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的军队已经到了新安，离咸阳城也没有多远了。而此时，刘邦的军队也在悄悄地行进，已经到了灞上。

不同于项羽的是，刘邦并没有与秦国军队硬抗，而是能降服的则降服，还借着项羽军队攻打帝国军队的阵势，很轻松地就到达了目的地，甚至比项羽的军队还要快一些。

而项羽此时什么也不知道，仍然兴致勃勃地在新安流连，想要找到章邯的军队。

与此同时，章邯的军队也在等待着项羽军队的到来。

盖聂正在房间中打坐，便听到了异动。“出来吧！”盖聂头也没抬，对着虚空说了一句，一个人影显现，盖聂抬起了头。

“盖先生，章邯此次前来，是带着二十万条人命来的。”章邯这次没有绕圈子，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如今我进退两难，但是作为全军之将，也不想让着二十万条性命白白浪费。

因此，章邯前来投降，也希望盖先生能够助我保住这这些人的性命。”章邯深深作揖。

盖聂眸色暗沉，“章邯将军是帝国的好将领，只可惜生不逢时，面对帝国苟延残喘的局面，章邯将军也是无能为力，盖某明白。

这样，盖某为你引荐一个人，也是曾经的熟人。”

章邯面上一阵轻松，他很佩服盖聂的大度。“多谢盖先生，章邯上次多有冒犯，请见谅！”

“章邯将军也是一心为了帝国的生存，对于帝国的忠心也是天地可鉴，盖某佩服！”

盖聂回敬了一番，便带着章邯来到了一个人的住处，章邯内心有些疑惑。

“劳烦章邯将军在暗中等待，我去与那位先交流一番。”盖聂礼貌性地敲了敲门，随后进入了屋内。“韩信兄，别来无恙。”韩信看到盖聂一阵欣喜，立刻迎了上去，盖聂也是礼貌性地回应了韩信。

“没想到先生亲自来找我，韩信受宠若惊，不知先生找我有何要事？”韩信询问了一番。

“盖某今日来此，是想要让韩信兄见一位故友。”此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缓缓进入。

“韩信，别来无恙。”韩信看清了来人，神情有些不定，曾经的同僚现在的敌人。

“盖先生，这是何意？”盖聂没有回答，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章邯，而此时章邯也开口了。

“在下来与阁下做一笔交易，不知阁下可有兴趣？”

章邯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而此时韩信也有些好奇，他顿了顿，神情依旧是捉摸不定，不过却靠近了章邯，意思很明显了。

有了跟此人谈条件的心思：“哦？不知是什么交易，章邯将军能否说来听一听？

韩信针锋相对地问了这么一句，而章邯再次开口了。“用二十万人命换阁下在项羽面前出人头地，换取他的一份信任，不知阁下可否愿意？”

章邯颇为神秘地说了这么一句。“章邯带领帝国的二十万秦兵归降项羽将军，不知阁下能否帮忙保住这二十万条人命？”

韩信沉默了，看了看身旁的盖聂，盖聂默默地点了点头，韩信顿时明白了：“看来章邯将军已经征得了盖先生的同意，那韩信可以帮忙。”

章邯顿时松了一口气，作揖拜谢。

章邯离开了，只留下韩信和盖聂两个人。“韩信兄，你有把握吗？”盖聂忍不住问了一句。

此时韩信微微一笑，“盖先生，即便少主不听我的建议，先生的建议还是听的。”

盖聂听到此处后静默了良久，少羽的确不识人才，对于韩信的信任度还不如自己这个外来人员。

“韩信兄多保重，盖某会帮忙的。”韩信此时安心了许多，却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多谢盖先生的照料，韩信冒昧地问盖先生一个问题。

盖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离去？”此话一出，盖聂的神情先是一震，继而佩服起了韩信的细致聪颖，他略显淡然地笑了笑。

“哦？韩信兄如何知晓盖某一定会离去？”盖聂并没有立刻作出回答，而是直接反问了回去，他是要离开不假。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韩信如何知道自己的意图的，显然这个更为重要。

“因为盖先生细致聪慧，早就看出了少主的缺陷，不会在此久留。

而且盖先生眼光长远，不会停留于这一处。还有就是盖先生曾经提及让在下离去之事，虽然不是盖先生亲口提出，是卫庄先生提的，不过，想必那也是盖先生的意思，因为先生未曾反驳。”韩信解释道。

听了韩信的解释后，盖聂一阵佩服。“韩信兄猜测得不错，盖某有离去之意，不过，需要看具体情况，或者说一个重要的契机。”

盖聂模棱两可地解释了一番，韩信但笑不语。

“多谢盖先生的一番解释，韩信同先生一样，也需要一个契机。”韩信也没有道破。

“韩信兄，那盖某先告退了，看来这新安一战，不需要兵戎相见了，接下来还需要韩信兄多费心了。”

盖聂最终补充了一句，便离开了韩信的住处。韩信此时看着盖聂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这样的人才，不论最后是属于何处，都会是一段传奇，韩信兀自思索了一番。

“诸位，我们在此停留三天，就进军灞上，随后再进入咸阳城，灭亡暴秦！”所有的士兵一阵欢欣鼓舞，少羽本人也是气势汹汹。

盖聂在队伍中一阵无言，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卫庄看着盖聂始终闷闷不乐的神情，有些好奇，便凑近了盖聂。

“师哥，军队就要胜利了，不过你看起来很不高兴啊！”面对卫庄一阵窥探的眼神，盖聂久久无话，他偏过头去。

“只是心中略感不安，不知道这样的一支军队冲进咸阳城，杀进咸阳宫会发生什么？”盖聂眉眼低垂，眼帘下留下了一片阴影。

卫庄忍不住握了握盖聂的手，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师哥，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你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不过我也很好奇，那个项氏一族的小鬼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可以和嬴政有的一拼么。”卫庄冷笑了一声，注视着前方。

