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从记事起就是个小乞丐，在一个破院子里住着。&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每天跟着一群小乞丐出去乞讨，饥一顿饱一顿的长到了五岁。

在一个严冬的下雪天差点就冻死在乞讨的路上。

好些天没有吃东西了，天又开始下着雪，乞儿抱着胳膊蜷缩在墙角，看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墙边的小乞丐。

体温被掉在身上的雪花带走，乞儿不指望平日里一起乞讨的小乞丐有谁来救他，他们自己能活下去都难，那里还顾得上别人。

意识渐渐离去，眼前模糊的人影也被黑暗吞噬，乞儿陷入了昏昏然的状态。

感觉身子腾空而起，暖暖的好像是被人背了起来，刚刚回笼的意识又因为突如其来的温暖消散了。

嘴角有暖暖的汤流到喉咙里，艰难的咽下去，胃都开始变暖了。迷蒙中睁开眼，一道陌生的人影晃动着。来不及思考，困意再次袭来，乞儿又睡了过去。

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几天后了，雪停了积了厚厚的一层，白色的光映在窗纸上，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

这是个陌生的地方，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和他住的破屋子相比已经好很多了，屋子里还有热炕。就是这个热炕才把他从冻死的边缘拉回来。

门帘被掀开，一个陌生的老爷爷端着一碗汤进来，汤的香味传过来，乞儿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噜的叫起来。

老爷子看到他醒过来，松口气笑了：“老头子我就估摸着你该醒过来了，炉子上煨着粥呢，喝上一碗身上的力气就都回来了。”来不及道谢，老爷子又出去了，不多时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粥回来了。

“快趁热呼喝了，烫烫胃，冻坏了吧。”老爷子慈祥的笑让乞儿的眼里染上了雾气，乞儿赶紧低下头，蹭掉快要出来的眼泪。

热乎的粥顺着食道滑下去，被饥饿折磨了好些天的胃舒展开，登时舒服了不少。

“我去买米回来看到你倒在路边，怎么叫都没反应，就把你背回来了。你睡了三天了，再不醒老头子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欣喜的看着乞儿喝下一整碗粥，老爷子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摸了摸乞儿的头，老爷子慈祥的说：“庄子里的人都叫我牛老汉，你叫什么呀？”

满足的擦了擦嘴角，乞儿迟疑了一下说：“我叫乞儿。”

点点头，牛老汉搓搓手，有些羞赧的说：“我看你好像是一个人，老头子我也是一个人。如果你没有去处的话，大可以留下来和老头子做个伴，如果你不愿意，身子养好了再走也不迟。”

迟疑的张开嘴，乞儿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答应。牛老汉心善可以看出来，但是一下子从一个陌生人变成相依为命的人，这让乞儿有些拿不准主意。

牛老汉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了，退而求其次的说：“我不是硬要留下你，只是觉得你和我都是一个人，做个伴也好。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留下的。”

闻言乞儿安下心来，安心的在牛老汉家养身体。

过了几天，从牛老汉的絮絮叨叨里，乞儿知道了牛老汉有过孩子，但是孩子在十来岁的时候掉进河里了，那之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的婆娘因为这个疯了，治了很多年，直到家徒四壁也没有治好。有一天门没关好她偷偷跑了出去，再也没回来。后来打鱼的从河里捞出来他婆娘的尸体，那之后牛老汉就一直是一个人了。

当年为了给他婆娘治病欠下了一屁股的债，拼死拼活的还完之后，牛老汉已经不再年轻，花白了头发。

每当谈起他的儿子时，牛老汉的神色是藏不住的骄傲：“我儿当初可是三岁启蒙，五岁背诗，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让他学写字了。你会写字？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他总是弄得脸上都是墨水。”

回忆完之后，神色落寞的叹口气，揉揉乞儿乱糟糟的头发：“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也会成家立业了，孩子说不准都和你一般大了。”

乞儿也习惯了他偶尔的神神叨叨，会在他说得累了递上一碗水，点上老烟枪。之后坐在一旁跟他一起看着山上的树林。

在身边的青石板上敲里敲烟杆子，牛老汉指指山的方向，怅然的嘬上一口烟，吐出灰蒙蒙的一片烟，把已经浑浊的双眼藏在烟幕后头：“那片林子是老头子最后留下的财产。山上全是荒石，这些树砍了也卖不出去。缺柴火了就上去砍上几个枝子，想吃果子了，也有几颗果子树。就是果子又酸又涩的不好吃。”

大多数乞儿只是静静的听着，后来也就习惯了和牛老汉一起生活。会在他出门回来端上碗粥，冬天把炕烧得热热的。

没到这时候，牛老汉都会坐在炕头上，把干裂的脚泡在热水里，眯着眼睛靠在被子上：“还是家里有个人好，以往我回来这炕都凉了，费半天劲再生起来也没心思吃饭了，喝上两口凉水就睡觉。”

乞儿就坐在一边抱着膝盖看他，屋子里有一股陈年的烟味，但是有一次牛老汉在屋里抽旱烟，乞儿受不了那个烟味咳嗽了几声，自那之后就没见他在屋子里抽过烟了，受不了了也只是喝上几大口水，或者披上衣服去院子里。

牛老汉对乞儿是真的好，当成孙子疼的。不时的会带上一小包糖回来，硬塞给他，看到他吃就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露出有烟渍的大黄牙。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牛老汉出门的频率也降低了，大多时候都是坐在门口台阶上发呆。牛老汉开春就种庄稼，秋收之后就去码头干活，冬天才会在家歇上几天。牛老汉年龄大了，有一把子力气也比不上年轻人，工钱总是比别人少上些。

年根儿底下了，码头上的货船变多，都是供着有钱人还有京城的管老爷们过年吃喝的。今年牛老汉比往年卖力不少，休息的时候相熟的人都围过来，打趣他今年是不是准备攒钱盖房子。

牛老汉摆摆手：“哪儿能啊，不过这房子肯定要盖。老头子多了个大孙子，以后还要给他娶媳妇呢。”

早就听说了牛老汉捡了个小乞丐回家，衣服也比之前整洁了不少，休息的时候不再是冷硬的大饼，多了些花样。但是还是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欣慰他有人陪着了，有的人摇头叹息小乞丐养不熟。牛老汉听见了也就笑笑不说话，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也有人去过牛老汉家。家里整齐了不少，一个小孩儿在院子里费力的撵棒子面。牛老汉见了赶紧接过活，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他。见了生人也不怕，乖巧的进屋倒水。

也有时候见他费力的打水洗衣服。码头的活不好做，费力气还脏，两天下来衣服上就有汗臭味和尘土了，别人的衣服都是半个月才换下来一回，牛老汉却是每天都换，问了才知道每天回来换下的衣服早就泡在水里了，只能换一件，衣服当天就在屋子里烘干了。

小孩子没那么大的力气，大人 衣服本来就不好洗，加上一层棉花更是重到拎不动，乞儿就每天扔到盆里洗完，放在干净石头上一点一点把水压出来。

牛老汉很满足，每天有热饭和热炕，还有个人听他说话解闷儿。管别人怎么碎嘴，两个人这样过得挺好的。

码头上的活没了，紧接着就是过年了。牛老汉在镇子上给乞儿买了件新衣服，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想着乞儿看到了肯定要高兴得蹦起来。再买上几块肉牛老汉哼着调子就往回走。

到了家却发现屋子里空空的，院前院后都没有人，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肉掉在地上都顾不上去捡。

乞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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