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以只觉着一阵眩晕，道：“南叔，你再，你再说一遍。”

南枭叹气，只能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若非祈和扶着，陆舒以大约已经晕倒。她道：“将府上上上下下的人都给我弄起来，我才搬出去两个月，难不成陆家要翻天了吗？”

祈和半点不敢耽误。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陆府的小厮和婢女都站在正厅里。大约是还未睡醒，有几人衣衫不整。尤其是陆瑶院子里的婢女和小厮，站在那里，只肖看着陆舒以的目光，双腿就已经发软了。

“陆瑶姑娘怀孕的事情，今天谁能给我讲清楚？”

陆舒以自打接管陆家以来，讲话素来和气。即便是下人犯了错，轻斥两声便也就作罢了。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头一次。

陆府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厉肖和陆瑶的事情，因顾忌着陆瑶是陆家的家主，陆舒以不过是一个已经离开陆家的大小姐。权衡之后，厉肖和陆瑶私自成亲的事情，也没有人知会陆河一声，陆舒以自然就是不知道的。

陆舒以目光凌厉，看着陆瑶院子里的婢女和小厮，好似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若是今日有人能给我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兴许还能放你们一马。若是说不清楚，今日，你们就离开陆府，从今以后整个北齐，再无你们的容身之处。孰轻孰重，自己选择。”

婢女小厮皆是面面相觑。

陆舒以将家主令拍在桌子上，道：“若是不信，那今日就试试。”

偌大的屋子，死一般的寂静。若是一张纸落在地上，声音清晰可见。

是陆瑶院子的管事婢女桃子忍不住了，站出来跪在地上，道：“大小姐，我说，我都说。”

陆舒以脸色稍有缓和。

桃子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了。

陆舒以搬到尼姑庵的第二天，厉肖就住进了陆府。两人互相倾慕，自然是做了许多事情。厉肖住进陆府的第三天，就和陆瑶成亲了。从那之后，厉肖在陆家愈发地肆无忌惮。府中的许多婢女都吃了他在言语上的亏，哭诉无门。可那些婢女说什么，陆瑶都不相信，还赶走了不少人。

陆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口人，却没有一个人将这件事告诉陆舒以。

也不过是因为陆瑶端了家主的架子。如今陆家大少爷失踪，陆舒以离开陆家。这陆家明面儿上做主的，只有陆瑶了。

而陆瑶也立了规矩，陆家一切由她说了算。她的事情，暂时还不想让陆舒以知道。

茶杯在陆舒以手里，都快被捏碎了。

她道：“厉肖，在哪里？”

桃子伏在地上，道：“前几日，就没见姑爷回来。”

陆舒以面黑如阎王。道：“陆叔，叫人去找厉肖，将他给我带回来。”

陆河前脚刚出正厅，陆舒以后脚就提着长剑出去了。

陆河瞧见，生怕陆舒以因为正在气头上，做了些许错事。他赶紧命人将陆舒以拦住，道：“大小姐，万万不可。”

陆舒以冷笑道：“万万不可？有何不可？我今日若不取了厉肖的性命，我就对不起阿瑶陪伴了我这么多年。陆叔，你让开，我念在你是跟随父亲多年的老人的份儿上，我不与你计较这些。”

“小舒，你还知道你的父亲。”

不知道什么时候，盛烨合到这里的。

他看着一脸戾气的陆舒以，叹气道：“小舒，你还知道你是陆家的大小姐。冲动本就不是你该有的。”

陆舒以攥着剑，眼圈都红了。

陆瑶自打到了陆家就和她在一处。这么多年，若没有陆瑶的陪伴，陆舒以甚是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要怎样走。

她总是希望陆瑶不要走和她一样的路，寻得一个如意郎君，生两个孩子。有陆家做倚靠，陆瑶一辈子不需要为银钱发愁，只要欢喜便可。哪里知道，她的守护，将陆瑶一辈子都毁了。若说不自责，怎么可能？

可现在一切都偏离了最初的愿望。兜兜转转，如果她当初没有计划要借着厉寒来害厉横，这报应大约也不会报应在陆瑶身上。

如此一来，叫她怎能不恨。

盛烨合上前，握住陆舒以的手，道：“小舒，这些脏手的事情，本就不该是你去做的。”

盛烨合将剑从陆舒以的手上拿走，塞给身后的龙和。

龙和诧异地看着盛烨合。

可盛烨合的眼里只有情绪还未平静的陆舒以。他道：“小舒，先去歇息。本王答应你，等你醒来之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么多年，陆舒以的情绪早已没有年幼时那般大的波动。今日也不过叫这件事情刺激一下。算算厉害关系，她已经平静了很多。

她道：“不必，这件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处理。陆舒以，找到厉肖，带来见我。去尚书府，厉晟已经很久没有来陆府玩了，想必也是很想念这里。若是带来了厉晟，顺便将尚书夫人也带来。”

果断安排，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盛烨合看着陆舒以，眼中多了几分赞美。

忙忙碌碌一个下午，陆舒以着实是有些乏了，命紫蓝照看着陆瑶，她会原来的房间歇息。

盛烨合让祈和在陆府随便收拾了间屋子。他陪着陆舒以折腾了一宿，也是有点乏了。歇息片刻，等陆舒以醒来，才好制止她去做傻事。睡前，他才交代龙和带人协助陆河做事。

厉肖知道事情败露，即刻收拾了东西想要逃走。他刚一出了京城就被龙和带着人拦了下来，带回了陆府。

厉肖事情败露，厉寒几乎是同时就得到了消息。让林阿香和厉晟收拾好东西，想要连夜赶路。可还没出尚书府的大门，厉寒就让陆河堵在门口，一家三口都被带回陆府。

陆舒以醒来时，天儿已经黑了。

祈和和紫蓝都在身边儿伺候着。

而陆瑶那里，则是南枭守着，若是有任何突发的情况，也可立即有应对之策。

陆舒以用过晚膳，换好衣裳，在门口就看见盛烨合。他的精神头要比早晨好了许多。她道：“王爷，在陆府歇息的可还好？”

盛烨合一笑，道：“自然是极好的。小舒，我陪你去。”

陆舒以一怔。

“不论任何事，总该要有人给你把把关。我陪着你一起，若是有了其他事，也好有应对之策。”

陆舒以看着盛烨合这般自来熟，脱口而出，道：“王爷，你没打算回你的王府吗？”

盛烨合眉眼弯弯，道：“小舒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本王怎能放心离开？小舒是怕本王打扰你吗？本王发誓，若是你不想叫本王说话，本王就是个哑巴。”

陆舒以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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