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勘察顾立福的西厢房一样，林墨二话不说，便开始叩击墙壁。

只是这次，她不是叩击腰部到额头位置，而是像兔子般趴在地上，沿着地面墙根，一点一点叩击。

等把整面墙壁都叩击完毕后，林墨才心满意足站起来，走向床榻。

正对床头书架站定，林墨蹙眉看着那书架。

凝视良久，她突然走到八仙桌前，挑选出八本厚度相同的书，走向书架。

林墨的动作非常快，龙旭尧和顾立福尚未反应过来她要做甚，林墨已经将八本书各自插进了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区的四本书最中间。

刚把最后一本插进去，便听“喀拉拉”一阵闷响。之前被林墨叩击过的墙角墙根，居然裂开一道缝隙。

龙旭尧第一个走过去。

蹲下，他用手指捏住青砖的裂缝口，用力一拔。

那青砖竟像之前房梁上的木箱般，一下子被龙旭尧拔了出来，赫然露出一个洞。

这个洞不大，龙旭尧也好，顾立福也罢，都不可能钻得过去。

但，江汉成和林墨这样纤细、削瘦的人，要钻过去却绰绰有余。

趴在地上往洞口里望了一眼，龙旭尧皱眉问：“墨儿？那边可是顾立福的床榻？”

“嗯！”林墨点着头走过来：“正是顾立福的床底下。”

说着话，林墨将手伸进洞口。

她没有往前摸索，而是往下摸索。

果然不出所料，这洞口不止是卸掉了一大块青砖那般简单，还往下延伸了足足一尺。

也就是说，在这块由消息机关控制的活动青砖之下，还有个小深坑。

不过转眼，林墨便从坑内摸出一个包袱。

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件血迹斑斑的白色长袍。

而在长袍上，放着的一张人皮面具，和一双特殊的人皮手套。

只瞧一眼，龙旭尧便认出，这张人皮面具的脸，正是那晚他和林墨爬上屋顶，瞧见倒挂在隔壁屋檐下偷窥马宣挖坑种花的江汉成戴在脸上的面孔。

人皮面具做得非常逼真，便是此时屋子里灯火通明，也显得青面獠牙，好不吓人。

而那人皮手套，似乎更有意思。

龙旭尧将人皮面具和手套拾起来，往自己脸上和手上一戴。

他倒瞧不见自己脸上的模样，可他好端端的一只手，霎时却变得白惨惨，竟像是突然没了皮肉，只剩下森森白骨，直将他自己吓了一大跳。

见顾立福惊得目瞪口呆，林墨问：“顾大公子，瞧你这表情，这张人皮面具的脸，应该就是顾立辉吧？

而王爷戴的手套，应该就是夜夜在床底下抓你脚腕的所谓白骨鬼手吧？

如你所见，这些就是你所谓的，每天晚上出现在你床底下，甚至张狂到爬上你的床榻，与你同枕而眠的厉鬼。

你，可想通了？”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顾立福额头上的筋一下子绷起来，像是急于证明什么，他大喊道：“这绝对不可能！

我明明看见阿辉浑身是血，明明看见他都腐烂了，明明嗅到浓郁的血腥，明明用手指一戳……”

“幻觉！”林墨平静地打断他。

“不是幻觉！”顾立福嘶吼：“怎么可能是幻觉？我没有疯，我不是疯子，我……”

“我没说你是疯子，但，你看见的，乃是亦真亦幻，半真半假。”

“……”顾立福倏地怔住。

从袖袋中摸出之前顾立福交给她的荷包，林墨道：“你们顾家乃盛京最大的香料世家，难不成，顾大公子一点儿都不懂香料吗？”

“我当然懂！这是我们顾家的密……”

“你们顾家的密香？嗤……”林墨冷笑：“你爹娘难道没告诉你，这密香里，含有一种致幻药草吗？

诚然，这种致幻药草的含量不算太大，偶尔服用，能让人在睡梦中如坠仙境，有助于睡眠。

可是你毫无节制地天天吃。

原本是药三分毒，你又超剂量服用，如此一来，那密香中的致幻药物日积月累，岂能不产生副作用？

也多亏了这密香中的致幻药物剂量不大，否则，现如今站在我面前的顾立福，恐怕早已是名副其实的疯子了。”

“啊！”猛地抱住脑袋，顾立福的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汉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我那么信任他，什么都告诉他，只要他有需要，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再联想到林墨和顾立福的对话，龙旭尧已然猜出了大概。

嫌弃地斜睨顾立福一眼，他问：“墨儿，可是钱多和江汉成合伙算计了他？”

“嗯！”林墨点头。

将之前在南厢房自己和顾立福的谈话内容如实告诉龙旭尧，林墨道：“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很早以前就计划好了的阴谋。

结合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应该从二十多天前顾立辉六人失踪当日开始，被钱多和江汉成酝酿成型的。

钱多装神弄鬼，谎称自己能看见鬼，应该与顾立辉六人的失踪遇害有关。

他可能想嫁祸给顾立福。

试想，一旦顾立福真的被厉鬼逼疯，那么，还有谁，比顾立福这个替罪羊，更适合承担杀人毁尸的罪名呢？

毕竟顾立福和顾立辉是西院学子们公认的宿敌。

顾立辉死了，顾立福最具有杀人动机。

从这一点上来看，顾立辉六人，确实是被钱多杀害的无疑。

只不过，装了一段时间，钱多便失去了耐心。

因为顾立辉六人的尸体自始至终都没有被人发现，甚至，那么久了，那六名学子的家人都没来翰林宫学问一问。

所以，钱多就渐渐把装鬼这件事抛诸脑后，开始紧锣密鼓地计划如何杀死自己的亲哥哥。

钱多并不知道，他已经放过顾立福了，江汉成，却在悄无声息地将厉鬼缠身的戏码，进行到底。

江汉成会配合钱多故意装神弄鬼吓唬顾立福，也许是因为钱多当日杀害顾立辉六人时，江汉成就在凶杀现场，乃是钱多的帮凶。

他被迫与钱多同乘一条船，已然骑虎难下，只能按照钱多的吩咐硬着头皮走下去。

但，更有可能的是，他对钱多怀恨在心。钱多提出装鬼计划时，他便察觉到这是个天赐良机。所以那时候，江汉成便开始筹划，如何假借顾立福之手，杀死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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