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响午微风拂过，带了几分凉意却减不去容楚脸上的滚烫，更减不去狸殷心中的火辣。

“美人~”

他不管不顾地又缠上去，脸上笑容灿烂，厚脸皮地道：“要是美人害羞的话，宝宝可以主动一下。”

容楚甩开狸殷的手，疾步往前走去。

狸殷笑嘻嘻地跟上，眼睛一直盯着容楚的后脑勺看，双眸含光如同看见了日月星辰同辉。

至一处宫门口，容楚才停下来，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才迈步进去。

“小畜生……”

他淡淡开口，却隐隐藏着几分犹豫：“待会儿安静点。”

“喵~”狸殷点头，乖巧地跟上，收起一副花痴的模样，神识快速把宫门内的所有生物扫了一遍。

几个普通打扫的宫人，还有几只养得不错的鸽子在殿内空地啄米，几盘算不上精致的花摆在走廊，殿内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倚在太妃椅上休息。

待两人进门后，才有宫人去通报，又看见一个十来岁的丫头跑过来，兴奋道：“三殿下！你终于来了，娘娘天天惦记着你呢。”

容楚看见丫头过来，难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柔声道：“她呢？”

丫头闻言指了指屋内，略有些担心地叹气：“娘娘在屋里呢，这天见寒，越发懒怠了。”

“好。”容楚应下话，便往屋内走去。

丫头本想跟着，却被容楚无声拦下了，只好点头守在外面，又道：“殿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灵儿去给殿下准备。”

“不必费心了。”

狸殷跟在容楚身后，好奇地往屋内看去，虽已经用神识看过了，却还是想要用用肉眼再看一次，这妇人究竟是谁？

他皱起眉头，容楚的生母再生产时难产，生下容楚后没能撑过去，所以这妇人不会是容楚的生母，但是这身在宫中的女人，又被称作娘娘，想必也是某个妃子的。

“端妃娘娘。”容楚走进门，正式地给妇人行礼，语气也一如平常的那样平淡，但是身体却有些僵硬，动作有些迟疑。

妇人闻言从太妃椅上起来，惊喜地看着容楚，嘴巴张了张像是藏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却只点头道：“殿下不必多礼，快起来。”

“事物繁忙，不得空看你，是阿楚过失了。”容楚起来，关切道：“娘娘近日都还好？”

端妃还是点头，强扯着笑容道：“都好。”

“你忙不能来，本宫明白。”她朝容楚走过来，一双眼中蕴含了太多，狸殷无法理解，却也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沉重。

“父皇的事情……”容楚迟疑着开口：“还请娘娘出宫吧！”

端妃闻言脸色一变，摇头道：“阿楚。我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了，要走的话，早就在先皇去世的时候就跟你一起出去了。”

她停顿了一下，视线往外看去：“我是这宫中的人，死也会是这个宫中的鬼，这个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改变。”

容楚有些焦急了：“娘娘！”

端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看着狸殷道：“你是第一次带人来见我，还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容楚沉下眼眸，自然明白端妃这话中是不愿意再谈论了，揉了揉眉心道：“他叫狸殷，的确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狸殷听见容楚夸他了，立马点亮了双眼中的火花，就差扑过去了，兴奋道：“美人，你夸宝宝~好开心。”

端妃看他这个样子忽地一笑，又回头看着容楚，认真道：“阿楚，你不会后悔吗？他……不被世俗接受。”

容楚笑容一敛，半响开口道：“……我接受就好了。”

“是吗？”端妃默然，回去坐下，又见宫人捧着茶上来了，淡淡道：“喝口茶再走吧，我们好久没好好聊过天了。”

狸殷还在自我陶醉，时间在无声中过去，天色渐暗，空气中布下一层薄雾。

“阿楚，天下动荡，自有定数。”

端妃说完这话，就站起来看着暗下来的天空似有两分释然。

容楚跟着起身，又扯过狸殷对端妃拜了拜，道：“阿楚改日再来。”

“不必了。”端妃一笑，眸中淡然：“明日我就求陛下开恩，让我去佛堂。”

“……以后不必再来了。你还记得我，已经很好了，想必姐姐在九泉之下还会为你高兴的。”

说着话，早前迎上来的丫头就从外面走进来了，眸中含着两分泪水，高声道：“送靖王殿下！”

“您请多保重。”

容楚没有强求，只沉默一会再拜一次，就拉着狸殷往出宫的方向去了。

一路无言，狸殷看着沉默安静的容楚感觉气氛有些压抑，想要开口却还是忍住了。

今天的事情本身就很奇怪，他虽然高兴容楚主动了一次，却也对今日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端妃感到奇怪。

看容楚和端妃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就不同常人，好想问，可是……

美人的表情好吓人，还是不要问了。

狸殷坐直身子，眼睛毫无避忌地盯着容楚看。

回到王府中，容楚就把狸殷抛在身后独自一人去了书房，狸殷被挡在门外发呆，瞅了半天终于把祭八给瞅了出来。

“祭八……”

他学着容楚的语气说话，沉声道：“你认识端妃娘娘么？”

“……认识。”祭八出现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狸殷，突然脑中闪过一丝震惊，急声道：“主子把你带去见她了？”

“嗯，可是……”

不等理由说完话，祭八就跳起来了，大叫道：“我的天！这么大的事情，主子竟然连吱都没有吱一声！”

“祭八？”狸殷满脸疑惑地看向独自兴奋（划掉）的祭八：“你在说什么？”

祭八没有回答他，只是瞪着眼睛看向狸殷，第一次非常认真地打量一番狸殷，半天才道：“相貌上等，但却是灵力化出来的，所以扣分。性格闹腾，扣分。贪吃爱玩，扣分。全身无无一是处，负分！”

狸殷瞪大眼睛，连着眨了眨，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道：“劳资有你说的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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