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学子索性松开萝卜，两只手同时抓住刀柄，疯狂地对着白萝卜一通胡砍乱剁，嘴里还阴测测地念叨着：“剁死你，剁死你，死胖子，去死吧！赶紧去死吧……”

念着念着，他又“桀桀”笑起来。√

这一次，他的笑声比之前更加渗人，带着报复后的疯狂快感。

林墨被他歇斯底里的言行举止吓到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些被剁碎的白萝卜，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张肥头大耳，又蛮横霸道的脸。

学子剁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直将地板上的白萝卜被剁得面目全非，才终于停下。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将大刀上白萝卜的汁液擦拭掉，装进包袱。然后，站起身，背着包袱走出去。

不多时，他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把扫帚。

仿佛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的动作迅速麻利，转眼就将切烂的萝卜碎屑扫起来，重新取下包袱，打开，将萝卜碎屑全都装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像来时一样，把包袱牢牢背在身上，小心谨慎地离开。

出门之际，学子扭头关门。这一刻，林墨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脸。

这张脸上皆是发泄后的心满意足，兴奋得几乎变形。

只是，让林墨心惊肉跳的不是这张脸有多狰狞，而是，这张脸她认识。

此人正是尖嘴猴腮，曾在学馆帮助过马宣的江汉成。

难怪之前钱多等人在假山处群殴马宣时，江汉成没有出现，原来，他还隐藏着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直到江汉成的脚步声彻底远去，龙旭尧才松了口气，抱着林墨从房梁上下来。

见林墨目光阴沉地死死盯着地面上残留的切萝卜痕迹，龙旭尧问：“墨儿，你认识这名学子？”

“是！”抬眸看向龙旭尧，林墨一字一顿道：“他就是粮商江家的义子，江汉成！”

“他就是江汉成？”愣了下，龙旭尧大惊失色：“那他方才？”

“王爷猜得没错！”林墨眼眸一眯：“这些白萝卜个头大、水分足，都很胖。

因此，白萝卜代表的是钱多。

江汉成用大刀疯狂地剁砍白萝卜，乃是在意淫自己疯狂地砍劈钱多。

故，江汉成的内心里，异常渴望杀死钱多！”

这个结论实在太惊悚，要不是龙旭尧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

沉默许久，他问：“你不是说，江汉成与钱多交好，不光是钱多的左膀右臂和心腹，他还是钱多的智囊吗？

既如此，他怎么可能想要杀死钱多？”

“也许，他们交好是假象。

也许，正因为江汉成是钱多的狗头军师，正因为钱多非常倚重他，江汉成才更想杀死钱多！”

“为什么？”

“嫉妒、压迫、嘲讽、鄙视、利用，还有……控制！”

呼吸一窒，龙旭尧脱口道：“那墨儿，有没有可能，顾立辉六人，就是这个江汉成杀死的？”

“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林墨说的异常艰难。

她是真的不知道。

今早，之所以会在学馆里锁定钱多、江汉成、顾立福和马宣，纯粹是因为林墨觉得这四个人与众不同。

当时，林墨清楚地从钱多身上读出残暴和冷血。

这是一名凶手，最基本的特征。

所以，钱多是她第一个怀疑对象。

锁定顾立福，乃是因为此人眼睛里闪烁着狼一般的贪婪。他对凌霸学子，有着一种近似于本能的疯狂。

这种疯狂林墨太熟悉了。

因此，再进化一点，这种疯狂，就能演变成对杀戮的渴望。

另外，顾立福与顾立辉不和，所以，不管顾立福有多少个理解，他都是顾立辉遇害的首要嫌疑人。

锁定马宣，乃是因为马宣的隐忍。

林墨的直觉始终告诉她，顾立辉六人就是在翰林宫学中遇害的。

而凶手，便是顾立辉等人的同窗。

试想，一群十三到十五岁的半大少年，一口气杀死六名同窗，却能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表现得滴水不漏，让别人毫无察觉，也毫不怀疑。

这是什么样的心机和城府，又是多么强悍的克制与隐忍能力？

至于江汉成，林墨压根没瞧上此人。

会锁定他，首先是因为江汉成乃第一个动手用宣纸团砸马宣之人。

其次，江汉成与钱多和顾立福，乃是一伙的。不管钱多和顾立福谁是凶手，江汉成都难脱干系。

林墨真正开始注意江汉成，恰恰是在吴明说了那番提醒的话之后。

待江汉成出手，成功相助马宣，又在不经意间表露出对钱多的厌恶与鄙视，林墨突然发现，这名毫不起眼的少年，不但拥有缜密的思维，还具备马宣那样强大的克制力和隐忍能力。

甚至，江汉成有可能比马宣隐忍得更加压抑。

这种隐忍，练就了他无比高超的演技。让他在人前和人后的表现，完全像是两个人。

一个如此矛盾，却深藏不露的少年，他是不是，更加具备杀人凶手的潜质？

所以，林墨一开始便牢牢盯住了这四人，她有五成把握，杀死顾立辉六人的凶手，就是这四人中间的一个。

直到与龙旭尧相遇，得知这四人曾经与顾立辉同院而居，后来，又与六名受害人成了邻居，那五成把握，已经在林墨心中上升到了七成。

但这七成把握，林墨其实也有重点之分。

首先是顾立福。

不仅仅因为顾立福与顾立辉是宿敌，更因为，顾立福在殴打马宣时表现出来的狠辣，以及落井下石和赶尽杀绝。

如果钱多是个带头往前冲的傻大兵，那么顾立福无异于身后捅刀子，并嫁祸于人的那个家伙。

后来，无意间救下马宣，在与马宣有了初步接触，了解到马宣具备强烈的仇富情绪之后，林墨心中怀疑的天平开始偏向马宣。

她觉得，马宣比顾立福更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空间。

可是现在，当亲眼目睹了江汉成疯狂的言行举止后，林墨不敢确定了。

她有种异常糟糕的预感，自己和龙旭尧，再次卷入了一场深不可测的连环杀人案中。

许是自己都觉得“不知道”三个字太过于敷衍，林墨深吸一口气，又道：“王爷，我现在觉得，咱们确定的四名犯罪嫌疑人，都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墨儿是指，顾立辉六人，乃是被他们四人联手杀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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