体，喘着气道：“等我的人那么多，你又是谁？”

“我？”那声音微微抬高了音调：“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的先祖。”

“你是万古？”狸殷感觉自己要冲破枷锁了，努力不让对方发现的情况下继续提问：“可是万古的气息和你的不一样。”

“万古？”那声音突然大笑起来，嘲笑着问道：“万古又算是什么人物？吾存在的时候，万古还是一个黄毛小儿！”

就差了一点了，再坚持一下。

狸殷紧紧地抓着弯刀，哑声道：“那你是谁？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的人物，算什么东西？”

“呵呵。”那声音恢复平静了，又淡淡地道：“那你连我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都不如，又算是什么呢？”

狸殷闻言一笑：“我到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是。每一日为你们留下来的破事挣扎——”

他猛地拔出弯刀，往空中一斩，大声道：“是真的很烦！”

随着一刀落下，那存在于空气中的声音终于爆出一声哀嚎，一到青烟散开又急速聚拢成团。

“这就是你的本体吗？”狸殷收起弯刀，看着空中聚拢而无法形成实体的青烟拧眉：“我曾经以为你只是存在于人间的，没想到你竟然能够穿过妖林结界来到这里。”

“听你这么说，是早就知道了吗？”那青烟化出人的形状，却无法形成人脸，就算是声音也是一样的低沉而毫无出处。

虚无，如同他的本体一样。

“不算早。”狸殷淡淡地跳过他的问题，一边调度自己的身体里的力量平衡，一边转移话题道：“你不惜放弃人间最好的休息地，强行进入妖界，不惜毁掉修为放出魔物扰乱平衡，伤害此间精灵吸引我来，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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