盖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卫庄，只能以沉默应对。“师哥，你说这二十万条人命能否保得住？”

卫庄随口问了一句，而此时盖聂还是没有办法回答他。“其实师哥是知道答案的，不过还是不信，对吗？

想要通过自己的一番努力去改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不自量力。”

卫庄嗤笑一声，全然不顾盖聂的反应，独自离去了，盖聂留在原地静默了良久。“大叔，我们到了驻地了。”

天明的声音将盖聂的神思唤了回来，盖聂驾着马走进了天明，随同他一起进入了驻地，他们需要在这里停留三天，一方面是为了整顿军队，另一方面则是找人。

“大叔在想什么？”天明在军队中也注意到了盖聂的愣神，起了好奇之心，盖聂沉默。

“天明，若是大叔离开此地，天明如何自处？”盖聂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应该询问一番天明的意思，是去是留，是由天明自己决定的。

天明先是惊讶了一阵，对于他家大叔的询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立刻就陷入了沉思之中，此时，一片静默。

盖聂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在等待着天明的回答，“大叔，我想，还是那句话，大叔在哪我在哪。

若是大叔有一天要离开这里，我跟着大叔一同离开，天明保证绝对不会拖累大叔。”

听到了天明的回答后，盖聂没有任何震惊的神色，不过他还是再次开口询问了一句。“天明，你做好决定，不会再更改了么？”

盖聂的眼睛直视了天明一阵，又偏过头去。

“当然不会，天明说过要保护大叔，当然是应该形影不离的。

况且，大叔忘了么，天明不想一个人。不论在何时何地，天明一定会选择大叔而不是去选择别人。”天明看似轻松地笑了笑，但他的语气却很坚定。“大叔，你若是想要离开，一定要告诉天明，天明要跟随。”

末了，天明不忘补充了一句。过了一瞬，盖聂点了点头。“就知道大叔最好了。”

天明在夜色中这么感慨了一句：“也只有大叔会事事征询天明的意见，从来不会轻视天明，总是把天明当做平等的人来对待。

从前，天明只是以为大叔是与自己关系亲近，才会对天明如此。不过，后来见到了太多的事情，才知道那不仅仅是天明独特享有的幸运，更是大叔的本性。”

“不论是强大还是弱小，圣人还是蝼蚁，大叔总是会平等对待，同等尊重。

想想墨家，想想儒家，想想楚军，天明觉得，这世上或许再无一人能够做到像大叔这样了。”

天明感慨了一声，“就算是二师公，三师公那样特别的人，也没有大叔这样的眼光和胸怀，大叔，天明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的？”

天明此时看向了盖聂，一个处变不惊，宽和待人的人。

其实如果从大叔的身份来看，应该是二叔那个样子的，作为鬼谷传人，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的本领，必定是睥睨众人，将蝼蚁踩在脚下的。

卫庄杀伐决断，很有鬼谷传人的气魄。从前思想简单，只是单纯地认为他是坏人。

不过，正如大叔所说，乱世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存手段，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也渐渐地明白了这个道理，怪不得大叔永远是那么平和。

天明最终意识到，也许卫庄并没有做错，嬴政也没有做错，只是理念不同。

当然了，还有立场不同罢了。嬴政为了一统天下，捉拿不顺从他心意的所谓的叛逆分子可以不择手段；而卫庄，为了成为强者至尊，也可以将所有人踩在脚下，让所有人承认他。至于大叔。

天明不由得多看了此人一眼，他与所有的人都不一样，跟这个世道更是格格不入。

他妄图守护所有人，想要侠道独行，想要天下太平，百姓幸福安定罢了。

至于墨家，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去随意指责与他们理念不同的人。指责嬴政，指责卫庄，指责大叔。

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为了弘扬所谓的正义，为了传播他们一家一派的理念而已。

不过，比起心怀天下的大叔，他们算不了什么，也只是一群心胸狭窄的普通之辈而已。

他们可以指责大叔，却最终还是被大叔的行径所折服。

他们可以看不惯卫庄，不过最终为了生存还是选择了与流沙合作，与卫庄合作，世事如此，世人如此，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而已。天明的人生经历还不如盖聂的一半长，不过，他已经看透了很多东西。

似是在经历他的大叔曾经经历的东西，也许，远远比不上他家大叔曾经经历过的。自己至少有大叔在身边，随时受着大叔的保护，既安全又安心，只是大叔呢？

那时的大叔，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每天都是独自一人面对危险，面对未知，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

他的大叔不曾提起，而他也不忍询问。

那是大叔埋在心中的伤痕，询问等于再次将曾经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淋漓，痛苦不堪，为何要让大叔再次受到这样的折磨呢？他已经够孤独够痛苦了，经不起这样的折磨了，身体上的折磨还不够，心灵上的折磨也是不断。

天明顿了顿，大叔的从前，他也只能想象，并不能全部了解，既然不忍询问，那就当是大叔的秘密吧。

所有的秘密都应该被埋葬，而不是被揭开，自己也始终坚信这一点。

而长久的沉默中，那个人似乎还未曾回答自己的问题。

自己用脑海中的想法思路还消磨时间，同时也在等待着他的回答，只是他的大叔似乎沉默得太久了，自己有些等不及了。

“大叔，天明的问题，很难回答吗？”自己再次偏头望去，与之前不同，没有立刻转移视线，而是一瞬不移地盯着眼前的人，想要得到一些答案，那人的侧脸一如既往地柔和，让人感到了暖意。

在夜色中，更显得沉静和美丽，让自己动容，更想要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

那人偏过头，眼睛盯着自己，良久，似是有话要说。♂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