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林墨脑子里在纠结什么，龙旭尧轻叹：“墨儿？你能不能否认顾立辉六人是钱多杀死的？

不能吧？

因为，不管是从杀人手法、分尸碎尸手法，还是从用桃树胶做蚕蛹保存尸体这种匪夷所思的方法来看，钱多都是制造这两起连环血案的元凶无异。√

你也说了，钱多死了，很多秘密就随着他永远埋葬于地下。

那么，既然钱多就是凶手，现在他人都死了，你继续纠结其他问题还有意义吗？

墨儿，我很尊重你的直觉，但我们破案不能过度依赖直觉，我们更需要证据。

当然，如果你能发现新线索，证明钱多不是凶手，我愿意陪你继续调查，找出真相。”

龙旭尧的话合情合理，并且留有余地。

哪怕案情已经到了尾声，距离结案也还有段时间，这段时间，她倒是可以继续搜集证据，好好思考思考。

想到这些，林墨不再固执。

所有的尸体、物证，以及顾立福都被虎贲军们送回大理寺，林墨和龙旭尧的身份也已暴露，继续留在翰林宫学只能增加学子们的不安和惊恐，林墨索性提议撤离。

虎贲军在凌威的率领下自回虎贲营，林墨跟着龙旭尧返回定北王府。

二人已在翰林宫学用过早膳，故，回府的第一件事，龙旭尧便命人准备热水，服侍他和林墨沐浴更衣。

林墨对日常生活并不挑剔，吃穿用的东西都无需太奢华，只要干净就好。

但在龙旭尧心目中，林墨算是他坑蒙拐骗哄回来的。

并且，眼下无名无分的，林墨就这样住在他府里，背负着被定北王金屋藏娇的骂名，怎么想，龙旭尧都觉自己亏欠了林墨。

因此，林墨在定北王府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

尤其是想到林墨乃仵作，整日里都在跟尸体打交道，空下来之后势必要沐浴，龙旭尧在回盛京的路上便飞鸽传书，让人在林墨的院子里修建了一间大浴室。

一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林墨便扎进浴池，再也不愿出来。

之前她还嘴硬说案子尚有疑点未解开，她吃不下也睡不着。

如今真的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池里，被丫鬟服侍着搓背，林墨才发现，这世上，最最舒服的事情，就是泡热水澡。

索性什么也不想，她只管舒舒服服趴在池沿上打盹。

不想，这一打盹，竟睡着了。

两名小丫鬟帮林墨洗好之后，瞧着林墨睡得香甜，也不打扰，悄无声息退下了。

林墨迷迷糊糊间，鼻端似嗅到一股熟悉的药香，她不由弯起唇角，呢喃道：“懿轩？是你吗？你来看我了吗？”

才念叨完，梦中场景一换，却变成了昨晚自己和龙旭尧从钱多的南厢房房梁上取碎尸的片段。

明明是在做梦，可那情形却无比详尽，仿佛再一次亲身经历，过程却比昨晚更加凶险些。

林墨的眉头不由自主便蹙紧了。

不知什么时候，场景猛地一换，又变成了顾立辉六人脚并脚，以诡异的雪花状造型躺在地上。

而他们的四肢和头颅像是自己长了脚，一个个从身体上脱离，在林墨眼前胡乱飞舞，鲜血喷溅，喷了林墨满头满脸。林墨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尸体腐烂味儿。

突然，顾立辉的头颅从身体上飞下来，他狞笑着张开血盆大口，直直冲林墨兜头咬下来。

眼见那两排白森森的牙就要落在脸上，林墨“啊”地惊呼一声，腾地坐起来。

水珠四溅，过了好一会儿，林墨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她有点想笑。

堂堂仵作，专门与尸体打交道的人，居然因为看见几具碎尸就做噩梦，传出去，龙旭尧大概会笑话她吧？

闭上眼睛，林墨开始调整呼吸。

然，眼睛闭上后，呼吸是平稳了不少，脑子里却愈发清晰地呈现出方才梦中的情形。

尤其是顾立辉的头颅飞起来咬她的样子，真实的让林墨头皮发麻。

既然没办法忘了这个梦，那就回味吧！

像以往无数次回忆案情般，林墨一点点回忆梦中的恐怖场景。

当再一次回想到顾立辉的头颅飞起来时，林墨身体一僵，倏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小脸激动得发红，爬出浴池，胡乱套上衣服，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林墨便光着脚跑了出去。

才跑出浴室，回廊上迎面过来个人，林墨一时刹不住脚步，直直撞了上去。

来人正是龙旭尧。

他也慌慌张张，和林墨一样，湿漉漉的长发披散肩头，衣袍上全是水。

愣了下，待看清楚林墨居然光着脚没有穿鞋，龙旭尧眸光一黯，竟直接将林墨打横抱了起来。

“王爷王爷！”根本顾不上自己正被龙旭尧横抱在怀里，林墨揪住龙旭尧的衣领，一叠声嚷道：“我想到了一个线索，这个线索足以证明顾立辉六人不是钱多杀的。是马宣，马宣才具有重大杀人嫌疑！”

原以为龙旭尧又要像之前在翰林宫学时那样理智地劝阻她，不曾想，龙旭尧却沉着脸点点头：“没错，我也发现了一个线索，这个线索，足以证明，马宣在说谎！”

龙旭尧的话让林墨一愣。

正要发问，突听一人喊道：“哎哟喂！末将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王爷、墨姑娘，您二位继续，继续啊！”

龙旭尧和林墨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凌威正站在抄手回廊尽头，嬉皮笑脸瞧着他们。

许是凌威的表情实在太暧昧、太不怀好意，龙旭尧和林墨的视线又同时收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向对方。

这一看，才发现，俩人竟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正湿哒哒地紧贴在一起。

尤其是，林墨还揪着龙旭尧的衣领，迫使龙旭尧低下头。如此一来，就好像，林墨在强行向龙旭尧索吻似的。

同时大惊，继而，俩人像煮熟的虾子般，腾地一下，全身都红透了。

“那个……”林墨松开龙旭尧的衣领就要下来：“王爷快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虽然眼下二人的情形无比暧昧旖旎，龙旭尧却果断拒绝：“你没有穿鞋，是想将脚废了吗？”

说罢，龙旭尧又狠狠瞪了凌威一眼，冷声道：“先去书房候着，待本王和墨儿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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