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

这盛乾帝的妃嫔们，左一个右一个，竟都来自商贾豪门。

皇帝老儿是真的看上人家的女儿了，还是看上别人丰厚的家产了？

谢过吴明，林墨的视线扫向钱多和江汉成，最终，却停留在顾立福身上，眸底渐渐升起一抹玩味儿。

怪不得感觉眼熟，当真是熟人，这少年的眉眼可不是顾老三的翻版吗？

原来，顾家长房的孩子，与顾家三房的顾立辉，不仅仅同在西院就读，还在同一个学馆里。

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真真，耐人寻味！

此时学馆里的气氛已经被钱多等撩拨起来，所有人都蠢蠢欲动地望着他们，便是吴明也不例外。

故，三人并未发现，众多目光中，还有林墨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偷窥者。

钱多走到马宣面前，二话不说，一把揪住马宣的头发，劈手就是个大嘴巴：“穷鬼？你刚才瞪什么瞪？瞪谁呢？老实交代，你是如何入学翰林宫学的？”

“咝！”马宣倒抽了口凉气，原本就有些蜡黄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

但他口里却恭恭敬敬道：“兄台手下留情，小弟……小弟是参加今年春试，正大光明考进翰林宫学的。”

“小弟？兄台？哈哈哈……”钱多尚未开口，顾立福已大笑起来：“钱兄，他自称小弟。您何时收了这样一个叫花子小弟啊？果真皇上还有几房穷亲戚，钱兄乃是我等的表率！”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钱多猛一用力，“砰”地一声，直直将马宣的额头磕在了桌面上。

“贱奴，你居然敢和小爷攀亲？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瞧清楚自个儿是什么东西？

就你那春试成绩，还好意思说自己光明正大？

说，你有没有舞弊？有没有？”

钱多这一下磕得颇狠，马宣登时头破血流。

但他却目不斜视，继续一本正经道：“没有，我没有舞弊！

在下的成绩虽算不上好，却也是光明正大考进来的。”

“光明正大考进来的？考入其他学馆的布衣学子都是出类拔萃的人之龙凤，怎地到了咱们学馆，就轮到你这等长相腌臜，学业不精之流？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舞弊贿赂夫子了？”

说着话，钱多的拳头已招呼到了马宣脸上。

那顾立福在旁边瞧得眼热，也趁机对着马宣抡了两拳。

林墨频频皱眉。

这就是赫赫有名的翰林宫学？

什么莘莘学子？

如此以富欺贫、恃强凌弱，待及冠之后升入北院，他日入仕为官，可不得个个变成专门欺压百姓的混账吗？

正琢磨着想个法子让这群小混蛋住手，却听江汉成笑道：“钱兄暂且放了他吧！夫子马上就要来了。

若让夫子瞧见，少不得又要惩罚你我。横竖大家都住在宫学，来日方长！”

这话果然有效，钱多又在马宣后脑勺上拍了两掌，啐了几口，这才骂骂咧咧着在江汉成和顾立福的簇拥下回到座位上。

林墨的视线倏地移到了江汉成身上。

难怪吴明说此人巧舌如簧，乃钱多的狗头军师，当真不错，江汉成竟是个见风使舵、深藏不露的家伙。

只是，他如此帮助马宣，究竟是出于良心上的不忍，还是在给马宣挖坑招祸？亦或是，别有用心？

瞧了片刻，林墨居然从江汉成眸底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嘲讽和算计。

然，在露出这抹嘲讽算计时，江汉成却下意识扫了钱多一眼。

呵！林墨眼眸一眯。

不过是群十四五岁的少年，竟有如此心机？

这西院，果真鱼龙混杂啊！

一场霸凌闹剧之后，夫子很快来了。

只不过，夫子讲述了什么，林墨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的思维在快速运转，锐利的目光一寸寸围绕着钱多、江汉成、顾立福和马宣四人审视。

猎狗般的嗅觉，也在这四人之间一点点捕捉潜在的危险。

林墨有种奇特的感觉，这四人，或许就是她此行的目标。

如此，一上午便平平静静过去了。

在大厅用过午膳，林墨打算去各院走走，熟悉一下翰林宫学的环境。

才出了西院，突然听见前方有孩子们的哭声，林墨忙疾步上前。

翰林宫学的上痒两院和下痒两院并非紧紧相邻，彼此之间都隔着花园、凉亭、长廊，或者假山群。

许是午休时间管理松懈，孩童们淘气，竟有十几名下痒的学子跑到花园来玩儿。

但瞧他们肉嘟嘟的小脸皆不过六七岁，林墨便知，这都是下痒东院的小学子们。

只是，此时这些孩子并不是在玩耍，而是在打架。

准确点说，在群殴。

他们群殴的乃是一名虎头虎脑和一名白白净净、瘦瘦小小的孩子。

那虎头虎脑的孩子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只可惜，他年龄太小，又要护着瘦小的同伴，再被这么多人围着拳打脚踢，不多时，便鼻青脸肿，浑身挂彩。

同伴见他挨打，吓得捂着眼睛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也不知是被同伴哭急了，还是被对手打狠了，小老虎竟抓起地上一块石头便往围攻的学子们脑袋上乱砸。

石块不大，但有棱有角，万一砸中，后果不堪设想。

林墨正要出声阻止，却见斜刺里冲出个人来：“住手！”

此人身穿夫子的统一服饰，面如冠玉、俊朗不凡，倒是一下把林墨瞧愣了。

孩子们亦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夫子，个个吓得抖若筛糠，有两个最小的索性跪倒在地，几乎要哭晕过去。

哪曾想，夫子出现之后并不训斥任何人。

他把孩子们拉开，然后蹲在小老虎面前，笑吟吟道：“我们俩握个手吧？”

小老虎方才被人欺负惨了，好不容易狠下心来用石块打人，却还未触碰到对手，就被夫子当场捉住。

此时不甘、愤怒、担忧、害怕、羞愧、绝望等等所有阴暗的情绪皆笼罩着他，令他忐忑不安的同时，全身还弥漫出一股阴冷的戒备与破罐破摔的肃杀。

他哪里会想到年轻的夫子不打不骂，上来就要跟他握手？

孩子一下子蒙掉了。

瞪着迷茫的眼睛，他看了夫子好一会儿，才确定夫子没有骗他。

于是，他先丢掉手里的石块，使劲在衣襟上蹭了蹭双手，这才小心翼翼伸手握住了夫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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