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若亚身体上的老鼠，伸出爪子勾了几下，示意图雅姑婆过来一点儿。

图雅姑婆把耳朵贴过去，那老鼠跳朝她跳了跳，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图雅姑婆眼睛一眨，迟疑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见对方答应了，那老鼠似乎很高兴，它又“嗞嗞”叫了两声，然后转身就窜到了仁央的脖子处。

图雅紧张地看着老鼠，只见它突然张嘴，对着若亚的脸上吐了一口黑烟。

这时，已经死去多时的若亚嘴巴突然张开了，随后他的身体一颤，用力地将那股黑烟吸进身体里，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奶奶……”

若亚叫了一声，随即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身体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往外抽了一下似的，他的后脊椎一阵卷曲，整个人一跃就站了起来。

“我饿，我要吃东西……”他艰难地挪到图雅身边，对着她低低说着这些话。

图雅一听，赶紧点头：“好，我这就给你做，你等着，很快就好了……”说完，她将地上那些被老鼠吃光的盘子捡起来，赶紧跑去厨房重新做吃的。

过了一会儿，当她端着做好的食物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刚才若亚呆着的地方已经不见了人。

那只老鼠还在，它见了图雅姑婆手上的食物，眼睛一亮，几跳就上爬上了她的身体，正要吃那些东西，图雅身子一侧不然它吃。

“我孙子呢！？”

“他出去了。”那老鼠也不生气，翻了个身子，又从图雅姑婆另一只手臂上跳到了食物旁边，抓起一块风干牛肉，就嚼了起来。

“他去哪了？！”图雅的声音很急。

“你这些吃的，他吃不惯了。”

风干牛肉是图雅婆婆自制的，杀好的牛肉，切成条，抹上一层盐巴和花椒大料，直接放在碉楼上挂着，照不到太阳，却又从楼孔里吹进来的山风。

这样防止半年之后，牦牛肉的水分全部阴干，便成了这山寨里有名的风干牛肉。寨子里每家每户都会自制，吃不完还卖到城里，非常受欢迎。

老鼠看起来也很喜欢吃，虽然有些硬，但它的牙齿好在足够锋利，很快一块牛肉就被它吃光了，它居然用前爪擦了一下嘴巴：

“你的孙子死后，魂魄离开了身体，我看着他就站在我面前，他看起来非常美味，我忍不住一口就吞了他……”

见图雅姑婆的情绪有些激动，老鼠咧嘴笑了一下：“他已经被你弄死了，根本就活不过来了，死了之后被我吃了，对你吗？再说，你也不是真的心疼他，只是担心自己死后每个人收尸罢了。”

这话刚好说到图雅姑婆痛楚，她强忍着不说话，老鼠又说道：“三魂七魄在我肚子里这么多天，差点儿就全消化了，还好剩了一点，我吐到了他身体里，虽然他活不过了，但也能勉强支撑身体行动，留着给你死后收尸，还是完全可以的。”

“那现在他到底去哪儿了？”图雅姑婆问。

“他虽然活过来，但吃的东西，跟之前不一样了，他要吃……”说到这里，老鼠黑豆一样的眼睛又闪了一下：“他要吃——活物！”

听了这话，图雅姑婆身子一颤，她吓了一跳。

“你什么意思？”

老鼠笑出了声音：“等着吧，他很快就回来的，他走不了多久，也走不了多远，离开了这里，他一天也活不下去。”

说完，老鼠又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牛肉，然后一跃就落在了地上，“嗖”地一声钻进了黑暗中。

图雅姑婆呆呆站立了很久，她看了看盘子里的风干牛肉，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年龄大了，这东西太硬，他牙齿嚼不动了。

但这一次，她居然拿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用仅有的几颗牙齿咬了起来。

皱了皱眉头，图雅姑婆感觉实在是太咸了，怪不得每次有城里的客人过来买，她的货总是不好卖。

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吃着，她将一大盘牛肉全部吃光了。风干牛肉是完全脱水的，五斤的生牛肉晒干只有一斤的量，刚才那一盘，吃得太紧，在胃里发胀了，顶得她十分难受。

忍不住就跑去吐了，可喉咙里实在太干，吐得也是十分艰难，图雅姑婆感觉自己快憋不过气了，想想若亚就是这么被自己噎死的，要是自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是报应呢。

那天晚上，若亚一夜未归，图雅姑婆也睁着眼睛一晚上没闭眼。

第二天一早，她听到屋子里有动静，一看，是若亚浑身是血地站在屋子中间，眼神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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