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雪关是大魏境内为数不多的高原山地，与山城的连绵不断不同，西北的地势普遍偏高，出了关就会变得逐渐平坦，所以站在城口上远远望去，风光无限。&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蔡斌灏在城楼上负手而立，而他看到的情形让他的心口隐隐作痛，关内万家灯火关外一片黑暗，他知道一个月之前，还不是这样的，至少不会看不到一丝光亮…剧烈的咳嗽声引来了城楼上巡逻的士兵。

“将军，晚间风大，您的身体还未痊愈，快些回去吧。”

副将眼中浮现出了些许的担忧，想要上前扶着蔡斌灏却被他摆手拒绝了，知道自家将军的性子，只好站在原地默默的朝身后的队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巡逻，而他则走到相对远一点的地方，静静的陪着。

“父亲，临行之前你对孩儿说这西北虽然是苦寒之地，但是这里的平民百姓却是你见过的最朴实的人，无论如何都要为这里的人们提供一片安稳的乐土。孩儿知道当初您跟着陛下为西北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姐夫也曾为西北的安定煞费苦心，可是如今，贼人的铁骑就在我们眼前，孩儿却没有勇气能够战胜。”

蔡斌灏对着眼前的一片荒凉自言自语，一字一句全部进到了副将的耳朵里，字字诛心，让久经沙场的老将不禁红了双眼，他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十七岁参军至今已经十五年有余，因为他没有背景没有学问所以一直都只是一个副将。

西北的将军更迭频繁，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战功赫赫的将军只要是没有顺从帝意，或者是能力出众足够威胁皇家利益的武将，朝廷就会把他们下放到西北，直到他们受不了这里的艰苦丢失了军人的血性，像狗一样趋炎附势。

“将军，我们一定能坚持到朝廷派兵支援，一定可以。”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支长箭划破长空，射穿了一个正在站岗士兵的头颅，鲜红的血液喷溅到了他另一侧士兵的脸上，然而就在他发愣之时，后颈一痛再也没有了意识，而他眼前重重的扎在地上的箭矢就是刚刚穿破他喉咙的利器。

接连倒下两个人，终于引起了城楼上人的注意，巡逻队长大喝一声都蹲下，紧接着头上就飞过了无数支夺命之箭，这一次箭头上带着无数的火光，不慎被点着衣角的士兵连忙在地上翻滚着，一时间城楼上乱作一团，灭火的灭火，救人的救人，好在之前蔡斌灏下令将城楼上易燃之物都撤走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副将匆匆赶来，及时的控制了场面，防御重新恢复，城楼上的士兵一个个都神情紧绷的拿着手中的兵器，不敢有一丝怠慢，片刻后隐隐约约的看到白雾之中的千军万马…

看到城楼上严阵以待，拓跋濬上知道，他想要的出其不意没有成功，长臂一挥，身后突然窜出一批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悠然的坐在马上观赏他的成果…

黑衣人有序的自动分成五队，向城楼的各个角落发出攻击，城墙上一时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一开始城楼上的人还能够将快要冲上来的人用长矛或者大石块击落，但是到后来他们就像不要命一样，前面的人掉下去后面的人依旧卯足了劲厮杀，这样的频率，这让城楼上的人有些应接不暇，只要他们有一瞬间的停顿，就会被冲上来的人一剑封喉…

蔡斌灏坐在府中静静的听着传信的士兵向他汇报战况，脸色也越来越黑，他没有想到，拓跋濬上卑鄙至此，居然用人命来填。这是他没有办法解决的，对方可以不在乎士兵的性命，可是他做不到，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也没有资本用人来填，双方的人数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从天蒙蒙亮一直到夜色临近，城楼下终于没有黑衣人再往上冲，拓跋濬上抬头看了看悄然升起的月亮，向身边的人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片刻后一把长弓落到手中，弯弓搭箭动作流利的完成，一支箭嗖的飞了出去，直直的插在城头的牌子上，刻着翠雪关三个大字的牌匾轰然落地，四分五裂。

拍了拍手，身边的将军狗腿的递上了一只手帕，随意的擦了擦干净的双手，慵懒的说了声收兵，就跳下了马朝身后的马车走去。

一场战争对于主帅来说，打扫战场是一件最灼心的事情…

走上城楼，年轻的将军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他看到了堆积如山的人，穿着大魏铠甲的士兵。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做了心里准备，却不想还是被这样的场面震撼到了，这不是他打的第一场仗，却是最惨烈的一场。

城楼上还完好的士兵还有只受了轻伤的士兵正在不断的把他们死去的兄弟轻轻的堆积在一起，他们本不想这样，可是死的人是在太多了，这狭窄的城楼并不能允许他们将这些战死沙场的英雄一个一个排开…

蔡斌灏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数量不断增加的人堆，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清理工作完成了，副将过来的时候看见了让他为之动容的一幕，他们的将军对着那些死去的士兵直直的跪了下来，三叩首每一下都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砸进了他们的心里…

再抬头，眼中的泪水终于决堤，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告诉他的，可是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了无限的悲伤，他多么希望也死在这一堆人之中，可惜他不能，就算此时他已经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丝毫用处。

“将军！快起来！”

副将恍然回过神来，大步走向蔡斌灏将他扶了起来，看着他红肿的额头鼻子一酸大喊着军医。临时的将军府里，众人看着眼前的食物却食不下咽，但是明天可能还会有一场战，不吃饱又何来的力气？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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