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龙旭尧接口道：“马宣从一开始就洞悉了你我的身份，所以，他佯装腿被打断，从一开始，就让我们将他放在弱者的位置上，从而最先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

“对！”林墨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不过，马宣应该不知道王爷您的存在，只是怀疑我。

并且，他的腿被打断，也不是装的。

那几日夜里，我们在屋顶偷窥到他在院子里挖坑种花。凭借马宣特殊的蹲位，我可以瞧得出，他的腿确实断了。”

“但你方才说有位神医帮他医治，这位神医，会不会是翰林宫学的郎中？”

“不像！”林墨摇头：“那位郎中我见过，治病救人的手法很普通，算不得神医。

不过，他和马宣很熟悉，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现在想来，也许马宣每次能迅速恢复，都有他的功劳。

兴许，他给马宣提供过不少药材。

而昨日马宣在被送去宫学医社救治后，能中途离开去挖掘九曲河堤，估计也跟这位郎中有关。”

“他会不会是马宣的同谋帮凶？”

“可能性极小。”皱皱眉，林墨又道：“我们晚一点去翰林宫学时，可以叫他来问问。”

“为何你觉得他是马宣同谋帮凶的可能性极小？”

“王爷可是糊涂了？”林墨斜睨龙旭尧：“郎中虽然不参与翰林宫学的管理，职权没有文学和夫子大，但，却是学子们经常叨扰麻烦的人。

倘若他是马宣的帮凶，他会让马宣天天被人欺负吗？

马宣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中可不是。

其实，我早就该怀疑马宣懂医的。

因为，我第一次走进马宣的仓房，他就告诉我，他在砂浆地面中，掺入了大量防虫防鼠防腐的药草。

普通人是做不到这些的。

我只是从未想过，一贫如洗的马宣懂那么多既能，会医术，会做泥瓦匠的活，会当花匠，这世上可还有马宣不会的？”

“此人到底什么心态？他既然懂医，又会那么多生活技巧，可以想许多办法惩治钱多。比如，弄点泻药之类的，为什么非要一忍再忍，直到最后杀人呢？”

“唉！”林墨叹了口气：“这世上总是一物降一物。

只能说，马宣与江汉成一样，钱多是他们的克星。

但同时，他二人又是马宣的坟墓吧！

王爷您想想，当日马宣杀人分尸之后，他能将六人的尸体藏到哪里去？”

“他自己的仓房小屋？”

“嗯！我能想到的，也是仓房小屋。

所以我们的思路没有错。

倘若您没有潜伏在顾立辉六人生前居住的小院，那么，马宣设计用污水淹没自己的小院和抛尸的东厢房，就不是掩耳盗铃画蛇添足了，而是一条实实在在的证据。

这条证据，足以让钱多死了也得背负杀人罪名。

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马宣百密一疏，却不知，还有一个行踪更加隐蔽的您。

我们可以继续假设。

马宣将尸体藏在自己房中，浇筑了砂浆地面，开始堂而皇之地与尸同住。

这一住，就住了大半个月。

可问题是，他当日在顾立辉六人的小院里分尸碎尸，现场当然会残留大量血迹。

那么，为什么你我进入翰林宫学的第一天就去顾立辉他们的院子走了一遭，却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呢？”

“哦……我明白了！”龙旭尧恍然大悟：“钱多和江汉成！

是他们俩，不但清洗了现场，还用香料消除了屋子里的血腥味儿，将屋子又还原成了以前的样子。”

“对！”林墨眯起眼睛：“我说过，马宣非常了解人性。

他亲眼目睹了钱多和江汉成杀人后惊慌逃跑的过程，所以，分尸后，只将碎尸块带走，给钱多和江汉成留下了个满是血迹的烂摊子。

因为他很清楚，钱多和江汉成还会回来。

果然，钱多二人当场逃跑乃是本能。

冷静下来之后，他们俩的第一反应，就是善后。

所以，他们又偷偷潜回了杀人现场。

让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尸体竟不翼而飞了。

现场除了打斗的痕迹，只剩下血迹。

虽然知道有人发现了他们杀人的秘密，但自己造的孽，总得设法弥补。

无奈至极，他们俩只得将屋子里的血迹全部清洗干净，便是那些脏衣服、脏袜子都没放过。

那四张被打磨过的八仙桌，我想，也是钱多和江汉成清洗后的结果……”

说到这里，林墨停下来，迟疑道：“其实我有点想不通。

马宣如果在地上分尸、碎尸，沾染血迹最多的地方，当然是地面上。便是血迹喷溅，也会喷溅到桌腿上，很难喷溅那么高，跑到桌面上去。

那钱多和江汉成为什么要把整张桌面都打磨一遍？

难道，四张八仙桌的桌面，全部被鲜血浸透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龙旭尧脱口道：“这么做，肯定是八仙桌上的血迹比地面上多，也比地面上的更难清洗啊！”

话说出来，龙旭尧自己先愣住了。

林墨也是一愣。

继而，她的眸中精光毕现：“没错！八仙桌上的血迹最多，甚至，都已经将桌面浸透了，渗入木料里面。

所以，钱多和江汉成不得不打磨桌面，以此来消除血迹。

也就是说，马宣的真正分尸碎尸地点，不是地上，而是八仙桌上。”

在八仙桌上分尸碎尸？

像屠夫宰杀猪羊、剔肉那般？

这说法实在太惊悚，也有点恶心，林墨皱皱眉：“不管马宣在哪里分尸碎尸，也不管钱多和江汉成做了什么？

总之，他们把屋子恢复成了原先模样，脏、乱、差，便是八仙桌，都搬回原来的屋子。唯独没留下杀人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钱多和江汉成开始忐忑不安地寻找猜测知情者。

当日知道他们与顾立辉六人聚会的，除了顾立福，大约只剩下一墙之隔的马宣。

那么，这两个人当然得除掉。

如此一来，厉鬼计划的出台，堪称完美。

而正是因为对马宣的怀疑，钱多才会加大对马宣的欺压凌霸力度。

他想逼迫马宣说出实情，又害怕马宣承认，只能用这种畸形的变态想法和行为来发泄，以此警告马宣，让马宣闭紧嘴巴。

这便有了我们来到翰林宫学后，看见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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