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与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老妖王手中的火焰。

“你……”

老妖王楞楞地看着自己手中被强行打灭的火焰，那点星光未灭，却再无重燃的可能了。

因为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体里的控制火焰的灵力正不受控制，而体内的气海更是翻腾不断。

狸殷淡淡地看着他，语气冰凉：“父王，今天的我，早就不是五百年前那个被你封印了灵力，只能依靠你故意留下的那点缝隙过活的狸殷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狸殷，拥有完整的灵力还有灵魂。”

“灵魂?”

老妖王闻言忽然开始大笑，那笑声尖锐，响彻整个宫殿。

嚓——

精致的琉璃天窗被震碎，碎片反射月光，月白与七彩之间交错。

“狸殷，你就真的以为涅阳和你是一体的吗？”老妖王指着狸殷在笑，如同看一个笑话。

狸殷拧了一下眉，慢慢道：“涅阳与我，从来都不是一体的。他是他，我是我。”

就算是共享同一个身体又如何，他们拥有独立的思想，而且……

涅阳的记忆，并不和狸殷一样只有短短的一千年。拥有上万年的记忆，有些久远到涅阳本人都无法记清楚了。

但是有一件事却很明确，狸殷和涅阳除了共生一个身体里，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

甚至连灵力源泉，他们都不一样。也就是说，那个身体里，可以同时接收两个灵力源泉，运行两套不一样的灵力气海环境。

“你以为这样想法能够骗过自己?什么不一样的思想，不一样的人格，都是狗屁！”老妖王不服气地冷笑，但是语气中的急切早就把他给卖了。

原本一场父子和睦的戏生生被打断，老妖王先手让人把想要离开的客人拦下，后手用传音警告所有伺候的仆人。

今日是他和狸殷团聚的日子，就算是演戏都必须把戏给做完了。所以这一场争斗可以打，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了。

他眯了眯眼睛，又试着去戳狸殷的心中痛：“再想想狸娘，当年她把你带回去，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这一切可都是你害的。”

狸娘……

狸殷一想到狸娘无辜受害就觉得心中一阵难受，似乎有一柄钝器在磨着他心头的那块肉，一下接着一下，直到血肉模糊，直到鲜血淋淋。

可是老中医说狸娘还有一丝机会，也许还活着。毕竟那日他们见到的不过是狸娘留下来的一丝灵力残余，也许……

为了抓着这一希望，狸殷并没有打算放弃也不会放弃。

可要想在浮华山上找到狸娘，那就必须要得到老妖王的许可，如果硬闯的话，最后就算是找到了狸娘也于事无补的，他们逃不出去。

要紧下唇，狸殷才盯着老妖王道：“父王，你想要什么？”

既然已经动手了，那么再装模作样也没有意思了，狸殷直言无畏道：“是我这一身的灵力，还是想要我的命？”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自嘲道：“如同你五百年前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身体里的两个灵魂一同剥离，灭得干干净净的。”

“狸殷！”

老妖王瞪大眼珠子，张了张嘴没有接着他的话说，而是甩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大手一挥，混乱不堪的场所瞬间恢复原样。

“既然你明白这些，那么想必你也知道……”老妖王端起酒杯对狸殷示意，不紧不慢地道：“……在这里浮华山，只要孤王一天还在位，你就不可能逃得出孤王的视线。”

狸殷闻言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原先更大了些：“我是逃不掉，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逃跑。”

他扫了一眼四周，漫不经心地伸了伸懒腰：“父王的好手艺，过了五百年，不见生疏，反而熟练许多。”

“陛下。”

侍从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往狸殷身上看了了一眼，又快速低着头走到前头，犹豫着开口道：“天界的使者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陛下是不是……”

“哼！”

老妖王冷哼一声，吓得那侍从即刻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抖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更别说发出声音了。

“无用的东西！”

他一个冷眼扫过侍从，只见侍从在发出一声哀嚎以后扭曲着身体消失在空气中，留下一滩难以辨认的血迹模糊。

带有刺激性的血腥扑鼻而来，狸殷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却没有闪躲。

眼皮子动了动往那摊血迹看了一眼，不孝一会，那血迹就被地板吸进去了，那侍从最后连死都没留下一个痕迹，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而就算是献出生命，老妖王也没有正眼看他，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而且不必放在心上。

可怜又可笑。

狸殷把目光放回老妖王的身上，看见他已经走出大殿往外走去，一出殿门就有数十个侍从迎上来跟在他的身后。

狸殷往外瞥了一眼，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来的天界使者是谁。

白泽，除了他还能有谁能够轻而易举地进入妖林？

果不其然，还没有看见人，就听见了白泽那清冷的声音比平日多了些官腔，却仍旧改变不了那不正经的语气：“老妖王，几十年不见，近来都好？”

他顿了顿，不等老妖王回答就又悠哉地开口道：“我看着老妖王的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虚火太旺，伤肝？”

听着这一番话，狸殷默默地掩嘴笑了。

老中医就是老中医，三句不离本行。

可是这老中医还是有点本事的，老头子刚刚的确是被他气得不轻。

老妖王听后也只是干笑一下，扯开话题道：“不知道使者今日来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继承人……”

“为的就是继承人。”不等老妖王说完，白泽就先抢过话题，自顾自地越过老妖王往殿中走进去，又不紧不慢地四处扫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装傻道：“听说涅阳殿下回来了？当年涅阳殿下可是被誉为是妖界中最有资格通过祭台的继承人啊，老妖王就不给本座引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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